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赵有财脚步一顿,跟在他身后,差他一步的王强瞬间停了下来。
赵有财一抬右手,示意王强不要动,。
此时在赵有财身前,有一棵歪长的山丁子树。
这棵山丁子,枝叶茂盛,挂着许多红色的果实。赵有财弓着身,双手把枪抬起,将枪口缓缓伸进枝叶之间,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往前探。
在赵有财身后的王强,悄悄上前两步,来在山丁子树前,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知道,赵有财肯定是透过山丁子树枝叶的缝隙,看到了对面猪窝里的野猪。
这时候,不需要赵有财多言,王强就知道该怎么做。只要赵有财将枪口穿过山丁子树,他就帮赵有财拨开挡在眼前的枝叶,让他能瞄到那头野猪。
现在赵有财使得是56式半自动步枪,一枪即出,枪不下脸,一口气连着十枪打出去,料那野猪定逃不掉!
“刷……哗……”
一阵山风吹来,周围树枝摇曳,赵有财趁此机会,把枪口猛地往前一探。
山风摇曳满山枝叶,无数声音交杂在一起,枪管刮动山丁子树枝条的声音,混在其中,野猪根本察觉不到异样。
王强慢慢地把手臂伸出,横插在赵有财眼前,托着挡在赵有财眼睛和枪星之间的枝条,缓缓地往旁边拨。
王强的臂力很好,他动作很稳,胳膊托起那些枝条不曾发出一丝声响。
还有五公分,只要王强胳膊再往左带五公分,赵有财的眼睛与枪星之间,就再无了阻隔。
等到时候,赵有财就能看见四十米外的猪窝了。
可就在这时,赵有财只觉得右边鼻孔里一痒,想忍都来不及了。
“完了!”赵有财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早晨搁外头洗澡,凉着了。”
“啊欠!”
这一个喷嚏打的,赵有财后背往起一撅,脑袋都为之一震。
“吼!”但听一声猪吼,王强连忙收手,迅速地横向移动两步,把枪一举,瞄向前头。
“嘭!嘭!嘭!嘭!”
王强一连四枪,全都是顺脆打的,四发子弹的运动轨迹,全与野猪奔跑的轨迹成一条线,没有一枪着中。
王强再想开第五枪,野猪已经消失在林子里了。
“姐夫!”王强回身,冲着赵有财就喊∶“你打多少年围了不知道忍着点儿呀”
虽然被小舅子吼,但此时
的赵有财也没有了脾气,他瞥了王强一眼,小声嘀咕道∶“想忍了,没忍住。啊欠!”
说着,赵有财又打了一个喷嚏,然后整个人微微一颤,脖子一缩,眼睛一闭,紧着鼻子,张大了嘴巴。
此时的赵有财,正处于一种想打喷嚏,却又打不出来的难受。
看他这副样子,气得王强扭脸把身背了过去。
但听重重的一声啊欠,赵有财抽搭着鼻子,把枪背在肩上,从兜里掏出痛片吃。
这年头跑山的人,进山必备去痛片。不管是头疼、脑热,还是跑肚拉稀,就拿去痛片就往嘴里塞。
甚至他们在山里喝撅尾巴茶的时候,眼看着那山泉水上浮着一层白色的小虫,他们也不管不顾地喝。等喝完了,立刻吞两片去痛片,就好像那药能杀虫一样。
“哎!”王强长叹一声,猛地转身看向赵有财,想说什么,但见赵有财也是一脸懊恼,他到嘴边的话,就咽了回去。
“姐夫。”王强看着赵有财,问道?“现在咋整啊?”
赵有财吸溜一下鼻子,道:“咱去上头那楞场吧,我现在有点难受,咱搁他们那儿混口热乎水喝。”
“呃……呼……“王强深吸一口气,又长出一口气,被赵有财这样子气的不轻。
可赵有财明明也很伤心,一个喷嚏打走二百块钱呐。
第四百六十七章.张家父子要报仇
赵军让快去快回,解臣就真听话,猛劲地踩着油门,一路狂奔,回到了永安屯。
汽车停在屯部门口,张援民和解臣刚从车上下来,赵国峰就从里面迎了出来。
他还以为,赵军又打着猎物给他送来了呢。
当日赵国峰和赵军约定,赵军不管打啥,给他弄四个就行。
而前天,赵军就把任务完成了,四头小黄毛子,还包车送。这样的服务,赵国峰很满意。
所以昨天上午,赵国峰就把定好的一百块钱送到了赵军家,由王美兰接了。
可他从赵军家出来的时候,正好碰见回来的解臣和张援民,看着二人从车上抬下来的活孢子,赵国峰又忍不住地想花钱了。
但昨天赵军不在,赵国峰知道,就算自己当时跟张援民和解臣说,他们俩也做不了主。于是,他就想着找机会,跟赵军唠唠,看看能不能让赵军帮他也抓俩活的孢子。
“赵叔!”
“赵叔!”
张援民和解臣下车,齐向赵国峰打了个招呼,赵国峰往后车箱瞥了一眼,不见里面有东西,心里不禁有些小失望。
只是两个晚辈跟自己打招呼,赵国峰只得点头应了一声,然后问张援民道∶“咋了?有事啊?”
张援民知道自己在赵国峰面前,说话没啥分量,于是直接搬出赵军,道:“我赵军兄弟让我回来,跟叔你借点东西。”
一听是赵军派他们来的,赵国峰立刻回道:“啥东西?”
