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虹闻言,忙把手里满是铁锈的钉子丢了回去,然后抽出立在盒子一角的报纸包。
小丫头着急忙慌地打开报纸包,见里面全是干干净净的新钉子,长都在三公分左右。
赵虹一心想着喝汽水,只拿一个钉子,便把其余地往箱子里一扔,便往赵有财身边来。
“爸,给!”赵虹站在炕沿前,小胳膊吃力地尽量高举,把钉子送到赵有财面前。
赵有财接过钉子,冲赵虹笑道:“二闺女,爸好不?”
赵虹想也不想,直接答道:“好!”
赵有财哈哈一笑,但还觉得不过瘾,又问道:“爸好?还是你哥好?”
小姑娘脸上笑容一滞,但看着赵有财手里的易拉罐,赵虹当即说道:“爸好!”
别说小姑娘有奶就是娘,人家这是亲爹!
“哈哈哈……”赵有财觉得好开心,然后对赵虹道:“上炕,爸给你和小妹打开。”
赵虹一听,双肘往炕上一按,上半身趴在炕上,先把一条腿往炕上送。
她亲爹赵有财,还慈祥地拉了她一把。
然后,赵虹、赵娜都来在赵有财面前,小孩子着急要吃的的时候,都喜欢跪在大人身旁。
这不是叩拜祈求,而是跪着能让身子、嘴离大人更近一些。
赵有财左手握着易拉罐不停地转动着,突然停了下来,右手拿着钉子,直刺在健力宝三字中的力字中间。
就在两个小丫头的注视下,就听呲的一声,橘黄色的汽水喷了赵有财一脸。
他也不想想,汽水、汽水,那里面能没汽么?在加上压强的原理,把易拉罐扎漏了,里面汽水能呲出一米多远去。
呲……
汽水呲在赵有财脸上,呲的他闭上了眼睛,下意识拿着易拉罐,把它往远一挪。
呲……
可那汽水又呲到赵有财额头,迸到他身后的炕柜上。
炕柜
上是被垛,摞着赵有财、王美兰、赵虹、赵娜四口人的铺盖。
铺的是褥子,盖的被子。
这年头的褥面、被罩,都是自己家买棉布做的。为了区分两面,褥子贴身的一面,一般都是白蓝格子的,而另一面大多都是花布的,很少有纯色。
至于被子,一般两面都是花布。
呲……
这回,他们四口人的被褥更花花了。
呲……
汽水呲到了墙上,喷在了年画上,画中那抱大鲤鱼的小娃娃脸上满是橘黄!
赵有财有些懵,他不知道这是咋的了,但两个小丫头兴奋了!
因为她爹刚才说了,呲着喝,更好喝啊!
赵虹一掰赵有财的手,此时赵有财并未松开易拉罐,但那钉子扎开的口,却冲向了赵虹。
小丫头一肚子吃心眼儿!
呲……
汽水呲来,赵虹直接张嘴,汽水都呲到了她上牙膛上,落在她口舌之间,顿时满嘴的橘子味清甜。
但是,这得往下吞咽呐。
吞,得闭嘴才能吞啊!
可赵虹闭嘴了,那易拉罐上的开口却不合上,仍往外喷着汽水。
而赵虹这一闭嘴,汽水就呲在她上嘴唇,呲进她鼻子里。
鼻子呛水,都会很难受,更何况呛的是汽水呢?
这玩意带气,还有滋味。
霎时间,赵虹只觉得好难受,紧接着鼻涕、眼泪全下来了!
赵虹把赵有财的手往外一推,往炕上一坐,撇嘴就要哭。
平日里,小姐俩吃甚么东西、喝什么东西,都是你一口、我一口,还都是小的先吃、先喝,然后再轮流吃喝。
可今天,赵虹先喝着了,赵娜还没喝着呢。
就见赵娜往前一扑,一下子竟然从赵有财手里把易拉罐夺了下来。
呲……
一股汽水呲到小赵娜眼睛上,虽然伤害不大,但挺疼的。赵娜一晃脑袋,汽水又呲在她脑门儿上。
她不是赵有财,小姑娘,哪受得了这个啊。当即把易拉罐往炕底下一丢,坐在炕上哇哇就哭。
而另一边,赵虹那边眼泪也下来了。
呲……
那易拉罐滚落在地,还不断地往外呲着汽水,但现在水流量明显没有刚才那么猛、那么大了。
只是赵军家东屋,墙上、炕上、炕柜上、被褥上、炕桌上、地上,全有汽水。
赵有财、赵虹、赵娜,还有墙上年画里那个抱大鲤鱼的胖娃娃,四张脸上也都淌着汽水。
“这下可毁了!”此时的赵有财,心如死灰!
