听着歌,顾凡又继续和老董事长聊起来,“我早上看到有人翻到韩哥很多生活习性都变了,这事应该不好解释吧。”
“病。”
“病?”
“生病,忘记事情。”
“失忆?章依曼她爸爸会信?”顾凡觉得这套说辞有点狗血,担心章耀辉不信。
往事留旧城,铺展了风景
世上客机大可帮我逃命
流浪到地中海终会蝶泳
……
老董事长没有回答,而是问“小韩那几年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顾凡点头,“我只知道韩哥和翁楠希的事情。他那时候给我打过一次电话,我后来偷偷去找过他,就找到他和翁楠希在一起了。不过具体的细节我不知道。”
顾凡看到老董事长的神情有些哀伤,顿时有些不安,问道“怎么了?”
老董事长微微俯身,给顾凡添新茶,眼皮藏住了眼神,接着问“他有抑郁你知不知道?”
“抑郁……?”顾凡取茶的手一顿,抬起视线,怔怔地盯着老董事长的眼睛,想确定真假。
老董事长脸上树皮般的皱纹似乎更深刻了,“他说那几年得了抑郁,挺严重的,所以那几年里的事情,有些是想不起来的。”
顾凡木然地看着手中的红茶。
在和韩觉恢复联系之后,顾凡有问过韩觉,为什么会和翁楠希谈起恋爱,又为什么分手,韩觉说他不记得了。
当时顾凡以为韩觉只是推辞没说,又或者单纯不想提起难以为继的旧情,而不是真的忘记,于是就也没问。现在听到老董事长说是抑郁,抑郁会让患病期间的记忆呈现残缺,顾凡恍惚想起了韩觉当时说不记得恋情一丝一毫时的神情。那真挚、欲言又止、怕被追问的眼神闪避,可以是不堪回首的解读,也可以是我真想不起来的无奈。
原来是真的忘了啊。
顾凡缓缓点头。这样也对,也只有不记得过去的一些事,才能解释韩觉为什么会在新的恋情里频频说错话。他认识的韩觉就不是一个会装的人。
但是,竟然是抑郁……
顾凡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手机里的歌此时唱到
谁让我的生涯天涯极苦闷
开过天堂幻彩的大门
我都坚持追寻,命中的一半
强硬到自满
谁让我的生活生命被转换
都记得自己从未悲观
只要前度夸奖,洒脱
忘掉根本,生又何欢
多亏了韩觉的耳濡目染,顾凡已经知道了天堂在西方代表着什么。
顾凡听着歌,想到了去年梦里梦到叮嘱他好好吃饭的韩觉,突然悲从中来,感觉快要喘不过气。
他缓缓后躺,脑袋搁在椅背上,看天花板。
“我应该,”顾凡清了清喉咙,停下来喘了一口气,以缓胸前的沉闷。
他的双手原本无意识地摸着头发,但慢慢的,慢慢的,双手就往下盖住了眼睛。
“我应该早点去见他的……”
……
……
章耀辉的家里有一张斯诺克台球桌。
斯诺克是台球的一种。斯诺克snooker)的意思是阻碍、障碍,所以有时也被称为障碍台球。斯诺克的得分方式有两种,一种是击球落袋,一种是对手犯规。对手之间尽量会在自己没有下球的情况下,给对手做障碍,称为“做斯诺克”。
章耀辉是出国期间学会的斯诺克,和所有他决心学习的事物一样,他苦练过斯诺克,技术不俗。
斯诺克这项运动除了需要精准的杆法和良好的意识,还需要一定的布局能力。每每打出一杆,心里都应该有所计较击球成功后接下来的三杆该怎么打,即便是击球失败了,也要想白球停在什么位置会影响对手出杆。
韩觉又一次“解斯诺克”失败后,一旁计分的章依曼愤然喊道“爸爸!你明明可以得分的你还做斯诺克!再这样我们不跟你玩了!”
“别啊,平时都没人陪爸爸打,这次家里难得有客人来,我当然得好好发挥发挥。你说对吧?韩觉?”
“对,”韩觉立马点了点头,然后跟章依曼笑了笑,说,“挺好玩的。”
章依曼嘟着嘴给章耀辉加了分。
章耀辉也笑了一下,俯身又做了一个斯诺克。
韩觉又凝重地绕着球桌观察来观察去,最后龇牙咧嘴地看着自己打出去的母球犯规。
章依曼虽然是站在韩觉这边的,但看着韩觉总是力道太大,就说,“台球也是校霸的基本功啊!大叔你篮球不会台球也不会,你是假的校霸吧?”
然后不等韩觉说什么,章依曼回味着校霸吧,就咯咯咯笑起来,看着章耀辉说,“笑爸爸!哈哈哈哈~~”然后被自己的谐音梗逗得乐不可支。
韩觉和章耀辉被章依曼的笑声感染,也有气无力地笑了起来。
气氛很欢快,简直就像是女儿带着男朋友来见家长。
韩觉在半个多月之前从章依曼这里听到了她爸的邀请,很重视,按照章依曼的安排,准备在三个人都得空的日子去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