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无归清隽的眉目没有一丝感情,眼底深邃,他微微侧身,勾勒出好看清晰的棱角,语气是事不关己一般的淡然,偏偏说的是嚣张无比的话。
寅将军气得额角的青筋都跳了一下,这行者虽强,但现在的行者可不强!
怎么和你虎爷爷说话呢!
“小的们”
那句“上”还没有说完,砚无归就已经动手了,他敏捷地踏在了阳台栏杆的上面,足尖用力,整个人“弹射”了出去,手持黑镰,冲向寅将军。
那些妖邪团团围住了砚无归,刺骨的寒意深入骨髓,砚无归手腕一转,一道半弧银刃在空中出现,那些妖邪就全数化作了黑烟消失在了空中。
寅将军一怔,没想到砚无归有这么强的本事,当即就慌了。
他第一反应是想跑,毕竟他这些年不是打牌,就是和其他山头的妖怪们扮成人类去蹦迪,本来实力就不怎么强,现在更别提了。
为什么现在会出现这么强的行者牌啊!
太白老板也没说啊!
寅将军的表情僵硬在了脸上。
但如果不完成任务,他就没有仙力,不能变成人形去人间享乐。
想到这一点,寅将军神色一狠,从后背上取下大刀,猛然发力,双臂抡着那大刀,虎虎生风,直击砚无归要害。
就算寅将军的本领不算高,这一招也足够将一个凡人的头盖骨削开。
砚无归现在在空中,避无可避,眼看着那大刀就要将砚无归劈成两瓣,黑镰送葬底部的白骨骨链被砚无归操控着飞出,缠绕住了那大刀,寅将军用力一拽,纹丝不动,砚无归只轻轻一拽,大刀就被甩飞了出去。
砚无归稳稳落地。
糟糕,是个高手!
寅将军虽然心里有一大堆要吐槽的话,但那黑镰已经朝他杀来了,根本来不及多说,黑镰把手很长,寅将军现在跑也来不及了。
砚无归手腕一转,就看到眼前的寅将军身子一晃,陡然矮了一截,竟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哀嚎道:
“行者饶命!”
砚无归的黑镰刀刃刚刚在寅将军的头顶上掠过,掠下了一些毛发,原本威风凛凛的寅将军就这么变成了秃子。
砚无归本来就觉得自己是“行者牌”,因此,他听到这话,倒是很给面子地没有立刻杀掉寅将军。
寅将军用余光看了看泛着寒光的刀刃,喉结一动,颤声说道:
“杀了妖邪就不能杀我了哦。”
砚无归饶有兴趣地嘴角微扬,不言语,冷冰冰的气氛让寅将军更害怕了。
“打个商量,先别杀我行吗。”
老板!老板你快来啊!这次的行者会杀人啊!
虎虎我啊,要一命呜呼了!
寅将军欲哭无泪,他接下来的剧本还没演呢,就卡在这里。
原本的剧本如下:寅将军掳走安拾音,随后黑熊精披着熊山君的马甲出现,与牛精特处士一起生食人肉,只不过现在天庭严惩这种乱吃人的现象,所以只要随意布置个幻境,让取经人看到就可以了。
再然后,就是太白金星来救场,取经人度过一难。
但现在,寅将军求爷爷告奶奶盼着太白金星来救他虎命,哪里还想着什么剧本?
这行者就不应该在这里出现!
如今的行者应该还小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而且……历代行者用刀枪剑戟棍的都有,还是第一次出现用镰的。
寅将军瑟瑟发抖,心里骂骂咧咧。
而这时,其余两位“演员”也来到了此处,正是熊山君与特处士,他们二妖刚想看寅将军是否准备好了,台词都要念出来了,就看到寅将军跪在地上,被一把泛着寒光的黑镰抵着脖子。
二妖:???
事情好像有点不太对。
特处士刚想喊“熊山君与特处士二位来也”,就被熊山君一把捂住了嘴,险些就说出来了。
熊山君的真实身份是那黑熊精,家里祖祖辈辈那可都是在观音菩萨座下做事的,当然比这些小妖见识广。
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熊山君连忙将特处士拉了回来,却不料砚无归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向着那边看去。
砚无归明明什么都没做,熊山君却觉得整只妖都处在一片空旷的田野,正被一只黑黝黝的枪口瞄准着。
不对劲!
熊山君心中警铃大作,用身后斗篷将特处士遮住,随后一阵黑风刮过,二妖就消失了。
竟是就这么跑了。
若是寅将军知道了知道了也没用,他又打不过熊山君。
砚无归看向了那边,停顿了一会,就收回了眼神。
刚刚好像看到那个会抢袈裟的小黑胖子了,只不过现在还没袈裟呢。
不去理会逃走的二妖,砚无归将黑镰收回武器项链,才蹲下对着寅将军说道:
“你就当作你已经捉了人了,可以吗?”
