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小铃铛扯着嗓子悲呼一声,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张玲玲!上课啦!」这是小铃铛她们班主任,她刚才进屋一喊「上课」,却发现没有班长喊「起立」。
就在老师望向小铃铛的空座时,却听见这小姑娘在外面喊「爸」。
...
当张援民过来的时候,大黄嗖嗖跑到他跟前,然后再调转身,跟着张援民一起往这边走。
看见张援民回来,赵有财皱眉问道:「你咋才回来呢?你干啥去了?」
张援民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该咋跟赵有财说。而此时,王强在一旁道:「行啦,快走吧。」于是,三人带着狗帮一路进了山场,翻山过岗直往76林班。
到了76林班下头,三人又掏山往里。这时,狗帮都搭着了野猪的踪迹。
前天下雨,野猪在山间行走,留下了不少蹄甲子印。这两天,蹄子印都干了,猎狗们散开,小熊、大胖、黑虎四处嗅着。
赵有财观察着猎狗们的状态,不禁暗暗赞叹:「小犊子把这帮狗拖得不错呀!」而王强不打狗围,他更好奇张援民背后的长条布包,忍不住伸手在布包上一捏。
王强一捏感觉里面极为坚硬,好像是铁制的东西,便问张援民道:「你这背的啥玩意啊?」
「呵呵。」被王强一问,张援民有些得意的一笑,对王强说道:「老舅你先别问了,等一会儿狗把猪摁那旮沓,我给你和我老叔露一手。」….
王强闻言,把目光投向了赵有财,赵有财问张援民说:「你是不是把你爹留那个,抓獾子的钩子给背来了?那玩意能钩着野猪吗?」
听赵有财这么说,张援民却只是淡淡一笑,也不答话。而与此同时,永安镇里客运站外。
赵军和王美兰,娘俩正盘腿坐在角落里吃呢。这俩人面对面而坐,在他们中间的地上,摊开两张黄油纸,一张纸上放着炸蜜果,而另一张纸在王美兰跟前,纸上放的是茶叶蛋和蛋壳。
此时王美兰正扒茶蛋呢,只见她扒好一个先给了赵军,赵军两口把茶叶蛋吃掉,感觉蛋黄有点干,才将斜跨在肩上的军用水壶摘下,拧开壶盖往嘴里灌了两口水。
当赵军放下水壶的时候,王美兰也消灭了一个茶叶蛋,但她没喝水,而是从一旁捏起一个炸蜜果。
这年头,炸蜜果只有回民做。而回民不使猪油,炸东西就是豆油。所以,这时候的炸蜜果可是不便宜。
但王美兰是谁呀?
到那摊子直接买了两斤,娘俩一边走,一边吃。吃到这儿,坐下接着吃,打算连午饭都省了。
王美兰咬了口蜜果,对赵军说道:「儿啊,妈想去喝碗油茶面。」
「那走呗。」赵军一听,连忙起身,过去把王美兰扶起。然后再弯腰把托炸蜜果的黄油纸一搂,娘俩并肩向道南走去。
热乎的油茶面,配上刚出锅不久的炸蜜果,这娘俩吃饱喝足了,才进到客运里等大客来
等大客车来了,赵军和王美兰挤上车,车上人还真不少,娘俩背靠背站了一个多小时,才来在稻花香市。
车停就是终点站,而终点站是市中心大广场。
说是广场其实就是一片
空地,往各个县镇去的大客车,都从这里发车。赵军问好了回永安镇的发车时间,便带着王美兰往广场外走。
而这时候的王美兰似乎有点转向,双手拽着赵军袖子,张望着四周道:「儿啊,咱往哪儿走啊?」
「那边!」赵军往西南那条街上一指,对王美兰说:「妈,你看那带绿色儿的那个匾。」「啊!「王美兰踮脚瞅了两眼小声问赵军道:「那是药店么?」
「是啊!」赵军拍拍自己挎兜,对王美兰说:「妈,走,咱挣钱去!」
「钱.....」赵军提到钱,王美兰顿时眼前一亮,但又有些忧心忡忡地说:「儿子,你不如把枪拿着好了。」
从家出来的时候,赵军是拿麻袋卷着枪,但在经过老江太太家的时候,他把枪放老太太那儿了。
当时王美兰问他为啥不拿枪了,赵军回答说用不上。王美兰又问那他拿出来干啥,赵军说怕他爸偷摸去打围。
赵有财不在的时候,王美兰还挺护着他的,一听赵军那么说,王美兰还说不能呢。此时听王美兰提起枪来,赵军知道老娘是害怕了,忙笑着劝道:「妈,你放一百个心,啥事儿不带有的。」….
