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俞起身将正对着他的木门滑开，一股冷风夹杂着雪雾迎面扑来。
“阿嚏！”楚俞打了个喷嚏。
这个喷嚏将他还有些迷蒙的酒意完全搞散，整个人直接清醒了过来。
门外，是长长的木质走廊，房檐上盖着的瓦片和不远处栽种的枫树都让楚俞感觉到确实……这里和魔都差别很大。
“你醒了吗？”楚俞房间旁的一个房间，门也被打开，一个女生走了出来。
女生穿着一袭素白如雪的和服，发丝也梳成发髻盘起，脚下踩着木屐，月光和走廊上挂着的灯笼昏黄的灯光照射下，是她白皙精致的脸上露出的浅笑，以及眼神里透露出的神采。
“顾……顾言？”
楚俞从上打量到下，再从下打量到上，再三确认后，有些迟疑的问道。
“没错……换了身衣服你就不认识我了？”
顾言看着楚俞的表情，也有些慌张，左右看了下，然后转了转身体。
“是这套衣服样式不好看吗，我记得你不是喜欢穿白色衣服的女性的吗？”
“好……好看啊！只是没有想到睡了一觉后，你会是这幅模样，有些吓到了。”楚俞摇了摇头，把大脑里最后一丝酒意甩开。
日本这清酒，度数不高，但喝多了后劲还真有些大。
不过楚俞马上意会到顾言言语里的不对劲。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
“真的觉得好看吗？”顾言突然打断了楚俞的话。
楚俞上下打量了一下，目光在顾言衣袍撑起的部位多停留了十分之一秒，然后马上点了点头。
“谢谢你的夸奖，还有，这服装是黄制作人吩咐的，说来都来了这里玩了，索性就买些日本岛民族服装在这温泉旅馆里穿着，算是入乡随俗了……你看，你身上的服装还不是一样换了，在你喝醉酒的时候黄制作人安排他们帮你换的。”顾言眼睛咪起，指了指楚俞身上的衣服，笑着说道。
楚俞低下头，果真，他身上的衣服也换了套大红色的男性和服，感觉各种不伦不类，不过他也不讲究这些。
“那黄哥以及那一大帮人呢？跑哪儿去了？”楚俞问道。
“他们啊！”顾言一指身后走廊那一堆房间。
“下午过来这里入住后把你安排好了后，一群人就聚众打牌喝酒搞了几个小时，现在全醉了，在里面休息，估计到明天中午未必能清醒过来。”顾言一边说着，一边双手揉搓着用嘴呵气。
楚俞闻言，仔细一听，从这些隔音一般木质房间里音隐约听得到一群醉汉的呼噜声。
一下子，楚俞表情就变得无语了。
我们这群人是过来搞什么的？说好的温泉呢？说好的滑雪呢？
怎么第一天全部都喝醉了以睡觉度过。
“你……没和他们一起喝吗？”楚俞随口问道。
“没有……”顾言摇了摇头，看着走廊下厚厚的积雪说道。
“我本来也不喜欢喝酒，而且要是我也喝醉了的话，你大晚上醒过来就没人和你说话了，到时候一个人看这雪天的夜景，肯定会觉得很无聊的。”
楚俞闻言，倒是心里有些不好意思。
但楚俞也明白，顾言说的话也是正确的，要是自己醒来就一个人在这里坐着，他们一群人全睡觉了，自己肯定得无聊死。
“对了……你才醉酒醒来，要去泡一下温泉吗？现在都晚上十一点了，肯定都没人了，就这家温泉旅馆前院那里，有好几个露天温泉池……”顾言一指走廊尽头。
第三百四十章 夜
泡温泉？
楚俞闻言，立马就心动了，跑这么远过来不就是为了北海道这边温泉和滑雪吗？
而且他中午喝酒醉到现在，身上也出了很多汗，顾言的提议正和他意。
“那我带你过去吧！”顾言看楚俞的表情就没明白他的想法。
楚俞点了点头，然后回屋去找了些更换的衣物。
雪夜里，顾言抱着些浴巾在前面走着带路，楚俞在后面跟着，大晚上大家基本都休息了，一路走去路上只有两人踩着木质走廊的脚步声。
看着前方顾言的背影，楚俞莫名的觉得这段路有些长，也有些尴尬。
实际上，也就半分钟不到，两人就走到了一个大池子边。
池子露天，边缘用大石砌筑围着，而且面积不小，楚俞感觉都赶得上小半个游泳池了，空气中一股淡淡的硫磺气息弥散，一股热气袭来，雪花掉在水面上，瞬间融化。
最重要的，因为大晚上的，一个人也没有。
这和楚俞想象中的那种一小汪冒泉水的温泉完全不一样，感觉就高大上许多。
只是……就这样下去吗？
楚俞看了看自己身上这身大红色的，带有鲜明民族特色，不用说，绝对是黄明恶趣味品味，要他选，肯定选套黑色的。
“更衣室在那里……”顾言看出了楚俞在想些什么，一指旁边的房间，然后递给楚俞一块白色浴巾。
“我看其他人都是，用这个围在腰上就下去了，所以提前问旅馆要了几块新的……”顾言脸似乎有些红。
她倒是什么都想到了。
楚俞心中一凛，接过了浴巾，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那个，顾言……谢谢你了啊！还麻烦你大晚上和我介绍这些，我接下来明白怎么做了，你去休息吧！”
说完，楚俞就一溜烟的拿着东西跑进了更衣室。
楚俞将衣物脱掉，然后衣物整理折叠好放置在了衣物柜里，腰间围着浴巾就走出换衣间。
一出去，一股冷风袭来，零下的温度和肌肤接触，楚俞鸡皮疙瘩都冷起来了。
楚俞也不多想，整个人直接两步走到温泉旁，试了下水温后一个人直接跳了进去。
泉水不深，也就到楚俞腰间上方不高处，楚俞果断盘膝坐下，水就刚好没过他的脖颈出，整个人就留个脑袋露在水面上，泉水上的热气将寒冷的空气隔绝开来，相反雪花飘在脸上还有种凉快的感觉。
一瞬间，感觉毛孔洞开……
舒服！
