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婶儿点了点头,“咱们走那年,小龙还在我肚子里呢,这一晃,就十八年了,真是不经意,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说到这儿,建文婶儿看向陈牧羽,“小羽,听你爸说,女方家境挺不错的?”
“还行吧!”
陈牧羽讪然,老爸他们低调,肯定没说许梦家的背景,建文婶儿要是知道许梦家是青山首富,恐怕也不会说刚才那番语重心长的话。
建文婶儿正色,“小羽,不是婶儿管闲事,咱这是一家人,所以才跟你说这些,这女方家境好了,也不是什么太好的事,从古至今婚姻这方面都讲究个门当户对,我们在滨海有个朋友,就是娶了个有钱的老婆,婚后什么事都被老婆管着,娘家都不正眼瞧他,后来感情破裂,直接被净身出户了,你说多惨……”
“还好你建文叔心善,让他来公司工作,这两年才有了点起色,但他说,之后就算再结婚,打死都不娶富家女了!”
……
建文婶儿真是话多,陈牧羽也就只是听听而已,简单的赔个笑。
“你今年才二十四吧,还这么年轻,结婚那么早干嘛,真不知道你爸妈怎么想的,思想实在是太老了,你这个年纪,在滨海那些地方,还正是打拼的年纪呢!”建文婶儿继续絮絮叨叨着。
这个婶儿是真能说,陈牧羽不说她对,也不说她不对,反正是长辈说话,听着就好。
“听说,建文叔开了个公司,做外贸的,应该还不错吧?”陈牧羽扯开话题。
“好什么呀!”
建文婶儿摇了摇头,嘴角却是带着笑容,“也就是和几个朋友合伙,小打小闹,这两年外贸难做,一年下来,也就几百万的收入!”
可惜,陈牧羽脸上并没有羡慕和憧憬的表情。
“小羽,你以后怎么打算的,结婚以后,还是留在青山?守着你爷爷留下来的废品站?”
“要不,考虑下去滨海?跟着你建文叔做事,你形象这么好,只要肯努力,肯定能有作为!”
……
建文婶儿是真的能聊,巴拉巴拉了半个多小时。
从酒店出来,陈牧羽忍不住深呼吸了好几次,印象里,建文婶儿好像就是这么一个人,爱絮叨。
或许她本来也没有什么恶意,顶多只是爱显摆,秀秀优越而已,毕竟从发达城市回来的嘛。
总的来说,人家说的那些话,多少还是为你好。
只是,听在陈牧羽耳朵里,挺尴尬的,自己得给人家留面子,不好意思打击人家。
……
第二天一早,医院。
陈观月已经醒来,意识也清楚,从重症监护室转移到了普通病房。
老爸他们守了一夜,陈牧羽让他们都回去休息去了,就他和滕虎两个人在这儿接班,说是等一会儿建文婶儿过来。
这建文婶儿,什么时候过来可就不知道了。
“小羽,别忙活了,过来,让我瞧瞧!”
陈观月对着陈牧羽招了招手,让陈牧羽坐到了床边,这老爷子,虽然白发苍苍,昨晚刚做过手术,但是看起来精神头还是挺好的。
眉宇之间,和爷爷陈观海有七八分的相似,真不愧是亲堂兄弟,陈家这一脉的基因还是挺好的,老爷子年轻的时候,长得应该也不赖。
也不知道是血缘还是长相的原因,看着这老爷子,陈牧羽多少感觉有些亲切,并不觉得陌生。
“八爷,还想吃点什么?”陈牧羽问道。
“不饿!”
陈观月摇了摇头,眼睛只在陈牧羽的脸上打量,“好,真好,和你爸年轻的时候一样,比你爸那时候还多股子灵气……”
陈牧羽讪讪,“八爷,你昨晚刚做过手术,需要多休息!”
“一把年纪了,还有什么好休息的,以后有的是时间休息!”
陈观月苦笑了一声,这些年,病痛已经把他折磨的不堪忍受了。
陈牧羽也不好多说什么,“八爷,昨晚医生问,你是不是年轻的时候受过什么伤,说是你心脏里面有什么东西,不知道……”
说到这儿,陈牧羽看陈观月望着天花板,目光有些呆滞,“八爷?”
陈观月回过神来,“刚刚医生已经来问过了!”
“哦?”
陈牧羽看着他,没话题找话题聊着,免得会尴尬。
陈观月道,“那时候年轻,哥几个去嘉州玩,在凌云山出过一次意外,也不知道和那次意外有没有关联!”
“是什么意外?”陈牧羽连忙询问。
“那次,你爷爷也在,我才十二三岁吧,我还是头一次离开陈家岩,看什么都新鲜,几个哥哥带着我去看大佛,结果我一不小心,从凌云山上滑了下去……”
“之后我就做了个梦,梦到我从山上掉落的时候,胸口被一根树枝贯穿,走个老和尚过来救了我,在我胸口上摸了一下,然后我就醒了!”
“醒来时,我就躺在山崖下,一摸胸口,一点伤都没有,身上也就只是一些擦伤,你爷爷他们下来找到我,去医院做了个简单的检查,之后也就没当回事……”
“只是偶尔心脏会痛一下,等到过了六十岁之后,疼痛就逐渐的频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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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章 家族来历!
“哦?”
陈牧羽挑了挑眉,“确定只是个梦么?”
陈观月摇了摇头,“太久了,记也记不清了,唉,一转眼这么多年,哥几个都走了,就剩下我和三哥,唉,恐怕我也该去见老哥几个了……”
一声长叹,感慨万千。
“八爷,别想那么多,你这病没那么严重!”陈牧羽安慰了一句。
陈观月摇了摇头,“人老了终归会有那么一天,能看到你们这些小辈们成才成家,我也知足了!”
