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看出了周元的担心，道：“那天他没有离开医院，打了我之后就被保卫科的保安抓走了，之后送到了派出所，放心吧。”
听到这里，周元才松了口气。
“他出什么事情了？”周元又问道。
警察来医院问情况，难道犀利哥还能越狱了不成？
“死了。”警官言简意赅。
周元和海洋对视一眼，都愣住了。
“怎么死的！”周元问道。
“我们所里的人给他做了个鉴定，怀疑他有反社会人格，就暂时关押了起来，结果他晚上撞墙，撞得脑袋里的钢丝移位了，结果血管大出血，血涌了出来，死在了监狱。”
警官不敢去回忆那晚的场景，实在是太惊悚了。
“你们想了解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周元和海洋的心情都很复杂。
“我们录口供的时候，发现他的妻子是在你们这儿生产的……”警官欲言又止。
“我们这儿接生的？他老家不是离这边挺远吗？”周元纳闷了。
“确实是在你们这儿接生的，我们查了档案，发现他老婆的孩子是在你们这儿登记的…～ˇ…”
“警官，你有什么话没有说？”周元皱了皱眉头。
“不对，你为什么强调……他老婆的孩子？难道不是他的孩子？！”周元注意到了警官的表述不对劲。
警官无奈地笑了笑：“这就是我想来跟你们了解的情况。”
“那个钢丝男，他之前外出打过工，在外面拼命挣钱，三年时间，每年只有过年的时候回去一次，结果其中两年他老婆都怀孕了，生下了一儿一女。”
“他老婆在咱们医院生的？”海洋没听明白。
警官叹了口气：“对。后来钢丝男偶然从邻居嘴里得知，他外出打工的时候，老婆根本就不住在家里，只有过年才回来一趟。”
“那她老婆在哪儿？”海洋愣住了。
“不会……是在咱们燕京市吧？”周元表情有点奇怪。
“就住在燕京，他老婆在他外出打工的时候跟村里的一个人好上了，为了避人耳目，就来了燕京，顺便把那两个孩子给生下来了。一到过年的时候就回去，跟钢丝男过个年，等年过完了再回来燕京跟那男人在一块儿……”
“你的意思是……那两孩子不是他的？！”海洋表情呆滞，感觉在听故事一样。
“钢丝男也是前不久才知道这件事情的，他疼了这么多年的老婆和孩子，结果一个绿了他，孩子又全是别的男人的……我估计这就是他反社会人格的原因。”
“卧槽……”海洋傻眼了。
周元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在外面拼死拼活，只为了给老婆孩子好的生活，结果发现连孩子都不是自己的，换谁谁都得疯啊……
“你知道为什么他找上了你们医院吗？”警官又问道。
“因为我们医院接的生？”
警官沉默着点了点头。“因为这件事情，他对你们医院有敌意。”
“还有他老婆出轨的事情，我们警察也不好管。你们医院接的生，应该有他老婆的联系方式，帮忙打个电话让他来领回尸体……一日夫妻百日恩，总不能连尸体都不领回去吧？”
周元和海洋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如何回答。
“行，我会跟妇产科那边联系的，你先回去吧。”何建一说话了。
“谢谢。”警官站了起来。
解决完了这件事情，他也不再逗留，直接就出了办公室。
等警官离开，何建一坐到了周元两人面前，道：“怎么，这点小事情就一蹶不振了？”
“老师，我就是想不通……”
周元还没说完，何建一打断了他，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这样的人，我们当医生的会碰到太多太多。你救了他，他却想要害你，难道因为这个世界上有这样的人存在，我们医生就不救人了？”
周元和海洋低着头，思考着。
何建一继续说道：“¨ˇ世界上有一个地方，比电影里的故事更真实、更让人唏嘘，那就是充满着悲欢离合的医院。说着孝顺，但老人来看病，有几个儿子女儿是孝顺的？说着爱情，那些做人流的，有多少男的一等女生进手术室就跑路了？”
“医生，先医人，后医心，先把人给治好了，再去管其他事情。……这是我作为老师，作为医生，唯一能教给你们的！”
说完，何建一站了起来，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离开了办公室。
“两个都是好苗子啊，这一关，必须得过去！”何建一握了握拳头，说道。
办公室还没有安静一分钟，陆晨曦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周元，妇产科的那边在找你，说是有一个很奇怪的小孩，需要你看一看！”
周元本能地站了起来，就要快(钱了好)步跑去。
就在这一刻，他愣住了…拌…
因为，当他听到有病人的那一刻，本能之下做出的反应，已经足以说明答案——他是医生，潜意识里的职责就是治病救人！
至于其他的，容后再说！
想到这里，周元只感觉豁然开朗，这些日子一直压在心头的阴霾一下子散去。
他笑了一下，而后再度崩起了脸，沉声道：“出什么事情了？妇产科那边怎么会来找我？”
陆晨曦一愣，被周元一会儿笑一会儿严肃的表情吓了一跳。
“我不知道，是脑外科那边的人让我来找你的，第一产科的医生请了脑外科的去看，脑外科说看不了，又想起了你，觉得说不定你可以解决……”
周元皱起了眉头。
让妇产科和脑外科都头疼？
到底是什么患者…….