楚俞长吐了一口气，在魔都两年多，楚俞一直在为各种作品奔波，钱倒是赚了不少，但基本上都以一个数字形式呈现在银行账户上。
像这种忘记那些工作，就跑过来玩一趟，放松一下，楚俞还真觉得不错。
现在想了想黄明白天说的话，洗净身心，摒弃杂念，唤醒人内心的真善美，楚俞感觉自己还真有点那种意味了。
楚俞闭上眼睛，背靠在温泉边缘，呼吸均匀，他是准备了不呆个半小时是不出去了。
只是没过两分钟，他的身边一个扑通的入水声响起。
他睁开了眼，大晚上的还有人也过来泡吗？
只是下一秒……楚俞眼睛都快掉下来了。
离楚俞不到三米的距离处，朦胧的雾气里，有一个人的身影。
她也和楚俞一般下水后似乎就蹲坐在泉水中，只露出头部在水面上，有些看不太真切，但再怎么不太真切，楚俞都认得出那个人啊！
“顾……顾言？”楚俞说话都不利索了。
“嗯……是我！”顾言的脸蛋有些红，也不知是温泉水太热的缘故还是其他原因。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没回去休息吗？”楚俞人有些晕了，吞了口唾液。
“那个……我也准备泡一会儿温泉再去睡觉，这样的话似乎对身体……也有些好处。”顾言语气也有些微弱起来，说话也断断续续的。
“至于我会来这里是因为……这个温泉池是男女共浴的，这旅馆后院倒是有一个男女分开，只用木屏风挡住的温泉池，但去那里的话距离我们睡觉的房间处有些远，路有些绕，所以就……就没去那边。”
楚俞眨了眨眼睛，顾言的话有理有据，他挑不出毛病。
但男女共浴的温泉……楚俞倒是知道日本岛这边有这种习俗，很多地方温泉，澡堂什么的都是男女一起的，而且如果是本地人的话，连浴巾什么的都不会挂，直接坦荡入池……不分男女。
但楚俞的话，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能遇到这种情况，就算旅馆为了照顾内陆人，提供了浴巾披上，但那也就意味着，在他数米外的顾言全身，应该和他一样身上就披着一条白色浴巾坐在他旁边。
这也……太放心他了吧！
楚俞自认为自己或许真是人们口中说的直男，但直男也是男的啊，他绝非没有情欲的太监，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他也就是个性格偏淡然的二十岁出头的男生。
这……对他来说确实过于刺激了。
一下子整个人心跳都不正常了……第一次楚俞和顾言在一起的时候，脸比顾言还红。
眼神都不敢朝顾言那边看去，怕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地方，楚俞和顾言认识快两年了，十分明白顾言这家伙简直是接近完美的女性，不管是相貌还是身材都无可挑剔，绝非某些空有容貌的飞机场可比。
“楚俞你……是不习惯吗？如果不习惯的话我就去后院的温泉泡……”顾言看楚俞不说话，低声问道。
“没……没有，怎么会不习惯，毕竟要入乡习俗……不对，入乡随俗嘛！”
别人女生都不怕，要是楚俞自己在这里纠结那也太丢脸了。
所以楚俞只能在心里不停默念。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只是，他一遍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还没有默读完，旁边的顾言则是……直接移动位置坐在了他的身边。
“那边水位有些高，坐下去水都快淹到我的嘴了，你这里的水位似乎要浅一些……”
此时的顾言，距离楚俞不到半米距离，她的举动直接让楚俞懵逼了，大脑直接混乱。
水汽依然缭绕，但这么近了，楚俞也基本能真切的看到顾言的脸，以及她有些羞怯的眼神。
楚俞整个人身体都有些僵住，也不知是不是温泉泡多了了的缘故，身体有些热，呼吸有些急促。
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心经第一句……是啥？
关键时刻想不起来了？我靠……这怎么顶？
“楚俞……你肚子饿了吗？”顾言深吸一口气，装作淡定的问道。
“有……有一点。”
“那等一下泡完温泉后，要不要一起去吃一下夜宵！本来这里白天是提供很多丰盛的食物的，名贵寿司，各种虾蟹鱼海鲜的刺身，和北海道当地的特色食品，不过那些食材白天就售卖完了，晚上的话就只有一些日常的拉面，炒饭之类的料理了……不过你下午就没吃东西了，不管是什么东西，晚上应该要吃一点好，不然就这样睡有些伤胃的。”顾言微微低着头说道。
“可……可以啊！”楚俞点了点头。
“楚俞……你是有些紧张吗？”
顾言听出了楚俞语气里的不对劲，但眼神看过去，那个男生还是一副淡定的表情，表情直视前方，虽然脸有些红。
“没……没有啊！我只是感觉这泉水的温度有些高而已。”
顾言闻言，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
我就这么没吸引力吗？
坐你旁边这么近，你都不正眼看我一下。
顾言低头想把下巴放在在池水下蜷缩的膝盖上，不过被胸前隔住，没能成功索性放弃，但整个人都有些泄气。
只感觉到一个念头，路漫漫其修远兮……
但马上，她就将自己脑海里的颓然的念头去掉。
这句话下一句才是自己应该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