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五分钟后,在后车箱里的赵军就察觉到了不对。准确的说,是雪不对!
黄贵家这边下雪了,这事他之前就跟赵军说过。在来路上,走那备战公路快到岭南时,赵军就发现地上有雪。
而此时,路
上还是有雪,但这雪和之前看到的雪就不一样了。
之前看到的雪,白而细软。而此时看到的雪,不仅脏了,还松如沙粒。
赵军一看就知道,这是升温引起的。按理说越往南越热,越往北越冷,可前天、昨天黄贵描述情况不是这样啊!
黄贵让车往南走,解臣一路开车过来,等到了阳面儿,汽车所过之处,只听“嘎吱”声响声不断,赵军探出头去一看,遍地皆冰!
赵军心知,肯定是昨天、前天升温,导致雪化了。阳面的雪化成水又结冰,而背阴面的雪就是刚才那种状态。
“哎呦!”黄贵也是一怔,皱眉道:“我走两天还开化了?”
再往前,地上没冰了。但那土路表面上冻,冻住来回的车辙印成一个个硬邦邦的土楞。
“得亏来了!”赵军对黄贵说:“老哥,今天打不打啥都次要你得领我简单搁你们这山场转转。”
“哎!”黄贵也是打围的行家,自然知道赵军是什么意思,而且要换做他,也得是如此。又走了两三分钟,黄贵说前面就是他家那片黄豆地,赵军便拍车箱叫解臣停下。
张援民、解臣先从车上下来,此时的张援民,只挎一个挎兜子、背一杆缚猪钩,问后车箱上的赵军说:“兄弟,撒狗不得?”
赵军刚要答话,他身旁有狗蹿起,如人而立,一条前爪搭在挡栏上,冲若前方“嗷嗷”直叫!
第七百一十六章.遭遇大孤猪
“放狗!”赵军大喊一声,忙将黑虎先从后车箱上放下。而黄贵知道自家狗不成,所以帮着赵军把二黑送下。
黑虎一落地,三条好腿、一条坏腿,一病一拐地飞速奔跑。
“兄弟!”黄贵扫了一眼,惊讶地问赵军说:“你这黑病子是头狗啊?”他这话,赵军听得一皱眉头,咋不管是谁,看见黑虎都管它叫黑瘸子呢?这得赶紧给黑虎治腿,要不然坐实这个外号可就麻烦了!
要说黄贵家这片黄豆地,还真是糟践了。没收上来不说,一场大雪把黄豆都拍在了下面。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前天气温骤然回升,大前天白天时候,还零下十多度呢。可前天、昨天,白天气温都在零度左右。
再加上太阳一照,地里雪化成泥塘了。而昨夜降温上冻,直接把倒贴地的豆杆全冻在冰里了。
这片地是彻底不能要了,但豆杆靠上的部分还***在冰外。那些跑顺腿儿的狍子、野猪继续来找食,嚼黄豆不比别的香多了么?
吃些黄豆,再进山到河汊子长流水的位置,多喝点凉水,那肚子不就饱了么?
今天早晨,一只狍子过来放食。这母狍子应该也是有家人的,但好像是经过了围猎,所以此时就剩它自己了。
在吃完黄豆以后,母狍子直接钻进了杨树林里,趴在那儿开始倒嚼。
这时树叶已落,一棵棵杨树都光秃秃的,没有树叶遮挡,阳光洒在狍子背上,照得它懒洋洋的。
“嗷嗷嗷”突然一连串的叫声传来,母狍子耳朵支棱一动,两条后腿发力,折卧在身下的前蹄蹬地将身子撑起。
一道黑影闪过,二黑直奔母狍子而来。这二黑,最近吃的好,身体素质见涨,速度已经超过腿上有伤的黑虎了。
可狗跑的再快,也追不上狍子啊。
只见那狍子四腿蹬地,身段轻盈,几起几纵就往林子外蹿去。
眼看着狍子就要逃出升天,却不想黑虎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这里,就好像是在等着狍子一样,迎头就奔狍子撞过来。
黑虎一记冲撞,正撞在狍子前胸。
一百一十多斤的黑虎,撞五十多斤的狍子,就听一声闷响,那狍子瞬间被黑虎撞飞出去,摔在地上轱辘一圈都没能起来。
都说:身大力不亏!
黑虎完美的诠释了大体格子的好处!
霎时间狗叫声乱做一团,从林子里窜出来的二黑,和追赶黑虎的大胖等狗瞬间把狍子淹没了。可怜这狍子,被八条狗撕扯着,哪条狗都比它沉!
狍子发出声声惨叫,惊得赶来的狸狗娘儿三都不敢上前。
当赵军、张援民、解臣和黄贵赶来时,那狍子已经奄奄一息了。此刻它前胸、肚子、屁股都被狗给扯开了,怎是一个惨字了得?
