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王美兰此言一出,周建军恍然大悟,自己老丈人对打猎的执着,他可是见识过的,那真叫一个不计成本的投入啊,羊盖子一只只地,不眨眼睛地往东北豹嘴里喂。
喂没了羊羊子,就花八十块钱去买大母羊。
可这时,周建军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记得赵军刚放假的时候,他给赵军打过电话,让赵军帮他打点猎物送礼,还说如果赵军忙不过来的话,可以请赵有财帮忙。
难道赵有财是帮自己打猎去了?
想到此处,周建军心里有些慌了,如果老丈人翘班打猎是为了自己,那少不得要跟着他吃挂落儿。
周建军一想,与其等着被老丈人揭发,不如自己主动坦
白,所以周建军就跟王美兰说:“妈,我之前跟小军说,让他帮我打俩狗子、打俩野猪,我爸是不是也帮着我忙活去了?”
“他可不是呢!”王美兰摆手道:“他准是去打那头挑死人的炮卵子去了!”
俗话说:知子莫若父。
同样,知夫莫若妻。
此时此刻,赵有财和王强俩人,正背着一圈圈钢丝套,在新修的运柴道两侧下套子呢。
南边下,北边也下。
他们的计划是,今天一整天,他们要在这山两面的一些必经之处,都下上套子。然后明天起早来,堵那大炮卵子起窝,到时候就算叫它跑了,也有套子等着它呢。
“强子,再加把劲儿!”赵有财不停地给王强鼓劲儿,道:“明天早晨来,咱俩就给它消灭了,那可是二百块钱呐!到时候你一百,我一百呀!”
王强闻言,也不说话,只使弯把子锯锯着色树,待将色树放倒后,拴在钢丝套的另一头,做拉棒子。
见王强不搭茬,赵有财夹了他一眼,自言自语地说:“等明天拿着钱,我后天上食堂打个转,完事出来去看看我家二黑。”
...............
就在赵有财、王强二人,为了二百块钱辛勤劳作的时候,张援民和解臣抬着一只狍子,往山下走。
这只狍子不大,四十来斤左右,又是只母狗子。脚上踩了捉脚,被迫留在林子里叫赵军带人给绑了。
和抠獾子的时候不同,抓这狍子,赵军是主力,抬狍子的活就得是张援民和解臣干了。
三人一边往下走,张援民一边对赵军说:“兄弟,你这个地方,都抓住三个狍子了,明儿得换个地方了吧?“
赵军闻言一怔,眨巴两下眼睛,问张援民道:“大哥,你还知道啥地方有狍子踪么?”
“这个我不知道。”张援民摇头,道:“我平时也不打狍子,你要说獾子洞么,我还知道一个,就是抠不出来呀”
“啊?”张援民话音刚落,就听解臣疑惑地问道:“大哥,就以你这手把,还有啥獾子洞是你把不出来的呢?“
张援民呵呵一笑,道:“那是个石头洞,前阵子陈大赖发现的,他没抠出来,才找的我。我过去一看,那洞上边是石头子跟黄沙,往下抠四、五米,就全是石头子了。这个洞,我钻进去有危险,刨还太费事,我就没整。”
听张援民还知道深浅,赵军笑道:“大哥,你抠獾子厉害,兄弟我也有一招,更厉害。这个洞,咱先留着,等过了十月一的,兄弟也给你露一手。”
“呦!”张援民眼前一亮,他知道赵军不是说大话的人,只要赵军说能做到,那一定能做的到。可那石头洞,是最难抠的,拿镐都未必能创得开。
“军哥!”解臣是不懂就问,对赵军问道:“为啥还得等十月一呀?”
赵军笑着说:“咱上回出来打野猪那次,我跟你说过,打围得知道山形地势、野兽习性。其实,季节气候也挺主要的。入秋,野猪、狍子在哪儿?到老秋了,野猪又在哪儿?必须知道这些,才能找着猎物。“
解臣听得目瞪口呆,却不想打围里竟有这么大的学问,而担着狍子,走在前面的张援民,对解臣道:“你军哥说的这些,要按我们兵法里讲,就是天时、地利、人和呀!”
