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瑞现如今两眼一抹黑,倒是不便发言,石磊也发现了这一点,直接叫石大总管给朱瑞好好普及了一下知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不需要瞒着掖着,既然朱瑞能选择定军侯府,他们也要相信人家。
第二天去了岳父大人家,也跟李老相爷说了朱瑞的事情,倒是得了李老相爷的赞誉:“贤婿啊,你做的对,自古只有忠君才可名流千古,而奸佞之人,必遗臭万年。”
石磊诺诺应是,其实心里不以为然,李家是书香门第,这套忠心之说乃是他们家的家训,自己家不同,自己家乃是武将世家,两家人两种处世之道,只不过这次碰巧,统一了看法而已。
刚消停没两日,又有了新的事情。
这日本在岳父家埋头苦读的石磊,被岳父大人叫了出来,说有客人找他,此时已经是快要用完膳了。
“找小婿的?”石磊十分惊讶:“什么事情啊?竟然都追到这里来找了?”心说不是边关告急吧??都找到自己老丈人家里啦!
“不知道,只是看陶侍郎很着急的样子。”李老相爷也是不明所以,他致仕之后,低调非常,怎么堂堂工部侍郎来他们家,还找他女婿呢?
“陶侍郎?哪个陶侍郎?”
“工部的工部侍郎的陶庆安陶侍郎,跟你大舅兄二舅兄一起下朝就来家里了。”
石磊更懵了,工部?跟自己有毛的关系啊?
到了外书房,果然,三个人来的挺急的样子,连朝服都没来得及换就找来了。
“见过定军侯!”陶庆安一见到石磊就先行了礼。
“哦,陶大人,您找本侯何事?”石磊还了一礼,直接就问了出来,那些拐弯抹角的交流,他一直都不怎么喜欢。
陶庆安知道这里都是自己人,起码现在都是一个阵营的,说话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说了来意。
原来这日在朝上的时候,工部侍郎陶庆安提出了新的治河方式,其新颖的方式让人半信半疑,不过许多老臣反对,皆因他们若按旧法治河,可以搂到不少银子。
自古黄河便是“百年一改道,三年两决口”。下游两岸百姓苦不堪言,故而朝廷上有专门的治河小组,由殿阁大学士,现领工部侍郎的陶庆安,及工部下都水司侍郎黄凯,料作侍郎康庄组成,每年的春讯与秋汛是重中之重。
整治黄河的招式不多,不过“筑堤束水,以水攻沙”一途,劳民伤财的很,而陶庆安提出的方式,大臣们哪里听说过啊?
什么裁弯取直,造堤泄洪,调水调沙,围湖造田等治河之道,满朝文武几百人,没几个内行的,都是外行人,一听就糊涂,唯有陶庆安黄凯等终年治理黄河之人,常年与黄河汛期打交道,又时常侵淫治水疏通河道者,方能从石磊提供的方法里看出一些门道来。
可同意的人少,不同意的人多,为了此事,朝堂上吵成了一锅粥,新旧官员们你来我往,愣是吵了一天都没能说出个子午卯酉来,最后正和帝只好宣布退朝,改日再议。
“这与我贤婿有何关系?”李老相爷越听越糊涂。
“哎,本来这法子也不是下官想出来的,乃是得了皇上的授意,可是今日在朝堂上,有些地方还是不慎清楚,倒是让那些人抓住了把柄,愣是给搅黄了此事。”陶庆安直接看着石磊:“后下官在御书房陛见的时候,皇上才说这些东西乃是出自小侯爷之手,但请小侯爷看在天下黎民百姓多受水患之苦的份上,指点一二。”
直到这个时候,李老相爷他们才知道,这主意是石磊给出的,不然陶庆安不会找他啊!
其实石磊也挠头些,这些办法虽然看着好,可这是她自己在那个奇怪的梦里见到的,也算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若说精通,那是不可能的,只能说略知一二而已。
幸好这是在岳父家里,李家别的不多,聪明的人却不少,石磊直接就说了其实自己也是琢磨了许久的,又拉着岳父与舅兄一起,对陶庆安的一些问题给与解答。
当日很晚才睡下,第二日,石磊乃是虚职,不必日日去上朝,且还有要妻孝在身,倒是看到大舅兄才睡了不久就要爬起来穿戴朝服上朝议政,不仅嘀咕了一句:“真可怜!”
得到了老丈人的一巴掌,以及一声轻喝:“休要胡说!”