因为一会儿还要圈山,赵军不能让狗这时候吃肉,于是他连忙上前轰狗。眼前这帮猎狗已经见血,除了赵军以外,别人谁去轰狗都容易挨咬。
“去!去!过去!”赵军过去呵斥两声发现没用,甩手往大胖脸上抽了一巴掌,眼看大胖挨揍,离近的二黑、三胖急忙松口,夹着尾巴就跑。
大胖抬头刚要呲牙,可一看是赵军,它连忙装作没事儿一样,不动声色地低头离开。
“起开!”赵军又吼开大黄、白龙,然后踢了花猫屁股一下。此时的他,因为这片山场的原因,已经换上了靴子,所以没敢太使劲。
但这一脚,也吓退了黄猫、花狼。此时就只有黑虎还咬着狍子屁股,但它眼睛往上挑着,警惕地看着赵军。
“还吃!”赵军作势要打,黑虎爪掌撑地,咬着狍子屁股,扯着狍子就要跑。赵军本以为吓唬一下,这狗就能跑呢,可没成想,黑虎竟然到这时候都没撒口。
黑虎也不乐意呀,在过去的两天里,赵军家连
扒了俩狍子。甚至有一个狍子,还是在院子里,当着黑虎的面儿扒的。
黑虎寻思自己咋也能捞点儿下水吃,但它却没想到那王美兰太狠了,连狍子下水都不放过。
昨天中午倒是赏了黑虎两块狍子骨头,可那狍子骨头真是骨头,黑虎都把那骨头啃得发白了,啃下来的肉丝都不够塞牙缝的!
今天黑虎和二黑配合了一下,二黑赶仗它截仗,一举擒获了一头狍子,黑虎正准备美餐一顿,那个惹不起的人又来了!
赵军吓唬黑虎一下就把手放下了。他以为黑虎会松口呢,可看这架势,赵军捣腾着小步,就奔黑虎屁股追去。
黑虎慌了,它还像每次一样,把头往回一,然后就准备要跑。而它这一拖,就给狍子肠子拽出来了!
那狍子肠子长拖拖的流了一地,但听赵军开始骂狗,黑虎松口跑到旁边树后猫了起来。
“来,过来吧!”赵军招呼张援民、解臣、黄贵,等他们过来时,赵军对解臣说:“给狍子膛开了!”黄贵家这边,白天的温度也在零下十度左右。这时候捕获猎物,必须先开膛。
张援民过来帮解臣一起动手,俩人给狍子开膛放血,将灯笼挂摘出来挂在树上,然后又往狍子空膛里装了些那埋了吧汰的雪。
这雪一入狍子膛,渐渐融化的同时,也使狍子体内快速降温。
在张援民、解臣给狍子开膛时,黄贵也没闲着,他先是问赵军道:“兄弟,这些灯笼挂喂狗不?”赵军闻言一笑,道:“老哥,这些玩意也不够啊!”
黄贵一想也是,赵军家那八条狗,他早晨喂狗的时候可是见识过了,那是一个比一个能吃。别说这点灯笼挂啥的,就是把那整个狍子扒了,扒出来三十斤肉,都未必够这八个狗吃。
见黄贵不言语了,赵军看了一眼坐在黄贵身后的三条狸狗。
这三条狗看着狍子被开膛,也是馋得够呛。但不管怎么流口水,三条狗都只乖巧坐在黄贵身后。
看看人家的狗,赵军再看看那在树下,一次次往上窜,试图去够那狍子灯笼挂的黑虎,不禁暗暗摇头。
然后,赵军对黄贵说:“老哥,你那仨狗用喂不?要不得就把那肝乎啥的,喂你这三条狗。”“不用!”黄贵把手一摆,过去扯下那狍子肚(d),然后从身后抽出侵刀将其划开。
这肚儿里的东西不干净,黄贵快速地把肚一翻,将里头的脏东西甩在地上。眼看里头还沾着脏东西,黄贵将其往雪里一揣,然后再拎出来抖落两下。
反复两次后,狍子肚大概干净不少,黄贵将其塞入躺着里,然后起身时对赵军说:“兄弟,等到咱家了,让你嫂子给你掂对点儿好吃的!就这狍子肚儿,你嫂子要做出来,保证你都得乐意吃!”
对于黄贵的好意,赵军欣然接受,然后他又问黄贵说:“老哥,你那鞋薄不薄啊?一会儿别冻脚。”这有车咋的都方便,所以赵军带张援民、解臣出来打围之前,却是把该带的都带了。不光有棉猴,还有大棉鞋、毡袜,他那四个三角兜里应有尽有。
而黄贵却是没有,他就穿了双二棉鞋,领着三条狸狗在前带路。
看着那三条狸狗,赵军就一直在想:“人家这狗这么听话咋训练的呢?”
就在赵军羡慕别人家狗乖巧时,黑虎悄悄跟在赵军身后,它真的是馋肉了。黑虎刚才都想“嗷嗷”两声骂赵军一顿了,但它不敢!
