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赵军反过来冲黄贵一扬下巴,笑道:“咋的?老哥,你拉车给我送啊?”
“我特么……”一听赵军怼自己是驴,黄贵顿时大怒,但却被咽得一时间说不出来话。
此时张援民、解臣、黄国富、黄民强,四人在外屋地都憋不住乐,宋兰连忙拦住黄贵,道:“不行跟兄弟激恼,兄弟说不杀,那就先别杀了。”
“我这……”黄贵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宋兰在他胸口一推。
宋兰推完黄贵,然后一指炕上扔着的绑腿,道:“你们赶紧收拾、收拾,上山打围去吧,打回来炮卵子,咱不也吃肉么?”
黄贵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但当他重新坐回炕沿边时,却是抬头看向赵军,皱眉道:“兄弟,以前没发现你说话这么恨人啊?”
赵军哈哈一笑,并没答话。而宋兰过来跟赵军说:“别搭理他,你老哥就这驴脾气。”
……
五分钟后,赵军等人都收拾妥当。解臣按赵军说的,把自己背来那棵半自动枪暂交给黄贵使用。而张援民也听赵军的话,没背他那缚猪钩。
毕竟刚才姜伟丰来的时候都说了,那头炮卵子重达六七百斤。像这么大猪,就不是缚猪钩能拿住的。
因为想要动用缚猪钩,必须得是猎狗把野猪摁在地上动弹不得,这时候才能使缚猪钩去挂野猪腿。
而六七百斤的野猪,要想使狗硬围的话,没有二十条围狗,想都不要想。而且这二十条围狗还都得是正当年,经验丰富、会围猎的狗,像黄贵家那狸母狗那样的就不中。
这年头,想凑起二十条好围狗可是不容易。像赵军这样,能领出八条硬狗的,二十年来都只此一人!
所以,赵军才要借此地的山形地势,来进行这场围猎。
正如黄贵所说,这片山场山峰陡峭。山坡一陡,人视线就开阔。而如果是缓坡的话,人眼望不出去多远。
按照赵军的意思,他们带狗过去将野猪冲起来,当狗追着野猪上对面上岗的时候,在这面坡上的赵军、黄贵可使枪向野猪射击。
这样一来,省时省力。
众人从屋里出来,一起到后院牵狗时,宋兰和国富、民强也跟着来看热闹。
可当众人转过房角,到了后院却发现一熘狗食盆里,几乎都有剩下。
赵军一看就明白了,自家这些狗挑食,吃不惯宋兰给插的狗食。
这年头,猎狗不上山也吃不着啥,就是烀窝瓜、烀土豆,里面少捏一撮盐面,或是把剩的菜汤倒里。
至于有人质疑,说狗吸收盐分会掉毛,反正这年头都这么喂。要不然那黏湖湖的,一点滋味没有,狗也吃不进去呀。
黄贵视线一扫,皱起眉头,转过去问宋兰说:“一个狗,你给整几勺啊?这咋都剩下了呢?”
“老哥啊!”赵军连忙上前,插话道:“我家这些狗缺德,要换个地方,它们就不咋吃东西。”
“还这样呢?”黄贵听了感觉有些匪夷所思,但既然赵军这么说了,他也没多想。毕竟这年头不像二十年后的宠物狗,那些狗吃的比人都好。就眼下这时候,没有几家能把看家狗喂馋的。
几人再往前走,黄贵忽然一指黑虎窝前的狗食盆,转头对赵军说:“兄弟,这黑瘸子吃的干净。”
说到此处,黄贵呵呵一笑,然后对一旁的张援民道:“你瞅那盆那干净,跟狗舔的似的。”
黄贵说完微微一怔,自己被自己说乐了,因为这盆确实是狗舔的。
“呵呵。”赵军也是一笑,他指了下黑虎,道:“这狗上食,搁哪儿都不耽误它吃。”
“啊……那这吃没吃饱啊?”黄贵说着,又往挨着黑虎的大胖窝前扫了一眼,然后才继续说道:“那大胖子盆儿里还有,要不给这黑瘸子吃啊?”
