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猪,应该是被汽车的声音惊起来的,赵军大致一数,约莫七、八头野猪,没有大炮卵子,只有两只老母猪带队,后面跟着一串小猪羔子。
“哥哥!”这时,李宝玉也从车上下来,来在赵军身旁与其并肩而立,望着那群野猪消失的地方,李宝玉道:“过几天,咱拿这帮猪试试啊?”
“行!”赵军答应一声,对李宝玉说:“你上班去吧,我这走了。”
“那你慢点!”
这里离77楞场很近了,赵军才走十多分钟就到了,他进楞场以后,直接去到楞场看着运材。
明天就劳动节了,今天林业局有下来检查的,只不过林业局不可能有那么多人,能把林区所有的楞场都走一遍,但就怕抽查抽到自己头上。
来在77楞场,赵军先到把头窝棚和杜春江打了个招呼,毕竟人家昨天没少往自己身上搭钱,就算是看在大团结的份儿上,也得给他个面子。
等从把头窝棚出来,赵军又去到楞堆场,离老远就喊解忠道:“解大哥!”
解忠正在和工人们说着什么,听见有人叫自己,回身见是赵军,当即笑道:“呀,兄弟,今天上班来啦。”
“嗯呐。”赵军笑着应了一声,然后从挎兜子里掏出一条烟来,一边走,一边递向解忠。
解忠一怔,问道:“呦,兄弟,你这是干啥呀?”
赵军先没说话,走到解忠面前,伸出左手抓起解忠手腕,右手把烟扣在解忠手里,笑道:“昨天去岭南把棒棰卖了,得亏有咱孙姐夫,要不卖不上那么多钱。你兄弟我也不会抽烟,就在小卖店随便给你了拿一条。”
“这不用。”解忠要把烟递回赵军手里,并道:“跟你大哥不用来这个?”
赵军伸手一挡,道:“大哥,你快拿着吧,兄弟都给你买来了。”
“那行!那谢谢兄弟了。”解忠道了声谢,走到车旁拽开副驾驶的门,把烟扔到车上,然后呼喝那在车上打瞌睡的解臣道:“别睡了,你军哥来了!”
说着,解忠又从副驾驶位上拎下四瓶西凤酒,向赵军走来。
“兄弟!这酒你拿回去!”
“呀!”赵军笑道:“大哥,咱兄弟这是干啥呀?我给你拿烟,你给我拿酒。”
“这不是给你拿的。”解忠笑道:“这是给你家我叔拿的,那天在家,我看他挺能喝呀。”
想起解忠、解臣那天在自己家吃饭的场景,赵军也没法直说,赵有财那哪是能喝啊?那是为了逃避刷碗、逃避劳动改造。
“拿着!”解忠弯腰,把酒放在地上,然后一手拉过赵军的挎兜子,一手拿酒,一瓶一瓶地往赵军兜里塞,一边塞还一边说:“回家跟我叔说,哪天我再看他去,再跟他喝一顿。”
赵军闻言,想起早晨赵有财洗被的场景,笑道:“那你今天就应该去。”
“今天不行。”解臣回身,指了指那边干活的工人,对赵军说道:“眼瞅着这些木头就要拉完了,我再带着他们抓紧干几天,多让兄弟们挣点钱。等清算完了,我再上家找你去。”
赵军点了点头,他往楞堆场那边一看,原来那么多木头,现在确实没剩多少了。
赵军刚要说话,就见解臣走了过来。
“军哥!”解臣到近前,就从兜里往出掏钱要递给赵军。
“这是干啥呀?”赵军见状,忙伸手一拦。
解臣道:“那天那个大马鹿,身上拆下来的鹿筋、鹿尾和蹄子,让我给卖了,这是那钱。”
“什么钱?”赵军忙按着他手,把钱塞回他兜里,并道:“兄弟,你再这样,哥不跟你来往了。”
“不是!”解忠在一旁,帮着解臣说道:“兄弟,你上次给我们那么大个鹿,我们分肉就不差啥了,这能卖钱的东西,我们还能要么?”