张援民这么一说,解臣更有不明觉厉的感觉了,可他哪里知道,张援民是个拿小人书当兵法看的主。
这时,张援民对赵军说道:“兄弟,你不是认识一个搁山里下狍子套的老爷子么?你去问问他叹,到时候抓住狍子了,分他一个、俩的也行啊。”
“对呀!”赵军心头一动,暗道:“明天我去看看我三大爷,他肯定知道哪有狍子踪!”
三人到车前,把狗子扔到后车箱里,他们则坐进车厢,解臣开车,
挤在副驾驶上的张援民和赵军谈论着母狍子。
“兄弟,公狗子是不是夏天入群啊?”
张援民的一句话,提醒了赵军。公狗子是端午节前后入群,入群以后打圈,就是公母交配。
那按理说,现在的母狗子应该都是怀孕的,只是月份不够,未显怀罢了!
第四百七十六章.姐夫跟小舅子
汽车一路来在赵军家门口停下,最近这阵子,赵、李两家的狗都熟悉了汽车的声音,听见了也只零星地叫上两声,给屋里人提个醒罢了。
一听王美兰说是赵军回来了,周建军连忙起身往外迎。
“姐夫?”赵军刚从副驾驶上下来,就看到了从院里出来的周建军,他下意识地就问:“你咋来了?“
周建军记得王美兰的叮嘱,只道:“来家看看妈,看看你。”
听他这么说,赵军也没多想,只带着解臣过来给周建军互相认识。至于张援民,他和周建军认识,只是不熟罢了。但有赵军在,二人都热情地互相打了招呼。
眼看着张援民、解臣从车箱上抬只狍子下来,可是把周建军高兴坏了,他到赵军跟前,一拍赵军肩膀道:“小军呐,你可是帮姐夫大忙了。”
赵军只是一笑,并未说什么,他们俩帮着张援民、解臣,一起把狍子弄进仓房里。
这母狍子好像有条腿受伤了,趴在那里站不起来,不过倒也省事了,就只给它拴根绳子,让它趴在干黄豆杆上养着。
等四人从仓房里出来的时候,王美兰已经打好了一盆水,招呼他们洗脸、洗手。
张援民是老大哥,肯定是他先洗。然后是解臣,他毕竟也是客人。
趁着他俩擦洗的工夫,赵军把车上的麻袋拿下来,将五个大獾子摆在墙根底下。
“妈。”赵军为张援民表功,道:“这都是我张大哥抠出来的。”
王美兰看着那五个獾子,脸上笑开了花,第一次跟亲家办事,她也怕丢了面子。
现在看见这五只獾子,她心里顿时就有底了!
再一听赵军夸赞张援民,王美兰也忍不住称赞他道∶“援民呐,今天得亏你了,你洗完了赶紧进屋歇着,中午现成的饭。菜好了,咱们就吃。”
张援民笑着答应一声,跟王美兰一起进了屋。此时解臣在那里洗脸,周建军把赵军拉到一旁,小声嘀咕道∶“军呐,这个狍子……是你们仨抓的啊?”
赵军这次打标本,不是给林场打,而是给周春明私人打。
如果是给林场打的话,林场照常付钱。可要是给周春明私人打的话,就靠关系了
对赵军来说,他工作是姐夫给安排的,而且上辈子,姐夫对他可是够意思。不管是啥狍子,还是野猪,他都不可能管周建军要钱。
赵军不想要,周建军也没打算给,可有个前提,是这猎物得完全属于自己小舅子,要是有别人的份儿,那自己干拿,就是给赵军添麻烦了。
赵军一听就明白了周建军的意思,当即笑道∶“没事,姐夫,我给你的,你收着就行了。”
“嗯。”听赵军这么说,周建军笑着点了下头,但他突然好似想起了什么,下示意地往房前看了一眼,此时就见解臣把盆里水往地上一扬,然后自行进屋去了。
周建军这才对赵军说:“军呐,你知道新楞场运柴道那个挑死人的炮卵子不?”
