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能把驴带回来,却带着人风风火火地外面进屋。而除
了他以外,其余三人都在三十岁到四十岁之间。
这几人往屋里一进,宋兰慌忙从炕沿边下地,而赵军、张援民、解臣也准备起身。
忽然,黄贵带来的三人里,有一人认出了张援民,他上前一拍张援民肩膀,惊喜地道:“大裤裆!”张援民:“..”
张援民悲哀的发现,自己小诸葛、病魏延之名还没传遍岭山,可大裤裆这个外号却是做到了!
第七百二十章.大炮卵子复仇记
这年头的屯子人,男的是个个都有外号,而且每个人的外号基本上都不是正面的。
像二咕咚那就不用说了,简单的两个字,道出了赵有财的行事作风。而像当初的老炮手杨瞎子,人家根本就不瞎,反倒是因为枪法好,才落下这么一个外号。
还有王寡妇,要是放在几十年后,那不是绝对的小鲜肉么?
所以像什么小诸葛、病魏延啥的,在这时候的农村,根本没有适合它们扎根的土壤。反倒是大裤裆这个外号,让人感觉朗朗上口,充满了乐子。
被人道破根脚的张援民一愣,转头望去时不禁皱起眉头,刚刚叫他外号的这个人,张援民竟然都不认识!
好么,名号真是传开了!
张援民皱眉看着那人,感觉此人年纪跟自己差不多大,便问道:“兄弟,咱以前打过交道么?”“你咋忘啦?”那人冲张援民一笑,道:“开春前儿,咱不一起搁楞场干活了么?”
张援民闻言一怔,当即反应过来,这男的应该是自己在77楞场干活时的工友,但绝对不是自己那个窝棚的,要不然应该认识才对。
张援民不认识这人,这人却认得张援民。
张援民虽然只在楞场干了三天活,但那三天简直是一段传奇。就那三天,张援民好悬没把杜春江的楞场给干黄了。
而在那三天里,楞场人对张援民的称呼也是一天一变,从杀熊前的大裤裆,到杀熊后的张大哥。
直到张援民被媳妇修理一顿后,硬给带回家。77楞场那些套户就分成了两派,跟张援民搁一个屋住的那些人,被张援民的“聪明智慧”所折服,仍然称其为张大哥。
而另一个窝棚里的人,又改叫他大裤裆了。
此时黄贵带来的这人,就是另一个窝棚的套户。而且他不光认识张援民,他还认得赵军。只见这人向赵军伸手,道:“赵技术员,我听黄哥说你来,我赶忙就回来了!”
“啊哈哈。”虽然不认识,但赵军仍笑着和这人握手。
此时,黄贵也看出来了,他怕双方尴尬,就为赵军介绍那人,道:“这是小胡,就搁我们前院儿。”“胡家保。”那人和赵军松开手时,顺着黄贵的话自报家门。
黄贵则继续介绍另一人,道:“这是我妹夫姜伟丰。”
姜伟丰长得圆脸,一张笑面。在被黄贵介绍后,他上前与赵军握手,道:“小兄弟,欢迎你到家里来哈。”
赵军道谢,张援民、解臣都与姜伟丰客套了一番。然后,黄贵才指着最后一人,对赵军说:“这是我把兄弟李松。”
李松摇着赵军的手笑道:“总听老尿子念叨你,今天可算是见着了。”
黄贵说是把兄弟,其实就是结拜兄弟、好哥们儿。而在众人都互相认识过后,赵军他们在炕上落座,宋兰则带若俩儿子出去沏茶倒水。
几人点上烟,黄贵隔若炕桌对赵军说:“兄弟,今天你第一次到家来,老哥想安排人给你杀驴了。结果,特么的那驴让人家借去了。”
“啊?”听黄贵又说要杀驴,赵军眉头一皱,忙道:“老哥,咱搁永胜那屯子的时候,咱不都说好了么?不能杀驴,杀什么驴呀?”
黄贵一摆手,道:“兄弟,这驴必须得杀,老哥跟你说到哪儿了,我就得做到哪儿。”
说到此处,黄贵怕赵军误会自己是虚情假意,便指了下姜伟丰,才说道:“你姜哥他呀,他把驴借出去了!”