“镗铛……”黄贵话音刚落,却听一声脆响。众人循声看去,只见是黑虎面前的空盆儿翻了。而黑虎还使它那条没事儿的前爪,在盆底连扒了两下。
黑虎就是不会说话,要不然它都得怼黄贵两口子,这家穷的,就是烀土豆子外加一撮咸盐。除此之外,连口菜汤都不给放。
要知道它在家的时候,王美兰就算是烀土豆子,也会在里面加两把包米面。
像赵虹、赵娜、李小巧更是被它熘须住了,三个小丫头吃零嘴都会给它一口。或许黑虎是岭上,唯一一个吃过槽子糕的狗!
关键是最近这半个月,赵军家的伙食水平飞速提升。人天天吃肉,狗再不济也能捞口肉汤喝呀?
所以,大胖它们都剩饭了。只不过黑虎是过过苦日子的,它从来就没剩过饭。
张援民、解臣帮着赵军、黄贵把狗都弄上车,今天就得黄贵坐副驾驶给解臣指路了。而赵军、张援民,二人在后车箱上照看着两家的猎狗。
很快,汽车便开出桥头村,直奔那磨坊山下而去。
这山上没划做林区,没有林场就没人修路,解臣只开了十多分钟,就没法再往前走了。
就这样,四人带着狗从车上下来,晃晃悠悠慢慢往前行。同时,也是在等姜伟丰带他新买的那两条狗前来汇合。
大概走了二十多分钟,赵军感觉跟在自己身旁的大黄有异样,回头一看就见有狗小跑着奔这边而来。
“老哥。”赵军叫了黄贵一声,道:“我姜哥好像领狗过来了。”
果然,姜伟丰带着两条狗加入到队伍中,。赵军家这帮狗不咬架,而岭南这边的喂狗,跟人亲也跟狗亲。那一条长毛狗和一条狼狗串儿,非常顺利地融入到了赵、黄两家的狗帮中。
狗合一处后,一行人由姜伟丰带路,直往薛金义昨天“上天”的地方而去。
等他们到了李凤霞说的地方,却是先看见李凤霞扔在下坡的几捆刺五加杆子,而就在这时,黑虎已到了坡上。
昨天野猪曾在此处行凶,这周围十米之内乱糟糟一片。
但在雪地上,黑虎、大胖几乎是同时分辨出了野猪的蹄痂子印。
大胖顺着蹄子印一直往前走,而黑虎则是抬头一抽鼻子,紧接着就蹿了出去。
“嗷嗷嗷……”伴随着一阵怪异的狗叫声,黑虎一瘸一拐的跑了出去,其它狗闻声,纷纷随之而出。
不光是赵军家的狗,就连黄贵那三条狸狗和今天把刚加入进来的两条狗,也都被黑虎独特的叫声吸引,追着黑虎踏雪而去!
“哎幼!”黄贵见状不禁眼前一亮,他惊喜对赵军道:“兄弟,你这大黑瘸子太好使啦!”
“嗯呐!”还不等赵军说话,一旁的姜伟丰就接话道:“我看真亮儿的,那狗鼻子一抽搭,刷刷就出去了!”
“真香头真好啊!”黄贵忍不住连连称赞,道:“还是跑狂,兄弟你这狗就是瘸,要腿脚没毛病,可是厉害啦!”
“还行,还行。”赵军谦虚两句,笑道:“那大炮卵子昨天撅完人,指定是没走多远。”
赵军猜的还真没错,那炮卵子昨天冲下坡以后,下到沟塘子底下就走不动了。在之前的冲撞中,它两条后腿当间儿又抻着了。
于是,这炮卵子就在沟塘子底下趴了一会儿。到下午三点多钟,它才强挺着来山头上放食。
到五点多钟的时候,这头炮卵子又嗅到同类母野猪的气味,而且那气味越来越近,应该也在这片山场周围。
那时候炮卵子还是感觉不舒服,也就没去入群,而是到阳坡头上,在一棵大红松树根下趴窝。
睡到今天早晨,炮卵子醒来以后没着急起床,不过它抬鼻子一闻,只闻见有母野猪的气味,从山上头随风飘了下来。
眼瞅着要到野猪打圈的时候了,母野猪也愿意炮卵子跟前儿凑。
而现在,母野猪就等着炮卵子主动了!