”知道啊。”赵军答道:“我听宝玉说,都挑死仨人了。”
这些日子,赵军虽没有去上班,但李宝玉每天回来,都会把他在林场听说消息告诉赵军。
只不过他打听消息的能力,比起他弟弟李如海来说,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什么事都听个囫囵半片,讲也讲的不全。
所以,赵军只知道那炮卵子又杀了一人,还挑了两帮狗。可至今,好像仍有猎人再锲而不舍地追杀于它。
“军呐。“周建军对赵军说:“姐夫知道你有能力,你琢磨、琢磨,这个炮卵子,你要能打,你就去给它打了。”
赵军一听,沉吟了三秒,才说∶“姐夫,我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情况,但这个炮卵子现在就是猪王。孤猪难打,何况是猪王呢?再说了,现在不有人在哪儿打呢么?我就不去了。”
打狗围的时候,狗掐着什么样的野猪踪,是猎人无法控制的。但是,很少人会特意领着狗去打孤个子猪。
周建军回身看了眼房前,不见有人出来,便凑到赵军身旁,小声说道∶“现在搁那儿打猪的,是咱爸。”
“啥?”赵军闻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脸震惊地看着周建军。
二人四目相对,周建军重重地点了下头。
赵军问道:“咱爸不上班了么天天搁场里有招待……”
说到此处,赵军忽然想起了这几天赵有财的异常。每天回来都风尘仆仆的,而且场里有招待,他还空着肚子回家。
对了,他还连着两天买干粮挂账。
“姐夫。”赵军又问:”咱妈知道不呢?”
周建军没说话,只是又点了下头。
赵军见状,忍不住瞥着嘴把头往旁一别。
“军呐。”周建军说:“姐夫也不瞒你,现在这个猪,给新楞场那帮套户吓得都要回家。你要是能去,那是最好。
我爸他们开会都定了,谁要能把这猪打下来,就给谁二百块钱,但这一直没打下来。你要去,正好……给你涨到三百。”
“三百……”赵军往周围看了一圈,自家的狗都有伤在身,虽然伤势都不严重,但他知道如果对上猪王的话,就算是狗帮完好无损时,恐怕也无法全身而退。
到时候,狗帮和野猪打起来了,那狗帮的生死,就不是赵军说的算了。
见赵军不说话,周建军也没有着急催促,过了一会儿才听赵军说∶“姐夫,这事儿我真不敢给你保证,要不这么的吧,我明天上山看看再说。”
“那也行……”
就在这时,屋里传来了王美兰喊吃饭的声音。周建军忙到压井前,给赵军压水洗了脸、洗了手,等赵军洗完,才一起进屋吃饭。
今天中午的菜饭,相对简单了一些,大豆腐炖土豆、午餐肉罐头、带鱼罐头,还有赵有财最喜欢的老虎菜。
赵军他们在屋里吃饭,王美兰则在院里把五个獾子扒了。
刚才张援民就说了,这五个獾子,他一个也不要,连皮带肉都给赵军家。
可王美兰肯定不能让他空手回去,獾子油,自己家留下。能卖钱的獾子皮,肯定都给张援民。至于獾子肉,挑大的给张援民拿回去俩,剩下的三只,给女婿拿走俩,自家留一个吃。
这獾子,白天都在洞里闷着,身上的膻腥味特别大,王美兰扒皮的时候,都感觉呛鼻子。但此时她,脸上毫无表情,眼中满是煞气,明显是带着气再干活。
她这边把獾子皮都扒下来,一张张地挂在墙头,獾子油剃了一盆,剩下的獾子肉,四只分装在两个麻袋中。
这时,赵军从屋里出来,招呼王美兰进屋吃饭。他不喝酒,吃得快,照顾两个妹妹先吃完了。而周建军、张援民、解臣三个人,还在那里喝着呢。
看着盆里的肉油,王美兰对赵军说∶“等妈吃完饭,再给它熬出来,到时候你给马玲送去。”
“我来吧。”赵军把盆接过来,一手把盆揽在腰间,一手轻推着王美兰往屋里走。
进了屋,王美兰在碗架里拿了碗筷,进屋去吃饭。而赵军,则刷锅、生火,准备熬油。
二十分钟后,肉油在锅里,不断地分泌着油脂,而且越来越多。屋里的四人也都吃完了饭,众人送着要去上班的周建军出来,赵军也起身把姐夫送到门外。
周建军拿上王美兰给他准备的东西,蹬着自行车走了。这时张援民也告辞离去,但王美兰给他准备的两只獾子,他都没要。
张援民让赵军把这两只獾子,一只拿给李宝玉家,而另一只则给马玲带过去。
至于那獾子皮,赵军不容分说,硬是给张援民包上带了回去。
张援民走后
,王美兰刷出一个坛子,一边浩油,一边使勺往坛子里撇獾子油了。
赵军叫解臣回屋休息,他自己坐在院里,看着自己的狗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