姜伟丰闻言一笑,对着黄贵说:“我也不知道你今天回来呀。”
说完,姜伟丰又转向赵军,说:“今天我家西院,老薛家那俩口子看我赶车回来,跟我说他们搁山里割(g)的刺五加杆(gi)子,都攒不老少了。跟我说要借驴借套去给拉回来,我这才借的他们。”
刺五加全身
皆可入药,而在入冬以后,林区人会进山将刺五加杆子割下来扎成捆,运回家去使小铝盆将其熬成刺五加膏。
这个刺五加膏,可以拿到山下去卖钱。虽然不怎么值钱,但积少成多总能贴补家用。
姜伟丰跟薛金义他家是左右邻居,两家虽说没处到赵李两家那种地步,但关系也相当好了。而那牲口又用不坏,薛金义两口子张一回嘴,姜伟丰怎么也不好回绝。
他也没寻思黄贵能从岭西整个祖宗回来,而且还要给这祖宗杀驴。
“姜哥!”赵军冲姜伟丰抬手,打断了姜伟丰的话,笑道:“你别听我老哥的,杀什么驴?杀驴?”“怎么不杀呢?”听赵军这话,黄贵一下急了,可他刚一张嘴,就见赵军冲他一摆手。
在拦住黄贵以后,赵军对解臣道:“解臣,咱车里还有个狍子呢。你去给它整下来,让老嫂烀上。”“哎!”解臣答应一声,起身就往外去。见解臣要出屋,在外屋地的宋兰忙叫国富、民强跟着出去。“还打着狍子啦?”这时李松把烟头一掐,惊讶地看向黄贵,问道:“老尿子,你啥时候打的狍子呀?”“不是我打的,是兄弟家抓的。”黄贵抬手向赵军一指,对李松说:“人家兄弟来是帮我拖狗的。今天领着一帮狗过来,往我家地头一去,狗出去就给狍子摁那儿了!”
“哎呦!”李松闻言更为惊讶,看向赵军道:“兄弟,你家啥狗啊?这时候还能抓住狍子呢?”
“对呀!”李松一句话提醒了黄贵,黄贵才想起来,眼下不是狗撵狍子的时节,赵军家的狗是怎么做到的呢?
见黄贵、李松齐齐向自己看来,赵军淡淡一笑,道:“我家有个狗会截仗。”
黄贵听得眼前一亮,他知道猎狗要是会截仗,在围猎中对猎人的帮助可不是一点半点的。“哪个狗啊?”黄贵忍不住向赵军问了一句,毕竟这样的狗太少见了。
“就那个黑狗。”赵军先是回了一句,但一想自家有两条黑狗,于是便又加了一句:“大的那个。”其实二黑也不小,但跟黑虎一比,得小有两圈。所以赵军以为自己这么一说,黄贵便能分得清楚。“啊!”果然,黄贵不假思索地道:“瘸子呗。”
“说谁瘸呢?”这时宋兰端着缓好的软枣子、山葡萄进来,待将盘子往炕桌上放时,她还对黄贵说:
“咱那腿不都好了么?咱不瘸。”
要是平常,宋兰肯定放下吃的就走,一句话都不带多说的。可之前黄贵腿受伤的时候,不但他自己意志消沉,村里还有不少人议论,说黄老尿这回变成黄瘸子了。
为此,宋兰没少跟村里人吵架。同时,她也一次次地带黄贵看病。前几次没有效果的时候,黄贵还急眼,甚至有自暴自弃的情况。
现在黄贵的腿治好了,上山倒是没有大碍,但阴天下雨还是会有反应。走路、攀岩没事儿,但不能扛重物。
就这,村子里也有议论的声音。但宋兰已经挺知足了,只是怕黄贵再消沉。所以当她听黄贵提到“瘸子”俩字的时候,没听清楚前面话的宋兰怕黄贵是在自嘲,于是才接了那么一句。
黄贵被宋兰说得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当即喝道:“上一边去!老爷们儿说话,你老娘们儿插什么嘴?”
黄贵家这边儿的人都知道他是什么脾气,尤其是作为他妹夫的姜伟丰,连忙伸手拦了黄贵一下,然后跟宋兰说:“大嫂,我大哥没说他自个儿,他说狗呢。”
“啊,狗啊!”宋兰也不跟黄贵计较但一听黄贵说的是狗,她似乎想起一件事,忙问黄贵说:“咱家狗用不用喂呀?”
黄贵闻言,看向赵军说:“兄弟,用喂么?”“不用。”赵军回应道:“早晨不喂了么?”
