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有些不耐烦,但这种时候也不想跟他再说太多,摆了摆手放他出去了:“确认完赶紧回来,记者会要开始了。”
“哦。”
何春生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出去了。
里面的众人无语得很:“什么态度啊?”
……
何春生出了化妆间,便拐去了电梯,将电梯楼层按到最顶层,正要拨通妻子的电话呢,妻子便先将电话打过来了。
“歪?老婆……”
何春生接通了电话。
从天火游戏要的钱何春生已经提前和妻子说过了,是他这次替公司承担所有骂名的补偿,不过不能走公司的账打到他工资卡里,毕竟这笔交易见不得光,天火游戏也不希望以后被人通过这笔钱查到什么东西。
所以,妻子在收到银行短信的时候并没有惊慌。
在收到钱的第一时间就打电话过来告诉他了,只是话语间还是有些心疼他,要受这种委屈。
“不委屈,这能有什么委屈呀?挣钱嘛,都这样……”何春生一边接着电话,看着楼层数不断增加,又问道:“对了,儿子呢?哦,在补鹰语呢?嗨,咱儿子鹰语那么好,让他不用紧张……口语?到了那边多说就好了……哎呀,都说了是我以前一个朋友,现在在国外发达了,就照顾我一下。”
何春生解释着,听着电话那头妻子的唠叨,妻子还在担心推荐信的来历呢。
毕竟,康河大学可是全球最有名的大学之一,而且拿的还是校董的推荐信,可以说是保送进去的!这搁一个普通家庭,谁不慌呀?
在妻子的絮絮叨叨中,电梯“叮”的一声,门打开了。
何春生走出了电梯门,拐进了防火楼梯,顺着楼梯继续往上走。
这时候,电话那头妻子似乎接到了别的电话,暂时切出去了,何春生便先将电话挂断了。
知道钱到账了就可以了。
尾款,估计是拿不到了。
但何春生倒也不指望太多,因为他已经拿到更在乎的东西了——儿子的推荐信。
天火游戏的那笔钱,省一点用足够供到儿子在国外念完大学了。甚至还能把房贷还清,等儿子回国就不用着急买房了。妻子管钱有一套的,足够用了。
当然,那时候的儿子肯定会比他有出息吧?
向上的楼梯,终于走到尽头了。
一扇铁门将楼梯口紧紧锁着,只有凌厉的冷风从门缝里灌进来。
何春生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钥匙,作为这家公司的老员工,早就和保安混熟了,拿到钥匙并不难。
打开铁门,外面,便是天台。
天台很高。
但碰不着天。
何春生从楼梯间走了出来。
古人云,“高处不胜寒”。
还真是如此。
哪怕是在六月份的临安,这上面的风也还是有些凉。
很急,很急。
何春生深深吸了一口气,朝着栏杆走去。
路过边上有几瓶啤酒瓶,以前晚上加班的时候,他和小陈还有巡夜的保安曾经偷懒上来喝过酒。
在五十多层的大厦顶上喝着最廉价的啤酒,体验一把上位者“一览众山小”的快感。
仿佛整座城市,都在自己的脚下。
还记得更早,更早的时候。
小陈那会儿还不知道在哪儿读书呢。
老何才刚毕业,那时候,还叫小何。
也有一位前辈带着他在晚上偷溜到天台喝酒,装13,朝着远方大喊。
在那个中二的年纪,在那个雄心勃勃的年纪,高喊着有一天,要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巅峰!
后来,小何结婚了。
娶的不是白富美,但也算是达成了三分之二吧。
至少老婆在他眼里,已经达到白和美了。至于富,这应该是他的责任。
人生巅峰已经没那么重要了,结婚后的小何只想努力挣钱,买房,在这座钢筋混凝土的大都市里有个家。
就足够了。
再后来,小何成了老何。
房子,买了。
贷款买的,还在每个月供着呢。
不过,也挺好的。
就是苦了自己的妻子了,要工作帮他分担压力,也要照料孩子。
他几乎每天都要加班,妻子的日子过得跟丧偶似的。
老何站在栏杆前面,站在他年轻时候站过的位置,再一次眺望着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