只不过,此时这头大炮卵子虽然感觉自己零件恢复的没问题,但它却在起窝与不起窝之间犹豫不决。
起窝吧,没到时间呢,这炮卵子还想再懒一会儿。但不起窝,它又怕那母野猪跑了。
在犹豫之后,大炮卵子还是决定不起窝。至于那头母野猪么,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这年头,山里别的不多,母野猪有的是。
可就在这时!
“嗷嗷嗷……”
有那狗叫声随风传入炮卵子耳中,这声音听得炮卵子一个激灵,脑袋一扑棱,
瞬间就起窝了!
黑虎可比母野猪好使多了!
这炮卵子耳朵一扇,听清楚那狗叫声是从下面传来的,它纵身就往上头跑。
七条猎狗,在黑虎的带领下,很快便搭上了野猪的影儿。
其后,是那条长毛狗和狼狗串儿。再往后,才是黄贵家的三条狸狗。
当野猪来在驼腰子时,一黑一白两条狗出现在它左右,二黑、白龙试图将野猪截停。
野猪不怕它俩,但野猪怕那“嗷嗷”叫的黑虎。这黑厮今早没吃好,现在一心想着吃猪肉。
可让狗和猪都没想到的是,在驼腰子往上不远,还趴着一群野猪。
这群野猪,为首的是头老母猪,它带着四头小黄毛子也没起窝呢。
这母野猪昨天就想给自己这帮前房儿女找个后爹,现在后爹是来了,可这后爹还领来了一帮杀神!
猪吼、狗叫,瞬间将这一窝野猪惊起,母野猪叫了两声后,当先夺路而逃。
要论速度,这一家子都比那大炮卵子快。如果它们几个正常跑路的话,都能跑的出去。
可就在这时,一头小黄毛子在惊慌失措之下,纵身蹿到了大炮卵子前头。
只听得一声闷响,小黄毛子被撞飞出六七米,重重地摔在地上,当时就不动了!
别看小黄毛子小,但它那一撞也不轻巧。两猪相撞,小黄毛子飞了,大炮卵子身形戛然而止,一头扎在了地上。
就在它四腿一蹬想要起身时,赵家狗帮除了黑虎以外,其它狗一拥而上,咬住野猪就开始撕咬。
这么危难的情况下,大炮卵子都记着要防那咬它蛋的黑虎,它匆忙地蹬腿,试图翻身站起。
但让大炮卵子没想到的是,黑虎昨天是掏不着它枪,才去掏的它蛋!
此刻的黑虎看着猪枪,狗眼都一亮,它往大炮卵子腹下一探头,张嘴就咬!
这猪大,枪也长,黑虎一口没吞下去。但闭嘴时,狗牙正咬在猪枪中间。
一瞬间,那正甩头想甩开白龙的炮卵子,整个猪身形都为之一颤,四条猪腿绷直,两只猪眼由圆变长。
“嗷……”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划破了天空,惊得山林间无数飞鸟展翅而起!
第七百二十四章.这狗比人会来事儿睬
炮卵子那猪枪,在不上阵以前,是包裹在一层皮里的。瞅着肥都都的一大坨,挂在肚子下面。也只有临上阵时,此枪才露峥嵘!
这大炮卵子岁数可是不小了,长到这么大,它的年龄得在七八岁往上。
可活了这么多年,炮卵子也没遭过这罪呀!当黑虎使牙嗑住猪枪时,炮卵子真有种不如死了的感觉。
而黑虎一上口,必是两连击。它咬住之后,狠狠一抖肩膀,身体发力带着狗头往后一扯。
猪枪不是直的,前端更是带弯,准确的说有点像丈八蛇矛。
黑虎这一扯,直接把肉皮里的猪枪给捋直了!
“嗷嗷……”野猪的叫声里似乎带上了哭腔,那一双猪眼睛亮晶晶的,已然挂上了泪珠。
随着黑虎抽身撤走,猪枪喷出一道黄色水流,但水流很短暂,几乎是瞬间就断了。
而随着炮卵子起身,猪枪前端有液体不断流下,那本该是深黄色的尿液,变成暗黑色,这就是带着血了!
黑虎那一口,不但给这炮卵子咬失禁了,还给它咬尿血了!
炮卵子脑袋里一片空白,完全是凭借本能地从地上起身。
这野猪太大,在它从地上站起的过程中,大黄等七条狗一直扯着它,但却不曾对这头大炮卵子造成任何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