“是啊!”解臣说着,又要从兜里往出掏钱。
赵军拦着道:“你别掏了,这钱你拿回去,给你家我婶买点吃的,就当是我孝敬老人的了。”说着,赵军用力一按解臣胳膊,道:“听话,快别往出掏了,要不让人一看,该以为我吃、拿、卡、要的了。”
解臣闻言,往左右一瞅,感觉这楞堆场里确实不大方便,全是来来往往干活的工人,要是看见自己给赵军钱,那确实不好。
解臣看了一眼自己大哥,但见解忠冲自己点头,他便不再跟赵军撕吧了。
赵军看着解臣,感觉挺有意思的。这时候的解臣还是挺单纯的,自己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赵军刚才那么说,不过是想推辞罢了。如果真怕别人看见说闲话,那他刚才都不会收解忠的酒了。
只是看着傻乎乎的解臣,赵军不禁想起了他上辈子“坑”自己的事。
那是赵军第一次出那么远的门,他只背了几件旧衣服和马玲给他摊的四十张大煎饼。
等到了罗刹国,赵军首先面对的是语言不通的问题。当时,解臣教他的第一句俄语很长,然后在赵军问这句,要是翻译成中文是什么意思的时候,解臣却坑人了。
解臣跟赵军说,出国了遇着这么多洋妞,不得浪一把么。而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漂亮的姑娘,我能跟你交个朋友么?
赵军真信了,而且心里还有些小期待。
可当他找了个罗刹姑娘一说,却挨了个***兜子。
当时都给赵军打蒙了。
这跟想象中的不大一样啊!
赵军回过头来,来找解臣,解臣笑着说赵军刚才说的不标准,姑娘可能是没听明白,还让他再找个姑娘试一次。
赵军也傻,也不想想,就算说的再不标准,也不至于挨揍啊。
所以,当他和第二个罗刹姑娘说完那句话以后,他两边的脸就对称了。
这回赵军才知道上当了,但咋问解臣都不承认是自己教的有问题。
直到两年后,赵军的俄语学的仍然不咋的。
但是,他有钱了!
在与一个罗刹姑娘进行过友好交流以后,他才知道,那句话的意思是:漂亮的姑娘,我能跟你上床么?
想想那时候的解臣,再看看现如今一脸懵懂的青年人,赵军问他道:“兄弟,你对鹿身上这些东西有研究啊?”
“啊!”解忠在一旁插话道:“我家老爷子以前现在我们岭南,就捣腾棒槌、鹿茸角。秋天领人放山,开春这时候,就下鹿窖药鹿。他整回大个子来,就搁家扒、搁家卸,我们那都看着呢。就对鹿身上这些东西,我们那太知道了。”
听他这么说,赵军还是故意装作不知道地问道:“那现在你哥俩咋不整了呢?”
“唉!那不是我们家老爷子走的早么。”解忠叹了口气,说:“有用的本事,我们也没学着,卸鹿身上这些玩意,我们会。但药鹿,我们不会。给我们个棒槌,我们知道好坏,但让我们上山放去,我们不会。”
赵军闻言一笑,又问道:“大哥,那你们这一天到头就是运材啊?”
“也不是。”解忠答道:“开春上你们这儿来,冬天下雪,冬运生产了,我们就上鸭子架林场,帮着
拉点散活。”
“那秋天呢?”赵军又问。
“秋天……”解忠说着,从兜里掏出烟,先是抽出一颗递向赵军,但见赵军摆手,他就自己叼烟点上。然后把烟给了解臣,才对赵军说道:“家里地,收拾了也就没啥活了。”
赵军往左右一看,见周围无人,才对解忠、解臣说道:“那要不赶收秋,你哥俩过来,跟我放参去呗。”
赵军此言一出,解忠、解臣齐齐一怔。
据他们以前听父辈讲,放山的学问可是老大了,能不能拿着参,可不是看运气。
想想自己老爹,再看看赵军,解家兄弟咋看,也不觉得赵军像个会放参的。
第三百六十八章.损种杜春江
见解家兄弟都不说话,赵军笑着说道:“现在也不着急决定,等到时候再看。你们要不忙,就来家找我,咱连放山,带打猎呗。”
听赵军说放山,解忠倒是没说什么,但赵军一说打猎,解忠眼前顿时一亮。
放山的本事,解忠不信赵军有。但打猎的本事,他可是相信。
不光他信,这十里八村,就没有不信的。
擒老虎、猎猪神,这是绝对的实力。
就算是那些上了年纪的炮手,听着赵军这个战绩,也不敢说三道四,只能竖大拇哥。
当然,除了赵有财以外。
“这行啊!”解忠侧头看了解臣一眼,然后转过来时,对赵军说:“等入秋了,我在家收秋,让小臣过来,跟你打猎。”
说到此处,解忠还一指他们那辆解放汽车,说:“到时候让小臣把车开来,你们打着啥,往家拉也方便。”
“这倒不用。”赵军说:“宝玉就是车队的,车,我们都有,让小臣来就行。”
“那是车队的,这是自己。”解忠说:“反正小臣不在家,我也不会开。”
车什么的,对赵军而言都好说。不但是车,连油好说。
他姐夫周建军就管后勤,而林场的后勤材料库专门储备有柴油,供林场这些车辆使用,他想整点油,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了。
这也是王美兰惦记着给他儿子买摩托车的原因。
买台摩托,以后都不用花油钱,随便骑,这多好!