这桥头村紧挨着山根子,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冷。此时的四人,带着两帮狗没走多远就进了山场。
他们翻山过岗走出去五六里地,在临近沟塘子时,赵军就问黄贵道:“老哥,你家这边都是这个山形地势么?”
“对!”黄贵点头,道:“跟你家那边儿不一样吧?”
赵军摇了摇头,两省这片山脉都属于长白山。但岭南和岭西、
岭东的山势皆有不同,岭南的山多是独岗,山势陡峭。而岭西赵军家那边山势相对平缓,而且鸡爪子岗、岗岔子多。
“老哥”“嗷!”
赵军刚要说话,突然黑虎一声怪叫打断了赵军已到嘴边的话,然后就见黑虎一狗当先,第一个冲下了沟塘子。
“嗷嗷嗷”黑虎紧着跑,紧着一顿乱叫。看到这一幕的黄贵,忍不住问赵军道:“兄弟,我刚才就想问你了,你这狗是跑吠啊?”
一般来说,母狗跑吠的多,公狗很少有这样的。但公狗要是跑吠,那配合它们比母狗更强壮的身体,可以说是猎人心中的完美猎狗!
“老哥!”这时,解臣在旁插嘴道:“你可别看那狗病,它自己磕一头四百多斤炮卵子!”“啊?”黄贵闻言,惊讶地道:“真的?假的?”
不怪黄贵吃惊,和狗一样,野猪公母在身体素质上,差距也比较大。
像黑虎、大胖,还有以前的花小儿、未来的青龙,它们都可以单拿二百斤往下的母猪。但二百斤的公猪,就不是它们能对付的了!
而三百斤左右的野猪,那更是挑茬子。两只獠牙跟匕首一样,最是伤狗!
要是再往上,野猪体重达到四百斤的话,就算獠牙微弯,但其身体、力量也不是狗能抗衡的。所以,当黄贵乍一听黑虎单下四百斤炮卵子时,他有些难以置信。
“啊”忽然,黄贵想起一事,转头对赵军说:“我听蒋明说了,你们那什么新楞场啊,有个炮卵子挑死好几个人,是你领狗给它磕下来的吧?”
赵军淡淡一笑,黄贵和解臣说的是一件事没错,那确实是黑虎成名之战。而赵军不知道的是,今天的黑虎,找上了一头七百斤的炮卵子!
第七百一十七章.耍狗驼子
这头大炮卵子倒是挺无辜的,它没参与祸害黄贵家的黄豆地,一是它离着远,二是它还没起床呢。虽然已经过了十点,但野猪一般都是中午十一点左右起床。
没起床的炮卵子,正趴在一棵大树下,琢磨今年娶媳妇的事呢。现在已经霜降了,而下个月的23号,也就是87年的11月23号,正是二十四节气之小雪。
在小雪前后,野猪开始打圈,俗称叫交配。所以,这大炮卵子就琢磨,等一会儿起床先撒泡尿,然后连放食带找一窝野猪,自己加入进去当个上门女婿。
虽说野猪进群,可能会与其它雄性产生冲突。但身大力不亏,这句话用在野猪身上也没错。它七百多斤的体格子,它怕谁呀?
可就在这时,一阵稀奇古怪的叫声传入野猪耳中。“嗷嗷嗷”
“吼!吼!”野猪脑袋一场,一双猪耳齐齐一扇,庞大的身躯直立而起!
七百多斤的大炮卵子,往起一站,东北这些打围人称其像门扇子一样,都快赶上老牛了!
黑虎带着二黑、白龙,飞奔而来。在身后近十米外,是大胖、三胖、花猫、花狼。而跟在最后的,是大黄!
七条猎狗,在黑虎的叫声中,没有一个掉队,成群地奔野猪杀来。
刚才还寻思找几个媳妇的野猪,眼看一帮胖家伙奔自己而来,野猪把身一拧,直往旁边棹树林里蹿去。
这片树林是清汤林子,而且林木稀疏,要不然,野猪那大身板子也过不去啊呀。
而它一入树林,二黑、白龙紧跟着就杀进去了,看见猎物的它俩,已经不再用黑虎带路了。
当它们追着野猪出树林后,两条狗已与野猪并驾齐驱。二黑、白龙一左一右地盯着野猪,而野猪往左右一扫,四蹄齐齐一顿,庞大的身躯在惯性过后,猛地停在驼腰子处。
二黑、白龙双双迎头而上,但见野猪一扑棱脑袋,猪嘴獠牙相继将两条***退。
成熟的猎狗知进退,不会与野猪硬干,它们遇到大家伙时,会慢慢地消磨野猪的体力。二黑、白龙各退数步,冲着野猪仰头就叫:“汪!汪!汪”
林中各种响动不绝于耳,其它狗相继赶来,纷纷加入到与野猪对峙的队伍中去。
腹背皆有猎狗虎视眈眈,七条狗吵得两只猪耳连连扇动,野猪不断挑头示威,不停有白气自野猪口鼻中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