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怎么不去死……啊，任探长？怎么是你？”
骂人的话讲到一半，定睛看清了面前人物身份的蔡之昆脸色不禁微变。
撞了他的竟然是去年年底新上任的华探长任老九！
而他却骂了他，甚至不止一次的骂，还是在对方先道歉了的情况下！
想到自己等下要做的事情，蔡之昆的心底有些慌了。
而此时，任老九见对方一眼认出了自己，也不由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沉声问道：“你什么人？在警察局里撞了人还敢抬头就骂，谁给你的底气？！”
“额，我……”
蔡之昆脸色再变，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话语来解释了。
就在这时，旁边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花狗，你在这里做咩呀？”
任老九和蔡之昆同时抬眼望去，原来是崽湾区警署的一名高级探目，名叫赵文声。
“任探长好！”
赵文声举手敬礼，主动跟任老九打了个招呼。
任老九也回了个礼，随后扫了眼蔡之昆，脸色不虞地问道：“这是你的人？”
赵文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跟张家那边的关系不错，和蔡之昆也打过好几次交道，所以就介绍道：
“任探长，这位是蔡之昆蔡兄弟，外号花狗，是新区那边张家二公子身边的人，跟咱们警署的关系还不错。”
说完，赵文声又拍了拍蔡之昆的肩膀，指着任老九笑道：“花狗，这位就是我们警署前段时间刚上任的新探长，你不是一直想让我帮忙引见吗？这次正好了！”
赵文声的出现，让蔡之昆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
他看了看手指上的血渍，也不敢多耽搁，赶紧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然后朝着任老九伸手握手：“任……任探长好。”
任老九瞥了眼却是没动。
他声音淡漠地问道：“新区张家？哪个张家？”
“新区还能有哪个张家，当然是做医药生意的张家了。”赵文声笑着说道。
任老九愣了愣。
一时间险些忘记了生气。
居然就这样跟张家对上了？
他心里乐得几乎笑出了声儿！
扑街呀，刚刚他还在办公室里头疼了好半天，思考要怎么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来扣下那两个汽水房的混混，结果张家这就撞上来给他送了个完美到不能再完美的理由了？
任老九忍着心中的好笑，淡淡问道：“原来是张氏药业的人，来警署咩事呀？”
“额……”
蔡之昆看了看赵文声，若是没有刚才骂了任老九的事情，他肯定就直接开口了。
可是现在……
赵文声见状，却是会错了意。
以为是想让他帮着做中间人，让张家搭上任探长这条线，所以也没多想。
“任探长，这样吧，正好现在也到饭点了，不如今天就由在下做个东，带上花狗兄弟，咱们一起去外面的德瑞饭店坐坐？”
蔡之昆闻言，脸上喜色更甚。
他连连点头，再也不见此前骂人时的半分嚣张，“这样最好了，任……任探长，您看……”
“我看不怎么样。”
任老九面色疏离冷漠，上下扫了花狗一眼，冷哼了声，对赵文声说道：“赵警官，喜好交朋友没错，但眼睛得放亮着点儿，别什么人都来之不拒。”
丢下这么句话，任老九直接抬脚从二人的身边错身离去。
笔挺刚直的背影让刚刚以为能化解误会的蔡之昆直接僵在了原地。
赵文声压根没懂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皱着眉头，看了看任老九，又看看脸色难看，嘴唇上还带着一丝血迹的蔡之昆。
“怎么回事？”
“我……”
蔡之昆险些哭了出来，他哭丧着脸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解释了一遍。
赵文声听完后，满脸愕然！
“我顶你老母啊，你连堂堂崽湾区的华探长也敢骂？你食豹子胆了呀！”
“我也想啊！”
蔡之昆连连叹气，指了指他那还在溢血的嘴唇：“你看看我这里，都被撞出血了，我当时疼得要命，根本没看清是谁呀！”
不辩解还好，这一辩解，赵文声就更火了。
“你白痴啊！”
“这里是警察局，不是你家，就算不是任探长，其他人撞了你你就敢张嘴喷粪吗？”
蔡之昆心里别扭得不行。