「嗯,嗯。」王美兰连连点头可手却紧紧抓着赵军的手,目光不断地往四处飘。赵军见状,忙好生安慰自己老娘,道:「妈,儿子领着你,不能给你丢了啊。」
然后,赵军又补一句道:「还有哈,就咱们现在搬市里来,咱搁这儿也是大户人家呀。妈,你精神点儿,别哆嗦!」
赵军一提大户人家,王美兰顿时镇静了许多,娘俩过了道,来在国营大药店前。赵军一手拽着老娘,一手推门而入。
这药店很大,只是临近中午,买药的人不多。赵军带着王美兰来在最里面,看着那坐在药柜前看报纸的老大夫,赵军松开王美兰,右手搭左手抱拳道:「老爷子。」
这老头正戴着老花镜翻书呢,听见有人跟自己说话,把下巴往里一收,眼睛往上一挑,跃过镜框看了赵军一眼。
这时,赵军左拳向下一沉,右掌往外一掀,平摊至老头的报纸前时,食指、中指、无名指一收,比划了一个六,同时说道:「你老发财。」
老大夫一怔,忙把报纸一扣,往旁边案上一放,起身冲药房门口喊道:「老二呀!」
「哎!「那边有人应了一声,一个穿黄布衫的中年人快步走来,到柜台前微微欠身,对老大夫道:「师父。」
「你在前面看一会儿哈。」老大夫丢下一句话,便向赵军一抱拳,然后右手向右边小门示意相让道:「小伙子,请!」
赵军没说话,只抬左手相让。这老爷子须发皆白,岁数肯定不小了,赵军咋也得让老人先行啊。
老大夫面露微笑,收手先行,赵军带着王美兰紧随其后。撩白布门帘,穿过走廊来在一间房前,老大夫推门而入。
进到房间里,老大夫转过身来,抬手向靠东墙的长条沙发,冲赵军、王美兰笑道:「是搁山里来的吧?走一道儿累了,快坐下歇歇脚。」
说完,老大夫往西墙前,把茶几上的白瓷茶缸盖打开,又从茶几下拿出茶叶罐,准备给赵军和王美兰泡茶。
「哎呀!」突然,一声惊呼吓了老大夫一跳,老大夫转身就见坐在沙发上的王美兰,抬头问扶着她手的赵军说:「儿子,这啥玩意,咋这么喧乎呢?」
赵军闻言一笑,道:「妈,这是沙发。」
「啊!
」王美兰好奇地使手指头怼怼沙发,然后神色严肃地跟赵军说:「儿子,啥时候进城买俩这个沙发,放你新房里行。」
「嗯。」赵军冲王美兰,随即坐在了他身旁。
这时,老大夫拿起暖瓶,往茶杯里倒水,然后盖上杯盖,给赵军母子端了过来。
「谢谢老爷子。」赵军微微起
身,伸手虚接,老大夫端杯的手往旁一让,道:「我来吧,烫。」
赵军点了下头,重新坐回沙发上。老大夫放下茶杯后,回身坐到西边的沙发上,抬手向二人示意道:「喝点水,暖和暖和。」
赵军、王美兰齐齐点了下头,双双把杯盖打开,散散热气。那水太烫,现在也喝不进去呀。
而老大夫微微眯眼,不露声色地打量着赵军。这老大夫姓孙,叫孙启山,今年七十二了。
他从旧社会摸爬滚打过来,还学了一身医术,什么没见识过?
所以,孙启山一眼就看出来,面前这俩人是母子。而那个中年女人虽然衣服布料不错,还带了个银镯子,但咋瞅都是农村妇女。
而这个小伙子,就让孙启山看不透了。赵军虽然年纪轻轻,但往那里一坐,丝毫不露怯。尤其是赵军刚才在外面的那个手势,比划的那个六,可是大有说道的。.