第三百六十二章.有财挨打
赵军家。
父女三人在东屋作妖的时候,西屋里,赵军和王美兰很是温馨的聊着天。
王美兰坐在赵军对面,咋看自己儿子,咋觉得优秀。
今天晚上王美兰切的野猪肉片,汆的白菜、豆腐。这要放到别人家,一个月都够呛能吃上一次。
可在赵军家,这样的伙食只能说是一般。
但赵军挺爱这一口的,特别是中午吃了那么多肉,晚上整点白菜、豆腐挺好。
不都说么,鱼生火,肉生痰,白菜、豆腐保平安。
只见赵军把野猪肉片都挑出去,光吃白菜、豆腐,外加喝汤。
这时,大半碗高粱米饭吃完,赵军又伸手拿饭勺从饭盆里往外舀饭。
见老娘笑呵呵地看着自己,赵军也是一笑,对王美兰道:“妈,钱都搁兜子里呢,你自己拿。”
一听这话,王美兰更开心了,笑的大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她把赵军的挎兜子拿过来,从中拿出一沓沓钱,放在炕上。
赵军往嘴里扒拉一口饭菜,然后指了一下,说道:“那里头有一千六,是我自己的。”
王美兰一听就明白了,一整沓的,还有一个大半沓,那大半沓就是六百。把这个拿出来,再拿出一个整沓,这都是自己家的。
赵军没和王美兰说杜春江给自己送枪的事,只说这是他自己挖着了一苗人参,卖了钱也只归他自己。
王美兰听赵军的话,把剩下的钱,按份儿分好。然后,赵军和她讲自己今天买了多少东西,给李家多少,给林家多少,还有给张援民家多少。
这事得让王美兰知道,再让王美兰和赵有财说一声。毕竟他不是均分的,就得避免说漏了,不然的话就是好心办坏事了。
王美兰拿着属于自己家的钱,三千来块,三个整沓的大团结,心里突然有些感慨。
王美兰把钱放下,叫了赵军一声:“儿子。”
“哎!”正把脸埋在碗里干饭的赵军,闻声连忙抬头,放下碗筷,道:“妈,咋的了?”
“唉!”王美兰叹了口气,道:“我有点想你奶了,你说老太太要活着,看她大孙子出息成这样,她得多高兴啊!”
赵军闻言一怔,眨了眨眼。他爷他奶都已经不在了,但老太太是在赵军的时候走的。
前世,四十年未见。重生以后,赵军也没见过老太太,所以在他的记忆里,对老人的印象都已经模糊了。
此时听王美兰一说,赵军隐隐约约想起一些零散碎片,想起那老太太坐在炕头,咧着嘴、露着豁牙子哈哈大笑的样子。
都说:老儿子、大孙子,是老太太的命根子。
赵有财是老儿子,而且赵军的大爷从小有病,人也走得早,使得老太太就剩下赵有财这么一个儿子。
然后,赵军这一辈,还就他一个男孩。可以这么说,如果老太太还在的话,赵有财要敢说赵军一个不字,老太太就能上吊给她老儿子看。
想起老人来,赵军也叹了口气,然后就是安慰老娘说:“行了,妈,那时候咱家条件不好,但我奶跟着你和我爸,也享着儿女福了。满屯子,谁不说你这儿媳妇孝顺啊。”
“嗯,嗯。”王美兰是性情中人,想起婆婆来,眼圈微红,但听儿子安慰,王美兰又收拾了下心情。
有这么好的儿子,当妈的还有什么求的?
“儿子,再吃点。”这时,王美兰又把装酱黄瓜的小碟往赵军面前推了推。
这黄瓜是秋天前儿,选黄瓜秧上的小扭,揪下来扔进酱缸里腌制而成的。
不但有酱黄瓜,还可以酱腌豇豆、辣椒。但赵军只爱吃黄瓜,王美兰就只腌了黄瓜。
“嗯呐。”赵军应了一声,夹起酱黄瓜咬了一大口,然后扒拉一大口高粱米饭。
见
儿子吃饭吃的香,王美兰面露笑容。
可就在这时,东屋传来了赵娜的哭声,紧接着是赵虹的哭声,还有啪的一声,这是易拉罐落地的声音。
王美兰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从炕上下来,趿拉上鞋就往对面跑。
赵军也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但听两个妹妹哭了,他连饭都顾不上吃了,忙把饭碗、筷子一撂就往东屋跑。
到东屋,就见一片狼藉。
王美兰看见屋里到处都是汽水点子,地上有一个易拉罐滚来滚去。而且在滚动中,它还时不时地滴答出来两滴汽水。
王美兰心中燃起熊熊怒火,一把就将炕头上放着的扫炕笤帚抄了起来。
扫炕的笤帚只有一肘长,是睡觉前铺褥子时,用来扫炕上尘土的。
王美兰右手抓着笤帚糜子,把笤帚把这一端冲赵虹一指,然后左手一抓赵虹后脖领子,将她揪过来往炕上一按,使那笤帚把,朝着赵虹屁股就是两下。
“啊哇啊……”赵虹哭的更厉害了。
就听王美兰骂道:“臭丫头,你一天就知道祸害人,你哥花一块多钱给你买的,他都舍不得喝,你就拿来祸害呀!”说着,王美兰还不解恨,抡起笤帚又是两下。
虽然下手挺狠,但其实也没多疼。原因很简单,这时候穿的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