虽然是问句,但寅将军觉得他如果说不可以,下一秒虎命不保,忙不迭地点头,生怕自己点头慢了就再也点不了头了。
寅将军身材很高大,虎头人身,就衬得砚无归格外“渺小”,砚无归脸上带着些许笑意,以及寅将军一脸的生无可恋,就让这幅画面更加有趣了。
见寅将军同意之后,砚无归就转身回到了屋子里,刚才那一切都没吵到屋子里的二人。
砚无归脚步无声,走到了罗言的小床旁,看着乖乖睡觉的罗言,脑海中升起一个问号。
这次的任务,怎么那么像养崽啊。
还是个养成系?
还是婴儿的罗言冥冥之中似乎察觉到什么,他睡眼惺忪地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眼前空无一人,嘴里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听不懂的“婴语”,就继续睡觉了。
而此时,屋外。
忽见一老叟,手持拄杖而来,正是化作凡人的太白金星。
下凡之后,他定睛一看,就看到寅将军面上愁容不展开,一愣:
“怎么丧着个脸?”
见太白金星终于来了,寅将军喜极而泣,就差扑上去抱住太白金星的大腿哭诉了,但想起砚无归的警告,还是决定闭嘴。
他还不想被扣工资。
“老板,我们这边流程已经走完了,就不劳您费心了。”
时代在进步,天庭也在变化,太白金星被叫做“老板”也丝毫没有怪异的感觉。
闻言,太白金星眉头一蹙,恢复了那仙气飘飘,鹤发童颜的模样,怪罪道:
“不是让你拖住那取经人吗,不然我怎么在他们面前刷脸。”
听到这话,寅将军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拖住?我差点就用我的老命拖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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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吾乃西天太白星
寅将军不敢多说,怕多说多错,干脆就说自己怕吓着那取经人,被太白金星白了一眼。
“取经人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怎会被你吓到?”
寅将军:……
您说得没错,但我被吓到了。
寅将军含糊地恭维了一下,太白金星最受这套了,当即就不生气了,挥挥手让寅将军离开,寅将军如蒙大赦,头也不回地跑了。
现在的取经人真可怕,我还是回去打牌吧。
太白金星肯定不会错过这个在“圣僧牌”面前刷脸的机会,当即吹了一口仙气,那仙气就顺着窗户进入了砚无归的梦里。
砚无归这时已经睡了,只不过就算他睡着了,脑子里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依旧有一大堆,那仙气历经波折,好不容易才进入了砚无归的梦中。
白茫茫一处世界,砚无归一愣。
又做梦了?
却只见一老叟对着砚无归微微笑道:
“今日度汝过劫难,来日早登西天。”
说罢,那老叟就化作了一阵清风,踏一只朱顶白鹤,腾空而去,只见风飘飘遗下一张简帖,书上四句颂子。
颂子云:
吾乃西天太白星,特来搭救汝生灵。前行自有神徒助,莫为艰难抱怨经。
砚无归方才看到第二句,纯白的天空就塌陷了,那仙气被迫消散,砚无归沉沉睡去。
当然,第二天,砚无归就将做梦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砚无归:不重要。
安拾音早早起床,看了看罗言之后就安心去准备吃食。
“说来也怪,这猫和这孩子一晚上居然不哭不闹。”
安拾音疑惑了一瞬,也就不去想这件事了,毕竟是好事。
她给罗言泡了奶粉,动作轻柔抱起了他,罗言乖得简直不像是一个婴儿,一双白嫩的小手抱着奶瓶,泉水般澄澈的双眸里含着亮光,让安拾音更加疼爱他。
另外,安拾音觉得砚无归这只黑猫是有“灵性”的,因此,就把他当成家里的第三口人对待,甚至用新买的可爱小盘子给砚无归夹了块牛排。
吃完饭后,砚无归一跃跳到了阳台上,侧头回望。
就在这时,时间流速陡然加快,春去秋来,无数的身影在砚无归眼前掠过,交织成了一道华丽的银幕,最后银幕陡然落下,瞬间的视觉落差让砚无归闭上了眼睛。
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睛,屋子里的一些装饰已然改变,电视机换了一个新的,桌子上放着几本书,那些婴儿的玩具也不见了。
就在这时,房门一响,安拾音从卧室走了出来,已然是比之前苍老了几岁。
“言言,妈妈有些事先走了。”
安拾音的脚步匆匆,在听到一声回复之后,她又连忙说道:
“妈妈冰箱里放了蛋糕,饿了记得吃,要照顾好桑葚啊。”
说完,她就急匆匆地走了。
桑葚,没错,这个就是安拾音给砚无归起的名字,就在刚刚,时间流速加快,过去了五年。
安拾音走后,一个小男孩就走到了客厅,长相绝对是能当童星的存在,只不过冷着一张脸,只有看到安拾音和砚无归的时候会稍微笑笑。
正是气运之子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