第六百四十二章.六两多的大人参
在以前的中药行里,柴胡为四,桔梗为五,人参为六。
赵军摊手化六,道一声发财,这是老辈放山的人,下山卖棒槌的开场白。这时,孙启山看着赵军,笑着问道:「小伙子,你们打哪儿来的?」
「老爷子。」赵军抬手往王美兰那边一比划,然后跟孙启山说:「这是我妈,我们是永安镇上头下来的。」
「永安…………上头。」孙启山花白的眉毛一皱,沉思了两秒,抬头看着赵军问道:「是十八道岭下来的?」
一道长岭分两省,赵军家这边有一片山场,一山套一山,被岭南人称为是十八道岭。
这种山形地势,特别有利于下套子,所以岭南不少打围人不在他们岭南下套子,而是翻山越岭地过来,到十八道岗子来下套子。
如此一来,这片山场渐渐地就出了名。至于孙启山是怎么知道的,赵军就不得而知了。「是。」赵军笑着应道:「我家是永安林场家属区的。」
「啊。」孙启山点了点头,道:「那林场我听说过。」
赵军闻言淡淡一笑,便没再说客套话,而是打开挎兜,从里面掏出一个个人参包子来。一共四个人参包子,摆在赵军和王美兰面前的长条茶几上,赵军伸手先解开其中一个。
人参这东西,按这么包着,放在阴凉处,隔三差五地少掸点水,放个把月都没问题。再就是晒干了那样可以长期存放。
赵军打开人参包子,从中捻出一苗人参,正是他和赵有财挖出的那苗蹭芦参。赵军解人参包子的时候,孙启山也起身,从旁边柜子里拿出一样东西来。
看他手里的东西,王美兰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而这时将人参提起的赵军,微微往王美兰身旁一凑,道:「妈,那是戥子,专门称药材的。」
王美兰闻言,好奇地把目光投向那所谓的戥子。这东西像秤,其实也就是秤。
只不过叫法不一样,这个叫戥子。而戥子杆,就相当于秤杆。戥子盘就相当于秤盘,戥子锤就等于是秤砣。
孙启山手里的戥子,一看就有年头了,木制的戥杆经过岁月的沉淀和常年的手摸,已经乌黑锃亮。
当王美兰的目光落在那戥杆上时,她就认出来了,这杆子是铁梨木做的。要不说呢,大户人家的小姐就不一般。
而王美兰不但认得戥子杆是铁梨木的,还认出那戥子盘、戥子锤都是黄铜的。黄铜,不管在啥时候,可都值钱呐!
关键是这件小玩意做的还相当精致了,好似工艺品,而且看着就知道它得有些年头了。
孙启山没把戥子放在茶几上,而是放在了自己双腿上。然后他把手往衣兜里一探,掏出一块鹿皮来。
孙启山拿着鹿皮,小心翼翼地先擦戥子杆,然后是戥子锤,最后是戥子盘。
当擦完戥子盘以后,孙启山右手拿着戥子盘,左手把鹿皮装回兜里,回过左手提着戥子杆,将整个戥子拎起,然后右手握住戥子锤。….
孙启山拎着戥子到赵军近前,左手持戥杆,拇指、掌心齐发力,右手一推系戥锤的弦,这戥子瞬间在半空中保持住一个平衡。
赵军见状,不由得暗道一声专业。这才是行家!
像之前,赵军在岭南卖参时,无论是药店的老纪头子,还是供销社的孙得胜,他们都不专业。
还把人参放在天平上称?
按神州的说法,药材不能遇铁器!
当然了,赵军没法指着他们说你不专业。毕竟那就舒兰下面的一个小镇子,那老纪头收棒槌都是靠上面定价呢。
要不然的话,当赵军把三品叶和二甲子卖给孙得胜的时候,孙得胜咋能知道药店可以给赵军出什么价呢?
而今天,赵军和王美兰来了市中心大药房,这孙启山也确实没让赵军失望。不说别的,单就这老头手里的戥子
,就得值几个钱!
此时孙启山左手持戥,右手向赵军伸出,赵军不等老爷子说话,便把人参横在其掌心之上。
孙启山把人参往戥盘中一放,提着戥毫,将戥杆提至与他双眼同一水平线上。然后,孙启山再将戥弦移动,直至戥杆平衡!
这一套动作,用一个词形容,叫:齐眉对戥!孙启山看了一眼,道:「一两八钱六分。」
说完,孙启山从戥盘上拿下人参交还给赵军。赵军接过人参,将其重新放回摊开的青苔上。
然后,赵军又解开第二个人参包子,这里包的是一苗三节芦,品相中规中矩。
在赵军解人参包子的时候,孙启山就提着戥子站在那里,老爷子不急不躁,面上始终带着微笑。
而人参上戥一称,孙启山将系着戥锤的戥弦在戥杆上移动。这戥子啊,按称量范围还分头毫和后毫。
孙启山手里的戥子,头毫能称二两以内,后毫能称二两到一斤。刚才那苗人参,重量在头毫之中。而第二苗人参,就在后毫之内。只听孙启山对赵军说:「二两一厘。」
赵军点了下头,而这时的王美兰,已在赵军的授意下,将第三个人参包开打开。
当松树皮和青苔一起揭开的时候,孙启山看见这苗棒槌的一瞬间,老爷子那拿戥子的手都不由得一颤。
这苗棒槌是赵军和赵有财到老埯子的第一天,抬出的唯苗棒槌。这是苗大货!
戥子这东西,古人用它量金银、名贵药材或者香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