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大山都是我的猎场 第630节

……

十多分钟后,赵军家西屋炕上,赵有财抽着叶子烟,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这时,王美兰从门口进来,快步走到炕沿边坐下,笑着伸手一拍赵有财的膝盖。

当赵有财向她看来时,王美兰笑着说:“我跟你说个事儿。”

“你说。”赵有财把烟头按灭,表情很是严肃,似有康慨就义之色!

而在此时,王美兰说道:“你明天到班上问问,看看谁家有猪羔子,咱买两个呗。”

“啥?”还以为王美兰又要讹自己钱的赵有财一愣,一脸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要买啥?”

赵有财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算王美兰说要买头驴,赵有财都不会这样。

但买猪就不对劲了,你们家一天天的,还往出卖野猪呢,现在你买猪算怎么回事儿啊?

“猪羔(go)子!”王美兰以为赵有财没听清楚,当即又重复了一遍,并解释说:“买俩就行,都是公的,或者都是母的。”

“你买那玩意干啥呀……”赵有财话说到一半,忽然眼珠一转,道:“咱花那钱呢?你要想养猪,我上山给你抓去呗。”

听赵有财这番话,王美兰微微一怔,随即道:“你别说哈,这也行!”

一听王美兰松口,赵有财眼前一亮,挪着屁股凑到王美兰身前,抬手对王美兰说:“兰呐,就咱家那帮狗,抓四百左右斤的炮卵子,那都手拿把掐的。你就说你想要多大的吧,到时候我领狗上山给你抓去。”

赵有财心里的小算盘打的乒乓直响,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王美兰却说:“不要那么大的,你要能抓,你给我抓俩花了棒子。”

“啥?”赵有财闻言,瞬间愣在当场。

王美兰说的花了棒子,是野猪小时候身上皮毛呈澹棕色,又有黑色条纹的状态。

这种小野猪长到三个多月以后,身上的条纹会变澹,毛色会渐渐均匀。所以王美兰说的花了棒子,是不到四个月的小野猪。

像这么大的野猪,跑山人经常能捡着。就今年开春,赵有财的好兄弟张利福还捡了两只,但却被

他喂黄豆、灌凉水给涨死了。

和张利福开春捡小花了棒子一样,这么大的小野猪,眼下没有啊!

野猪在二十四节气之小雪前后打圈,然后母野猪怀胎四个月产仔。

所以,只有在每年开春的时候,才能见着小花了棒子。

而现在这时候,就算他赵有财领八百条狗,把那山都划拉个遍儿,也找不出小花了棒子啊。

但王美兰不着急,她说完就从炕上起来,道:“那就等开春的吧,到时候不管你是上山抓,还是怎么整,你给我弄回来俩就行。”

说完,王美兰一摆手,道:“别搁这儿坐着了,这炕今天没咋烧,要没热乎气儿了,咱回屋睡觉吧。”

今天赵军没在家,西屋没人住。王美兰就在中午的时候,少整把柴火烧了一下这屋的炕,然后让两个小丫头搁这炕上玩了。

此时热乎气散的差不多,等炕再凉就该拔人了。

“兰呐!”王美兰不急,赵有财缺急。他见王美兰要走,忙喊住王美兰说:“你非要花了棒子干啥呀?黄毛子不行么?”

最近,赵有财搁单位接了两笔订单,元旦之前得给人家交货。要是能借着这机会上山把订单完成,那可是太好了。

可要是等到抓小花了棒子的时候才能上山,赵有财能等,刘汉山和洪云涛也不能干呐!

而且赵有财想尽快完成那两笔订单,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名声打出去,然后再接订单,尽快填补自己小金库的亏空。“不行!”面对赵有财的疑问,王美兰很干脆地答道:“就得小花了棒子,最好是没断奶的!你拿回来,给我从小养。”

王美兰这话,听得赵有财湖里巴涂的,他皱眉看向王美兰,问道:“不是?你到底要干啥呀?”

不怪赵有财心里犯滴咕,你王美兰乐意杀猪,那抓小黄毛子或者隔年沉多好啊,非抓小花了棒子干啥呀?烤乳猪,也没听说过拿小野猪烤的。

被赵有财一问,王美兰脸上露出笑容,然后说道:“儿子没在家,我就跟你说了。”

赵有财:“……”

赵有财听着这话,咋感觉那么来气呢!