农村的狗,一般都是一天一顿。像围狗要打围的话,临上山前吃个半饱。今天要从家走之前,赵军他们没做打围的准备,
所以给狗喂的挺饱。
至于黄贵刚才问赵军的那一句,也只因赵军是客人,而且这客人还带了不少狗过来。此时听赵军说不用,黄贵便对宋兰说:“狗不用喂,你多整几个菜就行。”
“哎!”宋兰笑呵地答应一声,然后指着桌上的软枣子、山葡萄,对赵军等人道:“兄弟,先吃点这个,嫂子这就做饭去。”
说完,宋兰便往门外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赵军忽然意识到每家每户都有自己的相处方式。像这黄贵两口子,黄贵脾气不好,但宋兰不跟他一样的。更关键是不管黄贵咋尿叽,宋兰都不往心里去。
而此时张援民斜眼瞟了一眼黄贵,不禁暗想:“你看人家这老爷们儿搁家,说咋的就咋的!再看我家那个,我特么要说点儿啥,她有八百句嗑儿等着对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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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帮人喝茶、唠嗑时,在黄贵家往西三十里外,一条沟塘子上头,两口子正带着手套往下搬刺五加杆子呢。
这两口子,男的叫薛金义,女的叫李红霞,正是姜伟丰家的邻居,也就是姜伟丰口中借驴的老薛家。“薛老大。”干活的李红霞突然直起身,抬手往坡上不远处一指,喊薛金义道:“你去到上头儿,给那些也整下来。”
说着,李红霞伸手往自己面前一比划,道:“这片儿我自己就能干。”
薛金义答应一声便往上走,他们两口子之前割了不少刺五加杆子,但因为没法运输,一直将这些都扔在了山上。
薛金义往上走了十来米,猫下腰开始整理那些刺五加杆子。
而就在这时,在离他四五米外的三棵并排松树后面,一头大炮卵子正趴在那里闹心呢。
这头大野猪,正是被赵家狗帮撵跑的那头。在和狗帮交战的过程中,大炮卵子几乎没受什么伤,唯有卵子让黑虎咬了三口、扯了三下。
虽然早已摆脱了狗帮的纠缠,但这炮卵子就觉得卵子皮火燎燎疼。至于卵子籽的那种疼,大炮卵子都形容不出来。它从小长这么大也不是一片坦途,但这种疼,它真是第一次体验到!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疼痛感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此时大炮卵子觉得连着卵子的枪都疼,觉得自己肚子都一抽一抽的疼。
它想试着舔舐伤口,但又够不着。没办法,只能趴在松树下歇口气。
这炮卵子在这儿趴将近一个小时了,期间它曾嗅到空气中有同类的气味。而且它能分辨出来,这些同类里有异性的味道。
正常来说,当大孤个子入猪群时,可能会为了争夺配偶,而与其他的公猪爆发冲突。但不是有那么句话么,身大力不亏。
这炮卵子体重七百多斤,除了猪神那种级别的存在,它能怕谁呀?
而按照它原定的计划,今天是要找个猪群加入进去的。可此时,大炮卵子一点那个心都没有了。它感觉自己八成是废了!
就在它闹心扒拉的时候,突然屁股后传来一阵响声,正感觉卵子、枪,一套都疼的炮卵子打了个激灵,下意识的想到,那可恨的黑瘸子会不会再从身后头蹿出来。
炮卵子起身往后一瞅,只见穿黑色棉袄的薛金贵,正在不远处拱扯、拱扯的干活。
炮卵子哪知道薛金义是干啥呢?此时它就以为这人跟那个大黑瘸子一样,都是要袭自己后路。正憋气的炮卵子,直接从树后闪出,奔着薛金义就冲!
薛金义闷头干活时,突然听见响动的他一抬头,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薛金义这辈子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野猪,而他看见大炮卵子时,那炮卵子离他已不足一米之距。薛金义都来不及转身,整个人就起在了半空。
与此同时,在下头干活的李红霞感觉腰酸,就抬起身子准备直直腰。
而在李红霞又抬起胳膊,准备使袖子抹擦
额头上渗出的汗珠时,却见前头有一人拔地而起。
“嗯?”李红霞一愣,有种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的错觉,心里还在想:“那不我男人么?他咋能会飞了?”薛金义紧接着就从高空坠落,此时他才喊出声来。听见惨叫的李红霞一个激灵,撒腿就往上跑!
第七百二十一章.一心杀驴黄老尿
随着野猪年龄的增长,其獠牙会渐渐变弯。
七百斤的野猪,獠牙似弯月一般,当它正面将薛金义撅起的时候,主要用的猪鼻,獠牙并没伤到人。当薛金义起在半空时,整个人还是懵的。而当人往下一坠的时候,薛金义终于回过神来了!
虽然不知道这样的事咋会落在自己头上,但薛金义第一反应就是:喊。这么大个人,在做自由落体运动的时候,下落速度那是相当快了!
再加上薛金义在半空中坠落时,双手双腿一舞持,就使整个人拍在了地上。
在小品《红高梁模特队》里,有这样一段台词:大棉袄,二棉裤,里面是羊皮、外面裹若布然后,那位小品王接了一句:“这就是我说的劳动保护!”
赵军来岭南时,穿着的大棉猴、棉鞋,乃至毡袜、毡鞋垫、棉手闷子,这属于劳动保护,简称劳保。此时的薛金义,上身穿黑色薄棉袄,下身穿着军绿色的大棉裤。
穿的厚,就扛摔!
再加上山上有雪,这一下没给薛金义造成太大的伤害。不过却也摔得薛金义浑身一震,他猛地把脑瓜子往起一抬,只觉得眼前一片恍惚,那树啥的都重影了。
而就在这时,薛金义又觉身体忽悠一下,整个人又起在了半空。此时,李凤霞已经到了。
乍一看那么大一头野猪,那大身板子比他们两口子跟姜伟丰借来的毛驴子还大,脊背上鬃毛炸着,口鼻之间还有白气喷出。
一时间可是把李凤霞吓了一跳,但只在她一愣神的工夫,她男人又上天了!
虽然东北老娘们儿在家都厉害,但疼男人也是真的。李凤霞回过神来,势必要救薛金义。
李凤霞不莽,她知道面对这么大一头野猪,自己硬往里冲也是白搭。而且采山人和跑山人、放山人一样,都懂得一些在山林里的生存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