第99章
“我听说，患者是从外地来的，帝都、魔都这些地方的医院都说治不了，听说了咱们医院方院长是全国专家，就跑来了这儿。”陆晨曦道。
周元更加疑惑了。
而此时，坐在产科会议室的方院长一脸茫然。
他寻思他是手外科的专家，怎么头部连在一起的婴儿也要找他来帮忙？
很快，敲门声响了起来，看见门外的周元，方院长一副救援赶到了的表情，显得有些激动。
“快坐下。”方院长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座位。
“是这样的……”看到周元到来，第一产科的副主任魏丽丽眼睛亮了一下，开始介绍病人的情况。
这是一位颅骨相连的连体婴儿。
连体婴儿发生在同卵双生基础上，是受精卵早期分裂不完全造成的，这种情况一般发生在怀孕的最初两周，按理说，在产检的时候就可以发现。
“他们的父母不忍心，所以进行剖腹产手术生了下来。”
“我们开始以为两个婴儿只是枕骨相连，共用大脑、矢状窦等等，这是比较常见的情况，但是，经过检查，我们发现这两个孩子各自拥有独立的大脑，有进行分离手术的可能性，但是……”说 到这里，魏丽丽沉默了下来。
“但是什么？”周元忍不住问道。
“但是……婴儿太小了，才出生不久，手术中很有可能出现失血过多而死亡的情况！”
周元皱了皱眉头。
失血过多是头骨分离手术成功率低的重要原因，成年人脑袋内的血液尚且不多，婴儿头颅部的血液更少，一旦流血稍微多一些，两个孩子都保不住。
难怪其他医院不敢做。
脑外科的主任道：“发生失血过多的几率实在是太大了，这个手术几乎不可能成功！”
“这不是精细操作就可以解决的问题……”说到这里，魏丽丽下意识地看了周元一眼。
现在，技术好其实意义不大，出血在颅骨分离手术中必然出现，而这位头部连体婴儿却恰恰最怕失血！
“大家有什么好办法？”方院长问道。
“我觉得这个手术几乎不可能成功！我的建议是，暂时先不进行手术。”一名胸外科主任说道。
脑外科主任道：“不进行手术的话，他们生长到两岁左右就会面临生命危险，到时候以这两人的状况，基本不可能挺过去……”
方院长沉默下来。
“我翻看了一些头部分离的病例，一共有二十一例，几乎每一例都出现了大出血，不过因为患者年龄比较大，硬是靠着输血挺了过去。”方院长翻看着手边的资料。
头部分离手术需要进行精细的脑部分离、血管修复、颅骨修复等等，手术大出血情有可原。
“实在不行，保一个！”脑外科主任发话了。
在场的人都是一愣。
“既然没有办法保证两个人都成活下来，那么，把所有的血流等等，全部给其中一个人，这样可以保证他活下来！”
魏丽丽无奈地笑了笑：“你还没有生孩子，所以你不知道，这个方案绝对行不通。”
“我去跟他们谈！要么就连在一起，两个人都在两岁左右面临生命危险，要么就让其中一个活下来！”
说着，脑外科主任就准备离开会议室。
还没有几分钟，脑外科主任偷偷摸摸地跑了回来，连体婴儿的父母也哭嚎着进了会议室。
“医生！我求求你们了，不要问我们保哪一个！”婴儿母亲哭了起来。
婴儿父亲眼圈发红，道歉似的给医院众人鞠了个躬，沉声道：“请你们不要问我们选择留下哪个孩子！我们是他们的父母，恨不得把自己的生命都给他们，怎么可能再夺走… …”
在场的众人本来有些不知所措，萌生了退意，但，看到这对恳切而痛苦的父母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他们，没有人忍心开口拒绝。
“我们会商量怎么挽救你们的孩子的，你们先在外面等候吧。”方院长说道。
婴儿父母连声感谢，这才依依不舍地退了出去。
望着那互相搀扶离去的夫妻，在场所有人都同情起来。
“但是……头部分离手术本来就是连体婴儿分离中最难的，现在还是刚出生不久的婴儿。本身这就是一个精密复杂的手术，还需要克服几乎必然发生的出血过多……”脑外科主任有些为难。
“我没有见过这样的手术成功……目前没有更好的办法。保一个，或者是放弃手术。”有人说道。
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周元突然眼睛一亮。
“我有一个想法。”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转到了周元身上。
方院长眼里重新燃起了希望：“你说！”
“血是从心脏里源源不断地流出来的，既然会发生术中出血，那么，把心脏关闭不就可以了吗？”周元站了起来，缓声说道。
会议室鸦雀无声。
每个人脑海中迅速模拟着可能性。
暂时停止心脏的血泵功能，这种手术方法在心脏外科已经运用了多年，但是，从来没有在头颅分离这样复杂的手术中运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