虽然知道这赵文声说得是对的，可他心里还是忍不住嘀咕：
难道不是吗？
整个崽湾区警署，除了那些鬼佬和探长级别的人物，有张家做后盾，就算是赵文声这个高级探目刚刚撞了他，他也敢直接开喷。
不过都是靠着张家的钱财喂出来的路子而已。
这条不行，就走另一条。
他可是张家二公子的心腹头马，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不过，到底今天来警署是有任务在身的，等下还要用到赵文声这个高级探目，蔡之昆这话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了。
他望着对方道：“赵警官，这件事你可得帮帮我，我这次来警署，可是来给张少办事的。你肯定清楚，我刚刚撞了那位探长不是故意的，骂他就更不是故意的！”
“你到底来做什么的？”
赵文声皱着眉头问道。
蔡之昆把目的说了出来，随后道：“那两个小马仔是帮张少办事的，本来也没犯什么事儿，就是个小误会，你能帮忙直接提出来吗？”
赵文声沉吟半响，最后，脸色有些凝重的摇了摇头。
“很难。”
第84章 痴线
“很难……”
赵文声神情复杂。
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他看见蔡之昆和任老九站在一起，还以为这条张家的花狗是来搭新任华探长这条线的，所以他才走过来看一眼。
万一能从中帮到忙，张家那边也不会少他一份红利事。
结果呢……
却是一头撞进了个烂摊子。
想到刚刚任老九离开时提醒他的那句话，赵文声就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了。
很明显，花狗已经得罪了任老九。
他若是不帮忙，蔡之昆回去后在张家那边，绝对不会讲他的好话。
可若是在任老九已经提醒过了的情况下继续去帮着花狗做说客，又肯定会因此得罪任老九这个上司。
别看任老九只是一个探长，在英国人主导的香城警队里根本算不上什么大职务，可它拥有绝对的实权，甚至可以在不需要向上级汇报的情况下就能调度辖区内所有的便衣探员、警员。
得罪这样的实权上司，将来就算任老九不害他命，只给他穿小鞋，赵文声都会痛不欲生。
然而，眼见赵文声摇头，蔡之昆却是不高兴了。
“赵警官，你不要跟我打官腔啊，两个放火未遂的扑街仔而已，放人不放人还不是你们警队一句话的事！”
“花狗，是你先得罪任探长的！”
赵文声用手点着蔡之昆的胸口，强调道：“你自己也看到刚刚任探长的表情了，要我现在就去帮你把人放了，等下任探长问起来，你要我怎么回答？
把上司的话当耳旁风，你是嫌我这身警服脱得不够快吗？”
“那他想怎么样？！”
花狗反问道：“只是倒了点汽油，火柴刚刚点燃，什么都还没烧起来就被拘进来了，现在不放人，难道要扣他们一辈子啊！”
“那倒不至于啦。”
赵文声拍拍蔡之昆的肩道：“其实本来也简单，你自己都清楚的，那两个倒霉蛋顶多关在羁押所吃几天冷饭而已，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你当我想啊！”
蔡之昆脸色难看无比，“我实话跟你说了吧，那两个扑街仔都是汽水房那边挂了蓝灯笼的，其中一个还是双花红棍的表弟。
本来以为这次的任务就是手到擒来，谁知道这么倒霉呀，刚好撞上了两个巡逻路过的街警。
人家可是选好了过两天就要开香堂入会的，要是我不把人捞出去，那边没法交代呀！”
听到这话，赵文声心里冷笑了几声。
这就是张家的不足之处了。
正常而言，这种豪门，都会自己养出一批打手，然后再拿出一笔钱让这些打手挂靠在道上的那些字号里面。
这样平时一些小麻烦出现，那些打手出面露个字号，就能解决问题了。
要是有什么脏活累活也都可以交给他们去做，就算被警察抓了，也不用担心要急着把人捞出来。
专门养着这么一批人，不就是让他们在关键时候站出来顶事的么。
可这两年张家在医药行业搅风搅雨，崛起得太快了，根基不足。
他们来不及喂养出忠心的打手，只能靠着钱财去找道上那些帮会，让帮会出人帮忙办事。
要帮会出人，又要保证事情能办得稳妥可靠，那自然花钱不能少，而且帮助选出来办事的精英万一要是被警察抓了，张家还得负责把人捞出来。
这就是为什么蔡之昆在香城各大警署都熟门熟路的原因了。
来的次数不少了，当然熟悉了。
不过呢……
赵文声对此还是喜闻乐见的。
毕竟，要是张家不这样，他也会因此少了许多进项。
只是今天这次怕是拿不了好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