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有道小铁门,不过只是用铁丝勾着,轻易就能打开。
“就这?”为首的一名联防队员问。
“对。”顾运说道,“三位兄弟,我有个请求,一会你们就说联防队排查身份,千万别说有朋友来看她,要不然她一定不开门。”
“凌晨两点多查身份,这说不过去吧?”
“是说不过去,可这是救命啊!她很可能躲在里面想自杀,要是不能及时制止,到明天可能尸体都凉了!”
顾老狗言之凿凿地说道,眼神里那一抹焦急,跟惹了火似的在燃烧,极是真切。
为首的联防队员从拒绝变成了犹豫。
“队长,身份查到了。”这时旁边一个队员说道,“她叫秦雅娟,半个月前就开始住在这。”
联防队队长接过手机看了下,随后皱眉,“来半个月了,怎么一次都没见过?”
“问题就在这,她现在是重度抑郁,谁都不想见!”顾运忙补充道,“所以我们才赶过来的!”
“那行,我们去试试。”
队长说完,果断地拨开铁丝,从铁门外走进院子,然后走到平房的木门前,开始敲门。
“秦女士,在家吗?”
连喊了好几声,黑漆漆的屋子里都没有丝毫动静。
“秦女士,你别害怕,我们是联防队的,来排查住户身份,你能开下门吗?”
这时,屋子里忽然传来“啪嗒”一声,应该是屋里人黑暗中不小心摸到了东西,掉地上了。
或许觉得没办法再假装不在家了,屋子里终于传来一个声音。
“什、什么联防队,这么晚了,明天吧!”
顾运松了口气,果然是秦雅娟的声音。
只不过她的声音,似乎有些苍老。
应该是惊慌和焦虑所致吧?
不得不说,队长是极有责任心的队长,这点就很符合朝扬群众的特性。
想了想,他说道,“要不然这样,您要是不放心,就把窗帘打开,咱隔着窗户让我看下您的脸和身份证,这可以吧?”
里头的秦雅娟犹豫了下,终于说道,“那行,你们到窗户这边来。”
顾运不由地冲队长竖了竖大拇指,然后跟着他们走到窗户边。
不多会,红色的窗帘渐渐地拉开了,拉出大约三十公分的宽度。
借着联防队员的手电筒光,顾运终于猛地看到了秦雅娟的脸。
却是登时心里一惊。
只见几个月前还风韵娇媚的秦雅娟,此刻竟一脸老态,平时保养得极好的脸部肌肤,如今却是松弛微塌,眼角的鱼尾纹更是明显,乍一眼看去竟像是一五十来岁的农妇。
老了十岁都不止!
顾老狗自认见过无数因伤心、恐惧或压力而一夜苍老之人,可从未见过能短短几个月就能老成这样的。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秦雅娟一直不肯见林若茵了。
秦雅娟究竟发生了什么?
手电筒的强光刺得秦雅娟的眼睛一片忙白,她眯缝着眼睛,艰难地举起一张身份证,对外边人说道,“这个,我的身份证。”
那联防队长看了一眼,登时惊讶道,“咦,怎么年纪差了这么多?”
秦雅娟的脸上立时流露出一丝慌乱,又夹着一丝窘迫,许久才颤抖着说道,“我、我老得快,老得快……”
那语气苍白无力,如将死之人一般,令人不忍再听,联防队长甚至都不由想抽自己一嘴巴,怎么可以这么说话?
顾运内心也是波澜微起,秦雅娟为自己的美貌骄傲了一辈子,在被老公抛弃之后,或许这是她最后的骄傲,然而现在已是荡然无存,她怎么可能不心如死灰?
想到这里,他便忍不住喊道,“秦阿姨,是我,顾运。”
秦雅娟一听,登时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慌忙把窗户拉上,然后便像消失了一般,再无声息。
“秦阿姨,你别怕!”顾运试着安慰道,“林若茵没有来。有什么事你告诉我,兴许我可以帮忙。”
过了许久,屋里终于传来秦雅娟的声音。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秦阿姨。”
“秦阿姨,我都看到你的身份证了。你先开门行吗?你要是不开门,我就在你门口坐到天亮,到时候……”顾运顿了顿,不得不威胁道,“到时候林若茵肯定会找来的!”
顾运现在倒是真担心秦雅娟会寻短见了,他打定主意,如果秦雅娟真的不开门,他就是踹门也得进去。
“小运!”秦雅娟终于认了,更咽道,“阿姨挺好的,你告诉若茵,就说阿姨过一阵就回去,你答应阿姨,算阿姨求你好不好?”
“秦阿姨!”顾运拍了拍窗户,想了想,佯装怒道,“话我可以带,但是你这样是不是太自私了?林若茵从小就被爸抛弃,现在连妈都不想见她了,她才18岁,你要她以什么心态来接受这一切?”
“我不知道你跟林叔叔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你们两个一定要联手毁掉林若茵吗?她错哪了?有你们这样当父母的吗?”
“你从来不知道她有多努力地在生活,而她只是想像正常孩子一样生活,连这你都不愿意给她吗?”
“就因为你看上去老了?别说现在整个容易如反掌,就算是真的老得不成样了,那又如何?这世界谁不会老?”
顾老狗一口气说完,然后静等秦雅娟回音。
他知道,秦雅娟心里唯一还能记挂的就是林若茵了,所以他只能用林若茵去戳秦雅娟的心。
至于最后一句,则是强化秦雅娟心里的那根救命稻草毫无疑问,自从变老之后秦雅娟肯定想过整容之类的,顾运故意肯定这点,让秦雅娟越发觉得这个方案可行,从而重新燃起斗志。
这是一种谈判上常用的技巧,通过暗示希望来消除对抗,刑警经常会对走投无路的凶犯用这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