但是李老相爷明显的心不在焉,石磊这个学生也是如此,翁婿两个问话回答的都是驴唇不对马嘴。
“罢了,今日不看书了,出去走走,等你舅兄们回来。”李老相爷跟石磊两个一样,对今日朝上的决断很是关注,石磊是不想自己出的主意无用,白白欠了正和帝偌大的人情,人情债不好还,皇帝的人情债,更不好还。
而李老相爷则是知道石磊的那些个主意委实是好的,但是治理河晏乃是大事,尤其是黄河水患,不只是事关黎民百姓,更是关系到朝廷上的势力划分以及官员们的得失,每一年的修河赈灾的钱,都会层层把关,真正用上的十之二三,其余的都被搜刮到个人的腰包里了,使于各种用途,不一而足。
但不可否认的是,十之四五都进了十家王府的荷包,不然十家王府也不可能跟皇家叫板了这么年。
144继续折腾
今日朝会上,与其说是要改治河之策,不如说是要断了十家王府的钱财来源才是。
也不怪朝上那么多人反对,若是改了治河之策,他们不是不能贪,只是一开始绝不会也不敢去贪,毕竟改了个他们不熟悉的流程,谁都怕出事儿,故而起码两三年内不敢再动治河的银钱,可是十家王府看样子,是等不了那么两三年了的。
今日的朝会,就是正和帝正式向十家王府发的一个警告,这是不让他们的手伸的太长的意思,皇帝已经开始渐渐收回,或者说是渐渐砍断那些冒出来的枝枝杈杈了。
本来担忧的翁婿二人,正闲的不得了呢,突然有人来请:“夫人说,若是老爷与姑爷暂时无事,请到花厅一座。”
张夫人这位老丈母娘请,石磊自然是要去的,李老相爷无事,自也跟着去了。
花厅里,张夫人坐在那儿貌似很生气,石磊跟李老相爷一进来,这气氛就很压抑了。
“这是怎么了么?”夫妻相伴快五十载,李老相爷知道自己的这位夫人轻易不会喜怒于色,这得生多大的气啊?当着女婿的面就摆了出来。
“岳母,您这是怎么了?谁惹您生气了??”石磊也很惊讶,这位岳母大人很少摆脸色的。
“你们都下去!”张夫人没说,而是先将下人们都谴了出去,而后却严肃的看着石磊:“我也不问别的,只想说,你若是要迎娶继室,便直接说,我李家,不是那不讲道理的人,何必遮遮掩掩做贼一样,到处相看人家却不给个准信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李家女儿去了就要女婿守一辈子一样!”
石磊当时就懵了:“嗯?您说什么呀??”他是有听没有懂啊?相看继室夫人?怎么他这个要去继室夫人的人不知道咩??
“哼!”谁知道张夫人冷哼一声:“现如今,很多人家的夫人太太们都知道,你家老太夫人准备在你一出妻孝就迎娶继室夫人,而你之所以没有说过这话,是因为我李家未有允许,你不敢明目张胆的相看人家而已,反倒是让她们这些长辈们替你相看,若是有了合适的,便会在孝期结束后,下聘迎娶。”
李老相爷听了这话,看石磊的眼神也不对了,他女儿这才死了不到一年,女婿就要迎娶继室夫人了,
好吧,定军侯府不能没有女主人,但是也不至于猴急到连孝期都还没结束,就开始相看人家了吧??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石磊听了哭笑不得的喊冤:“岳母您想想,这孝期还没结束呢,小婿哪有那个心思?再说了,三个孩子都还那么小,弄个继室夫人进门,万一起了歪心思,您叫我对得起他们的母亲吗??跟何况,就算是小婿真起了迎娶继室之意,可那老太太跟小婿的关系您不是不知道,小婿就是要找人给相看人家,也不会找她们啊?还有我那五个婶娘,她们是什么样的,我还不知道?黑的都能说成是白得,我可不敢相信她们,万一给我找个母夜叉回来,小婿的定军侯府还能不能消停啦?”
一席话说的嘎嘣脆,连嘣儿都没打,倒是让李老相爷跟张夫人说不出别的话来了。
寂静片刻,李老相爷叹了口气:“可是婉儿已经去了,你今年不娶,明年也要相看的,定军侯府偌大的家业,不能没有个女主人操持。”这是大家的共识,哪有人家没有女主人的?
“岳父,婉儿是怎么去的,您与岳母也清楚,作为丈夫小婿做的并不好,辜负了她,以至于……,但是小婿现在想明白了,既然他们不仁小婿何必跟他们讲义气?”石磊现在是豁出去了:“继室夫人也要我这个迎娶的人点头才是,我不点头,看谁还敢强让我娶吗?老太太那里有我在,您二老放心,这事儿我回去就问问她们,定军侯府还是我的,不是他们的!”
“可是你不娶继室,她们在外面说那话的意思,是说我李家厉害,压着女婿不让娶继室。”张夫人想了想,还有一件事要说明白:“日后我李家的名誉可怎么办?”
“这是小婿的不是,待会去想个辙儿,怎不能让府上也跟着吃挂落儿。”石磊赶紧赔礼道歉,但是心里却把石老太太他们给挨个儿骂了个遍,石家本来就子嗣单薄,四房人家有三房都在边关,只有定军侯府在京里,也没个帮衬的,好不容易有了李家做世代姻亲,好有个帮手,石老太太她们这一手,这不是要自毁长城吗?
当天晚上石磊就回了定军侯府,也没等到最后的结果,不知道自己的主意那帮子大臣们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晚上吃完饭石磊就去了老姑奶奶处,如今一大家子人都守着孝,每日的事情不多,让老姑奶奶有大把的空余时间教导孩子们。
“姑奶奶,侄孙有事儿要和您商议!”石磊觉得这种内宅之事,只有跟这位老姑奶奶商量了。
于是噼里啪啦的都跟老人家说了,吐完苦水后,还加了些自己的委屈:“您说这叫什么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