“九爷不是回来了么,您老赶紧好起来,九爷入籍,还得您老来主持!”陈牧羽道。
陈观月深吸了一口气,情绪略微有点激动,“五叔这一脉,也就剩下老九这一根独苗了,唉,想不到咱们陈家,传到咱们这儿,会凋落成这样……”
“八爷,你别说了……”
陈观月说着说着,咳嗽了起来,陈牧羽连忙抓起他的手,渡了些真气过去。
脸上很快恢复了血色,陈观月抬头看向陈牧羽,有些意外,但并不是那么的意外。
“小羽,你这功夫,是三哥传给你的?”陈观月问道。
应该是感觉到陈牧羽渡过来的真气,不过陈观月一个普通人,关注点不在这真气上,而是在真气的来历上,显然陈观月也是有接触过修武者的。
这并不意外,毕竟秦洪就是修武者。
陈牧羽摇了摇头,干笑一声,“我自己一个人瞎炼的,三爷是少峨山门人,少峨山的功夫是不能外传的!”
陈观月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八爷,是不是累了?”陈牧羽问道。
这时候,陈观月又睁开了双眼,“小羽,你三爷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们陈家有一条祖训,凡陈家后世子孙,皆不许习武?”
“嗯?”
陈牧羽愣了一下,相当的意外,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八爷,有这一条祖训么?我没听说过呀?”
陈观月连连摇头,“远有五叔陈清玄,远走渝州阁老山,近有三哥陈观洪,拜入少峨清静观,都是犯了祖训,被剔出了陈氏家谱……”
听到这话,陈牧羽额头上冒出了一点点汗水。
“可是,我见过爷爷留下的族谱,里面有五曾祖和三爷的名字!”陈牧羽说道。
陈观月苦笑,“那是因为,族谱是你爷爷新修的,你爷爷念旧,又把他们填了回去,但直到你爷爷过世,都没有公告全族,所以,按惯例是做不得数的。”
“那我……”
陈牧羽张了张了一下嘴,虽然说现在年代不同了,很多家庭甚至都没有族谱家谱这类东西,但咱家是有呀,要是被踢出去,脸上还能有光?
陈观月摇了摇头,“你爷爷不在了,陈家这些年也没选新族长,所以,你这事,以后再说吧,时代不同了,有些老规矩,我们老的不提,你们后辈又怎么知道呢,如今家门凋零,再谈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八爷,为什么咱们家会有这样子道祖训?”陈牧羽相当的好奇。
陈观月道,“你看过你爷爷留下的族谱,你应该知道我们陈家的来历吧?”
“我看过族谱,我们陈家,传自先祖陈敬之,于洪武三年建族,洪武末期迁至陈家岩,至于其他,族谱上就没有写了!”陈牧羽说道。
陈观月点了点头,“据说先祖是出自清虚观门下,元末之时下山入世,跟随洪武帝打天下,一身武功出神入化,但究竟是怎么个出神入化法,我也想象不到……”
“天下大定之后,洪武帝见多了高来高去、实力强大的修士,心知这些存在夺天地造化,拥有超人的力量,迟早危急江山稳固,便派出一文一武处置这一隐患……”
“这一文,便是刘伯温,洪武帝命刘基炼制斩龙剑,寻访各地,将所有已成气候的灵脉斩断,以绝天下修士修行之路,可惜刘基功成之后,被天地灵脉反噬,郁郁而终,下场令人唏嘘!”
“另还有一武,便是咱们的先祖,当时洪武帝身后有个神秘组织叫做暗卫,便是由先祖掌握,专门负责解决江湖上不受掌握且又实力强大的修士……”
……
“呃……”
陈牧羽一滞,“那岂不是说,咱们先祖……”
“不错!”
陈观月苦笑,“先祖手上沾满了血腥,死在他手上的修士不计其数……”
陈牧羽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多少有点不太舒服,这就好比有人告诉你,你家祖宗不是什么好人。
“手上沾染的血腥越多,除掉的威胁越多,其本身也终将成为帝国的威胁,先祖是个聪明人,早知道自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曾问计于刘伯温,刘伯温只给了他一个遁字……”
“后来,先祖赶在洪武帝清算之前,找了机会遁走,举家进入西川,找了处不错风水灵脉立足,化名为陈敬之,从此隐姓埋名……”
“也就是说,咱家以前不姓陈?”陈牧羽错愕,聊着聊着,这是要把姓给聊没了的节奏?
“只是可能不姓陈!”
陈观月笑了,“七百年了,计较这些已经没有什么意义,姓陈也好,不姓陈也好,反正这个姓已经延续了七百年,而且还要继续延续下去……”
“自那时起,先祖就定下了一条铁律,不准陈氏后人学武修道,否则逐出家门!”
陈观月叹了口气,“或许先祖是厌倦了江湖上的打打杀杀了吧,太多的人因为他而死,他不想让后人也走上他走过的路……”
“后来靖难之役,先祖独自离开了西川,之后再没回来!”
“有传说,他老人家是救建文帝去了,和建文帝一起隐世!”
“也有传说,他在北疆被高手围攻,最后被姚广孝所杀!”
……
陈牧羽沉默,没有说话。
陈观月说了太多的话,有点累了,聊了一会儿便睡了过去,只说等他出院之后,要陈牧羽带他回老宅走一走。
陈牧羽的内心多少有些波澜,原来陈家祖上也是风光过的,先祖竟是那样一位牛级人物。
好在已经过了七百年,尘归尘土归土,不然的话,陈家后人只怕是得被满世界的追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