王美兰却自顾说道:“今天我上江婶家去了,我寻思看看过几天买棉花前儿,给她也絮个棉裤。”

“这我不管。”赵有财伸手,在王美兰面前虚拍两下,道:“你挑有用的说。”

“哎!”王美兰应了一声,然后继续说道:“那老太太一看我去了,递给我张纸儿!”

“嗯?”赵有财瞬间一个激灵,当初老太太给了赵军一本小册子,让赵军找到了老埯子,从中挣了一大笔钱,赵有财还跟着捞了一笔呢。

虽然那笔钱,赵有财也没能留下,但等到来年,不是还能去老埯子里发财么?

此时听王美兰说,那老太太又给东西了,赵有财顿时来了兴致!

王美兰道:“我打开一瞅啊,那上面写了个方儿。”

“方儿啊……”赵有财闻言,心里顿时泄了口气。

都说偏方治百病。

可这年头,屯子里的偏方海了去了!

赵有财以为王美兰是得着什么看病的方儿,而里面需要和小花了棒子有关的东西入药。

但赵有财转念一想,王美兰说的是,抓回来小花了棒子,她还要养着。

这一时间,让赵有财有些费解。心想难不成,这方儿需要野猪的排泄物?而选小花了棒子的原因,无非就是猪小了好经管,大了不好伺候。

紧接着,赵有财想到了一件事。他记得听老辈人说过,童子尿能辟邪,难道童子猪尿

能入药?

就在赵有财胡思乱想的时候,王美兰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跟赵有财说:“我打开一看……”

说到此处,王美兰拉长了一下声音,制造了一下悬念,然后才接着说道:“那上面写的都是繁体字啊。”

赵有财嘴角一扯,没好气地说:“老辈人留下来的,那可不都是繁体字么?”

“你听我说!”王美兰对赵有财总打断她说话有些不高兴,把手一甩道:“我瞅也没瞅明白,完了老太太给我俩讲哈,这方儿是配完了给猪吃的。”

“给猪吃?”赵有财想不打岔都不忍住,直接怼道:“猪吃完了能说话?”

“吃完……你上一边子去!”王美兰大怒,把手一甩、身子一拧就要往下炕,嘴里还说:“以后啥也不跟你说了!”

“哎!哎!”赵有财心道不好,连忙拦住王美兰说:“兰呐,别生气哈,我不打搅乱了,你说,你说。”

“瞅你那样儿!”王美兰白了赵有财一眼,没好气地说:“跟谁学(xio)的呢?说话,嘴那么黑呢?”

王美兰说完,就见赵有财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王美兰卡吧两下眼睛,伸手向赵有财一比划,直接转移了话题,道:“江婶儿跟我说,按那方儿喂给猪吃,猪能长猪砂?”

“朱砂?”赵有财一怔,脱口问道:“老道用的?”

“什么老道?”王美兰瞪着赵有财,说:“你个山炮,啥也不懂。猪砂,就长在那个猪肚(d)子里,红呲拉鲜的,是药材。”

王美兰此言一出,赵有财眼睛瞬间就直了,他知道王美兰说的是什么了!

王美兰还不知道咋回事儿呢,她见赵有财愣神,只以为赵有财是不知道啥叫猪砂,而处在了茫然之中。

于是,王美兰抬手在赵有财脸蛋上连拍两下。

“啪!啪!”

两声脆响,赵有财一个激灵,只觉得脸上一麻。

他看了眼王美兰,可还没等赵有财说话,就听王美兰说:“那玩意值老鼻子钱了!”

“啊!”赵有财似在思索什么事,不知不觉地眨了几下眼睛,然后问王美兰道:“咋的?你喂猪,你就能喂出来猪砂呀?”

“能啊!”王美兰不假思索地道:“人家江婶儿不给我方儿了么?”

说到此处时,王美兰下巴往外一歪,斜眼给赵有财一个自信的眼神,才继续道:“江婶儿跟我说,她爹是倒插门,她姥娘家可有钱了。”

然后,王美兰又补一句,道:“就跟我家那前儿似的!”