张援民道∶“我兄弟说,咱们屯以前养过貉子,他想管你借那笼子使使。”
“嗯?”赵国峰闻言,眼前一亮,即刻问道“赵军搁山里又抓住啥了”
此时的赵国峰满心希望,一脸期盼地看着张援民。
可当他从张援民口中听到红狗子仨字的时候,赵国峰不禁更为失望。
豺,虽然少见,但也没有拿这个当礼物的啊。咱又不是非洲人,还能抓二哥当宠物。
“跟我来吧。“赵国峰兴致一下就低落了,给张援民、解臣丢下句话,转身就往屯部后面走去。
张援民、解臣一路跟着赵国峰,来在屯部后面的仓库,赵国峰一手掰过门上的大锁,一手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使其中一把将锁打开。
这仓库南北,各有一小窗,在这秋天的时候,只要不下雨,就天天开窗,南北通风。
所以这仓库里,并没有潮气霉味。
赵国峰带着他俩进了仓库,来在西南角,这里摞着五个大铁笼子。
笼子,每个高半米,长两米、宽三米,上面开门。在笼子里,还有使铁皮敲成的小槽子,想来是当年用来给貉子喂水、喂料的。
五个大笼子摞了两米来高,想拿最顶上那个却是不易。解臣往左右一看,见有木头梯子。
解臣把梯子拽过来,立在一旁,踩梯子上高,拽一个大铁笼子下来,赵国峰帮着张援民,一起把笼子接下。
由于不知道那石头洞里到底有几只幼豺,解臣和张援民就从赵国峰这里借走了两个笼子。
然后,张援民又跟赵国峰提了赵军的额外要求,赵国峰也不拒绝,从旮旯里抽出一个长杆的大铁钳子,将其交在张援民手中。
这大铁钳子,全场将近一米,是以前用来抓貉子的。好像十几年后,人们多用它来抓肉狗。
借到了东西,张援民向赵国峰道了谢,和解臣乘车离去。
当汽车驶出永安屯时,张来宝满眼恶毒地看着汽车离去的方向。而此时,他身边还站着一人。
这人年纪大约在四十岁左右,手里拎着两个九分兜子,风尘仆仆的模样,看起来应该是外面来的。而张来宝在此,就是为了接他。
“来宝。”江二栓扒拉张来宝,问道:“你瞅啥呢?羡慕啦?”
“我羡慕
他个屁!”张来宝往地上啐了一口,但却仍未曾把目光收回。
江二栓见状,就知道张来宝跟那开车的人有仇,微微摇头,并未多言。
等江二栓跟着张来宝,一路来在老张家时,他刚一进张家院子,就被吓了一大跳。
在院子东边,一个大木头棚子前,拴着两只狗、两只熊!
两只小熊,看体型都有七、八十斤,但应该是喂的不好,混身戗毛戗呲的。
一看来了生人,两只狗、两只熊都冲江二栓叫了起来,江二栓顿时被吓得腿软。
可张来宝只一摆手,那两只熊就转身,钻进木头棚子里去了。
江二栓跟着张来宝,慌忙进了张家,一进屋门内,就长长松了口气,道∶“来宝啊,你家咋还养熊瞎子呢?”
听江二栓此言,张来宝脸色一沉,自张占山得病,他们家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而日子一不好过,两只能的伙食也就差了。
见张来宝又撂脸子了,江二栓有些无语,记得去年这时候见,这孩子还挺好呢。
可这次见面,这孩子走路劈腿拉跨的不说,还动不动就给自己脸色看。要知道自己再咋的,也算他的长辈呀。
这时,屋里传出了张占山的声音,只听他道:“二兄弟来啦?”
江二栓闻言,正好借机进了里屋,见张占山躺在炕上,脸色灰败,左手更是不标准地攥着拳头。
“大哥。”江二栓进屋,就把手里的九分兜子放在炕沿边。
“来宝啊!”张占山费力地抻脖,冲外屋喊道∶“给你二舅倒水。”
张来宝听见了也不言语,但却拿茶缸到暖壶前,给江二栓倒了大半茶缸的水。
等张来宝进到里屋时,就见江二栓正从兜子里往出掏东西。
一个兜子里是四瓶罐头,黄桃、山楂各两瓶。另一个兜子里,装的东西……和刚才那兜子里装的一样。
张占山见状发笑,道?“二兄弟,这咋还给哥拿两份呢?”
江二栓笑道∶“一份是兄弟我的心意,那份是我姐夫让我给你捎来的。”
江二栓,在林区包楞场,他是42楞场的把头。他的姐夫,跟张占山是表兄弟。于是,江二栓就跟张占山攀上了关系。
想当年,江二栓包楞场的时候,张占山还没少帮他出力了呢。
听江二栓之言,张占山面露苦笑,道∶“行,难得我二兄弟还想着我。”
说到此处,张占山转头对张来宝说∶“去,上南大地,招呼你妈赶紧回来,给你二舅做饭。”
张来宝闻言,还是不言不语,但动作却不慢,转身就往外走。
等张来宝从屋里出去,张占山对江二栓说∶“兄弟,这孩子最近受点刺激,你别往心里去哈。”
“啊?“江二栓一听张占山这话,心里对张来宝的那一丝不满,瞬间荡然无存,只问道:“大哥,孩子咋的了?”
“婚事吹了。”张占山又看着自己左手那蜷缩在一起的五根指头,道∶“我现在还这样,一点也帮不上孩子,唉……”
“唉!”江二栓跟着叹了口气,然后又问张占山,说∶“大哥,你这…病,场里咋给定的呀”
“工伤。”张占山道:“基本工资照常发。”
这年头,个人对公家,就是沾边赖。张占山是在单位倒下的,所以他这工伤是跑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