就在赵军和解忠聊天的时候,杜春林鬼鬼祟祟地从楞堆场北边出来,向把头窝棚走去。..
“哥!”杜春林一进把头窝棚,就对杜春江说:“赵军那小子来了,我看他和解忠那老瘪犊子唠嗑呢,他还给解忠一条烟。”
“谁给谁?”杜春林一听有些惊讶,还以为是自己弟弟说错了呢。
“赵军给解忠。”杜春林道:“他给解忠一条烟,解忠给他四瓶酒。”
杜春林说完,见杜春江不说话,就道:“这小子一天吃你的、喝你的,还拿你的,完事儿还和解忠往一起掺和……”
说到此处,见杜春江看向自己,杜春林顿了一顿,紧接着更是愤愤不平地说:“就这样,你还跟他溜须,你还给他炖飞龙汤喝,你弟妹坐月子,我让你给我整两只,你都不给我整,非要给他喝。”
“去!去!去!”杜春江一摆手,没好气地说:“他特么管着咱们楞场检尺,我不溜须他,溜须你呀?”
“哥,你忘了他以前收拾你的了?”杜春林又拱火道:“那次多不给你面子啊,要我说啊,今天要来检查的,你就告他一状,就说他收解忠酒了。都不用他抵赖,一翻他挎兜子,就都翻出来了。”
说完,杜春林就见杜春江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他还以为杜春江被自己说动了,当即笑道:“今天就让他回家,那俩飞龙也别给炖了。”
杜春林话音刚落,就听一声闷响,小肚子上挨了一脚,整个人向后倒退两步,一个踉坐到在地上,身体磕到旁边架子,撞得架子直摇晃,架子上酒瓶子都叮叮当当的,但好在没往下掉。
“哥……”
“你TM是不是个***!”杜春江指着他弟弟就骂:“我为了求他办事,花快两千块钱了,现在让他回家了,我那钱不白花了么?”
杜春林猛然醒悟,愣愣地看着杜春江。
杜春江这些天,心里就不痛快。因为验收组有个姓朱的验收员,和他有过节,这些天就放出话来,说要收拾他杜春江,让他今年包不上木头。
杜春江这几年全指包楞场为生,而且这活还挺挣钱,他不想放手,所以才一心地巴结赵军。
可没想到,自己老杜家出了这么一个蠢货,正好心里有火,杜春江就把火发在了杜春林身上。
就见杜
春江,指着杜春林骂个不停,“一天就掂心你家那娘们儿,我供赵军飞龙汤,他能帮我包木头。我给你家娘们儿喝飞龙汤,她给我包木头啊?我不包木头,就你这熊样的,你上哪个把头手底下,人家能给你活儿干?”
杜春林闻言,瞬间就安静了,他在杜春江手底下干活,可以狗仗人势,时不时地从其他套户的小号拉两根木头,人家看杜春江,也不好跟他计较。
这要换个把头,他敢这么干,都得让人打出翔来不可。
想到此处,杜春林乖乖地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对杜春江说:“哥,我错了,你别跟我生气了。”
杜春江摆摆手,走到炕沿边走下,从兜里掏出烟来。杜春林见状,忙凑上前去,拿出火柴给杜春江点烟。
杜春江吸了一口烟,看着杜春林道:“你这阵子别惹他,千万别惹他,要收拾他,也得等以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