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道法，可是赢不了我的。”
张寒右手微一用力，掌中的雷电顿时寸寸崩毁，顷刻间化作了无数细小的电流，闪烁了几下，便彻底消散了。
陆雪琪冰霜般的俏脸上浮出些微莫名的笑意，身体猛然晃了晃，进而从半空中跌落了下去。危急时刻，她咬了咬牙，强提一分真元，勉强落在了擂台上。
等到张寒缓缓落在擂台上时，陆雪琪右手支着剑柄，颤巍巍的站立着，绝世容颜上带着惨烈的决绝，“我绝对不能输给你！”
看着在风中摇摆不定的身影，耳边听着如此坚决的话语，张寒再次呆愣住了。
沉默了片刻，张寒终于问了出来，“为什么要这么执着？”
“为了不让恩师失望，也不让自己失望！”
这一刻，一道电光仿佛划过脑海，张寒终于明白了过来，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
犹自记得，小的时候，没日没夜拼命的学习，别家孩子玩耍的时候，自己趴在书桌上做练习题。
八十分不够就考九十分，九十分不够就努力考九十五分！
一切的一切，只不过是不想让父母失望，想得到他们的夸奖与认可。那段深藏于灵魂深处的记忆里，妈妈的夸奖和笑容，才是这世间最美好的事物。
犹自记得，蓝染的那一句‘张寒君，其实你和我一样’。
真的一样吗？为了复仇，我已经变成另一个蓝染了吗？
张寒怔怔的望着陆雪琪，又似乎在望着远方的天空，瞳孔散乱。恍惚间，似是有什么东西在啃噬着他的灵魂，但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失去的，再也找不回了！
“我认输！”
良久，张寒突然抬起手臂，转头对着台下的长老说道。
这一刻，只觉得什么装逼，什么第一，竟都索然无味！莫名的痛苦潮水般侵袭着内心，整个灵魂都像是要被撕裂了一样。
痛！在心里！哭，却哭不出来！
“什么？”
长老大感讶然，明明占据着绝对的上风，怎么就突然认输了呢？
“我认输！”张寒再次确认道。
语毕，不等长老宣布结果，便飒然离开了擂台，御起斩魄刀，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广场之上。
众人再次哗然一片，议论纷纷。一种‘我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到这结局’的怪异情绪弥漫着。
擂台上，陆雪琪凝望着消失在天际的那一抹红光，默然不语。
第三百八十六章，碧瑶
青云山下，河阳城。
作为扼守天下咽喉的重镇，河阳城不仅地理位置极为重要，而且南来北往的商人旅客极多，城中长住居民便有二三十万人。
对于从现代都市那种动辄百万、千万人口城市来此的张寒来说，河阳城的人真心不多，但是在此方世界，河阳城已经是一等一的大城了。
深夜，山海苑中，张寒站在窗户旁边，直愣愣的望着窗外。
如墨一般的漆黑夜幕下，院子里的亭台楼阁，草木花卉，朦朦胧胧，基本上看不清楚。但他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院子，一语不发。
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好几天了。自从那日与陆雪琪比试过后，张寒便一直如此浑浑噩噩的，仿佛对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这无尽的多元宇宙，我到底在坚持着些什么？
张寒想不明白。也许，没有人能想得明白，想得通透！
只感觉，内心深处似乎滋生出别样的东西，劝慰着他，放弃吧，其实这一切都毫无意义！
满心所思所想，竟都是幼时的往事，心里迫切的想要回到原来的世界，穿越以前的世界，想要再看一眼，母亲脸上的笑容。
哪怕只是一眼！
夜凉如水，不知不觉中，张寒已经走到了庭院，院子里草木遍地，一条小径蜿蜒穿行其中，曲径通幽，两侧鲜花争相盛开。
习习夜风吹拂下，淡淡的芬芳充斥着鼻间，张寒神情惘然，漫无目的的蹒跚踱步，只觉得这院子里的繁花，竟也开的毫无意义！
深邃的夜空中，点点星光悄然洒下，神秘而悠远。
走着走着，张寒忽然神情一怔，幽深的走廊里闪过一抹水绿色的影子，玉也似的小手折下了一朵洁白的小花，放在鼻间细细嗅着。
张寒怔怔的看了半晌，突然询问出声，“你折下这花，有什么意义吗？”
直到问出声，心里才惊觉，往日里，应该不会关注这样的琐事才对。今日怎么会变得这般多管闲事了呢？
绿衣女子仍自嗅着花香，转而轻笑了声，“花香袭人，轻质淡雅，我折下它细细品味，心情会变得愉快许多，又怎么会没有意义？”
话音落下时，绿衣女子才转过头，打量着不远处的张寒，虽说长相英俊，气质不凡，但是呆头呆脑的，一个劲的盯着自己猛瞧，与平日里围着自己打转的弟子一般无二。
原来也只是一个俗人！
女子眼中闪过一抹轻视，随即不再理会张寒，微眯着双眼，细细嗅着那朵洁白的小花。
怎么会没有意义？
女子随口一句，却仿若电光般划破张寒的心海，陡然间整个人豁然开朗，几日来的迷惘和消怠，竟都冰雪一般消融开来……
直到这一刻，张寒才悚然惊觉，自己竟是因为当日的比试，陷入了心障，差点钻了牛角尖了。
“咦？”
感觉到周围隐晦的真元波动，绿衣女子不禁惊疑了一声，再次转头看去，却讶然发现，刚才还呆头呆脑的家伙突然间气质大变。
脸上的困惑和迷惘早已消失无踪，整个人傲气凌然，如利剑一般锋芒毕露，咄咄逼人。
在对方无意识的压迫下，自己竟然有点支撑不住的感觉。绿衣女子心感好奇，疑问道，“怎么，你觉得我摘下这朵小花毫无意义么？”
张寒目光扫过娇嫩的花朵，随即落在了女子绝美的容颜之上，飒然而笑，“不！人生来本就毫无意义，但是修道数百载，总要找些有趣的事情，就如你欣赏着那花，而我欣赏着你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