“啊……”赵有财这回不打岔了,仔细地听王美兰说:“她姥娘家那个时候哇,就养俩大肥猪,都特么四五百斤呐!”

王美兰不知不觉地爆了粗口,她说的姥娘家,就是姥姥家。那江刘氏都多大岁数了?她姥姥那时候,得是啥时候?

那个时候,人都吃不上熘儿,能给猪养到四五百斤,得是什么人家?

王美兰继续说着:“咱屯子人干活,不都干到天黑出月亮么?江婶儿说,到下晚前儿,给猪吃晚上那顿,她爹喂猪么,江婶儿就跟着她爹去,看她爹搁手就摩(挲(sa)那猪。”

说着,王美兰不由自主地伸出手,顺着赵有财肩膀头往下摸。

当王美兰摸到胳膊肘时,赵有财反应过来了,他把胳膊往起一抬,甩开了王美兰的手。

而这时,王美兰却说:“那猪身上噼里啪啦的,直冒火星子啊!”

“嗯?”赵有财听得感觉玄乎,但突然想起一事,便道:“那不是起电了么?”

“你听我说呀!”王美兰抬手,轻轻打了赵有财一下,然后说道:“江婶儿说,那猪那时候就不咋吃食了,完事儿还啃瓦片子、碗碴子。后来一杀猪,猪肚(d)子里都是猪砂!”

“啊!”赵有

财反应过来了,他瞪大眼睛问王美兰说:“他们家喂猪,就是为了出猪砂呗?”

听赵有财此问,王美兰嘴角一撇,连点了两下头,才开口道:“要不说她家有钱呢?但我跟你说,他家整这个,可不如我家老爷子。那要我爸……每年这工劲儿,马都卖完了,该收粮了。”

“是,是。”提起自己老丈杆子,赵有财不敢造次,连连附和道:“你家老爷子多厉害呀?那是有名的王大巴掌!”

“我给你一巴掌!”王美兰闻言,抬手就往赵有财身上打,赵有财忙伸手拦住,笑道:“兰呐,我没说啥呀,我说咱爹好呢!”

王美兰家老爷子是个善人,大家伙儿管他叫王大巴掌,是说这老爷子手松,也就是乐善好施,喜欢送人东西。

赵有财哄住王美兰,紧接着就问:“兰呐,那方儿呢?你给我看看。”

“给你看啥?”王美兰笑着冲赵有财一扬下巴,道:“别的你都不用管,到时候你就抓猪去吧。咱家挣了钱,还能亏了你么?”

……

就在两口子商量发财大计的时候,远在岭南桥头村,黄贵家里。

这屋里还有一帮酒蒙子!

此时黄贵、姜伟丰、张援民、解臣,四个人还喝呢。早都吃完了的赵军,自己咬着山葡萄皮,在那嘎搭牙玩儿呢。

那四个人把车轱辘话唠了一圈,最后又说到了今天上午那一仗上。

说起今天这一仗,黄贵就夸赵军的狗,张援民跟着附和了一句,又开始后悔说自己应该带缚猪钩去。

黄贵和姜伟丰没抓过活野猪,对张援民说的话就没什么感觉。此时黄贵看向赵军,说道:“兄弟,我今天看着那大炮卵子的蹄痂子印儿了!”

“我也看见了!”赵军应了一句,道:“我下山前儿,我找着它搁松树根底下趴那窝儿了!”

虽然有狗帮、猪群趟雪,但赵军、黄贵都是炮手级别的猎人,二人的打围经验更是丰富无比。

在没看着猎狗下货之前,他俩就知道前面是什么猎物,数量是多少、单个个体的体重也能估摸个大概。

“我感觉得有七百斤!”黄贵双手往起一掐,比划道:“蹄痂子得有这么大个儿。”

“大哥!”姜伟丰瞅了一下,便道:“你比划这个,没有七百斤吧?”

“雪喧呼啊。”黄贵看了姜伟丰一眼,简单地回答了一句,然后又看向了赵军。

雪喧软,野兽在雪地上留下的蹄子印相对就小。

“嗯!”赵军点了下头,应和道:“得有七百斤,我看它趴那窝儿,肯定是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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