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医生这么累……”
……
这一次的车祸,波及的人数并不多,但却格外惨烈。
一位十一岁的儿童,伤势十分严重。
手术根本无效,王平亲自上场,先想办法补液、抗休克,各种措施都用上了,但收效甚微。
无奈之下,只能送到icu那边,争取先把命给保住!
许秋目送着小孩转重症后,又回到抢救室,接受了一个腹腔大出血的病人。
这位最终被险之又险地挽救了回来。
等从抢救室出来时,已经是下午的五点多钟。
许秋脸上已然有了两个黑眼圈。
“许医生!”
这时,从走廊另一边,云梅快步走了过来。
她手里提着一个保温饭盒。
“许医生,昨晚的小猪,我做了红烧排骨,你下班了回去尝一尝!”云梅伸直手臂,把饭盒递了过来。
“好,谢谢。”
许秋还真有点饿了。
“那我先去忙等等,我接一下电话。”
云梅刚要说话,电话就响了起来。
她赶紧接起,电话那头是孩子的吵闹声。
“不好意思,小孩才放学,吵着要看电视。”
云梅温婉地笑了笑:“老师,我毕业的事情您考虑好了吗?”
那边停顿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道:“这个啊,你做的项目还不够,再做两年,会有不小的成果。”
云梅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她耐心地道:“可是,我学制就到明年,而且也符合毕业的要求。”
“在职博士哪有这么快毕业的嘛,再等两年。”
云梅眼神有些暗淡:“两年……可是我要回老家那边了,父母把我养这么大,我只想赶紧拿到学位,去老家那里当个小老大……”
“那个不重要。”
“两年的时间也对我不重要吗?”
“不重要,再等一等。”
电话那头,云梅的导师在逗弄着自己的孩子,一片欢声笑语。
而这边,云梅脸上的笑容完全收敛了,表情充满了委屈。
她硬挤出一副笑容,轻轻地问道:“老师,您儿子的两年重要吗?”
电话那头突然一顿。
只剩下孩子嬉闹的笑声,听起来格外刺耳。
嘟嘟嘟
紧接着,电话就被粗暴地挂断,云梅怔怔地握着手机,好久才终于缓过神来。
许秋走在前头,道:“去休息室坐坐?”
“啊?许医生……噢,好!”
云梅没反应过来,一转头看许秋已经往休息室那边走了,连忙追了上去。
……
“导师不让你毕业?”
休息室里,许秋一边吃着饭盒里的排骨,一边问道。
不得不说,云梅的厨艺,在急诊科的女性中起码排前三。
排骨香肉质脆,色泽金红,很有食欲。
对面,云梅情绪有些低落,道:“是的,我去年就达到毕业条件了,但是老师他不让我毕业,说等今年,但今年又让我等两年……”
“博士毕业了之后呢?”
“回家……我父母的年龄都大了,我又是独生女,想回去照顾他们。临海的房价太贵了,我买不起房子,所以我打算,等博士毕业后,去老家的小医院当个主任什么的,也能照顾父母。”
许秋点了点头。
大城市,不属于打拼的年轻人。
大学那四年,可能也是大部分人,唯一真正属于某座城市的时光。
许秋又问道:“你老师是谁?”
“就是副院长潘伏游。”
潘伏游。
许秋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仔细一想,他突然顿了一下。
樊磊在临海一院内有个亲戚,正是副院长潘伏游!
这两人,貌似都不太厚道啊!
“许医生,你不要帮我,潘伏游他在临海市耕耘很多年了,是有名的博士生导师,你帮我的话,会被他记恨的……我大不了再熬两年!”云梅一咬牙。
许秋看了眼时间。
距离今年结束还有三个多月。
他淡淡地道:“今年之内,你应该能毕业。”
云梅的医术绝对不赖。
不管是科研能力,还是临床水平,她都绝对够资格博士毕业了。
两年,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不是可以一笔带过的,“不重要”的东西。
而对于许秋来说,
拉云梅一把,也只不过是在他要整肃樊磊这类医生,顺手能做的事情罢了。
“我……许医生,谢谢你,谢谢你……”
云梅皱着鼻子,嘴巴嗫嚅了好几下,最后捂住了眼睛,泪水从指缝中流出。
她孤身来到大城市,闯荡了这么多年,这一刻她终于在异乡感受到了被人关怀的温暖。
“去洗碗吧。”
许久后,许秋吃完饭,把饭盒还给了云梅。
这事儿他决定要帮,却也不想让云梅欠太多人情,索性让她多做点事情。
“好,许医生你喜欢吃什么,我明天再给你做。”云梅赶紧擦了擦眼泪,仰着头,认真地望着许秋。
许秋想了想,“文思豆腐。”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要正宗的,横切88刀、竖切188刀,跟发丝一样。”
云梅想也不想就点头:“嗯嗯!说188刀,少一刀我都自己吃掉!”
许秋点了点头。
结果才出休息室,就看到刘素素左顾右盼,似乎在找人。
见到许秋,她脸色一喜,冲了过来:“许医生,出大事了!”
“怎么了?”许秋十分淡定。
谢谢兄弟们送礼物,无以为报,只能更新报答了!
第140章 死亡的儿童,一个重大决定
“刚才车祸来的小孩快没气了……icu那边下了四五次濒危通知书!”
这么快?
许秋微微叹气。
这位十一岁小孩,比之前那位接受粪便移植治疗的老教授还要凄惨。
车祸发生后, 救护人员赶去时,他的下半身被扭曲的汽车压得死死的,腹部也被翻折的引擎盖刺入。
能活着送到医院,其实已经算是医学奇迹了。
“去看看吧。”许秋说道。
云梅撇下了饭盒,也跟着去了icu那边。
……
临海一院,耳鼻喉科,一位声音嘶哑的病人赶着下班前的最后一点时间,进入了诊室。
会诊的侯主任瞥了一眼:“怎么不早点来?”
“对不起,我刚给我女儿办理好产科的入院,刚弄完就跑过来了。”
这位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一开口,声音就像是破损的鼓风机一般,听起来沙哑,像是有几条虫在皮肤上爬。
侯主任听到这种声音,渴望回家的心情瞬间消散,他立刻严肃了起来,道:“坐,你这嗓子,是怎么回事?”
这次问诊持续了五分多钟。
病人叫仇波,五十一岁,两个月前出现声音沙哑的症状。
开始以为是感冒,买了含片等咽喉药物自行服用,但半月来没有改善,反而在加重。
于是,今天趁着送临产的女儿办理入院的功夫,他就在耳鼻喉这里挂了个号。
仇波从十三岁开始吸烟,烟瘾很大。
家族里没有其他人有类似的情况。
查体时发现,他的脖子上有个3cm左右的无痛性肿块。
结束问诊、体格检查后,侯主任轻轻的叹了口气,道:“怎么就来了你一个人……”
仇波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在医院里,
医生说“来这么多人干嘛”,和“怎么才来一个人”,是天上与地下的差别!
显然,他面临的,恐怕是最坏的一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