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质和能力是一部分,客观承载,也是需要考虑的点。
紧接着,安若就看到了薛修德的语气稍微有点骂骂咧咧地挂断电话:“行吧,你是主刀者,你是有拒绝的权限的。”
薛修德挂断得颇为果断,而且语气折转相当生硬,好像是被踩住了喉咙那样。
一个魔都九院的教授,不可能被周成收买成演员,配合周成演戏。更不会为了周成当一条舔狗,刚刚的愕然和意外,也肯定不是做给自己看的。
安若问:“薛教授所说的,你为何不同意呢?”
“手术的主刀视频是客观的,其他教授愿意购买,那是他人的主观意愿。他们肯定已经评估过了手术的质量和价值的。”
眼神继续攒动而思考周成的想法,毕竟周成并不富裕,甚至与这两个字压根不搭边。
合法的外快,别人求之不得,他还要拒绝。
周成笑了笑,回说:“如果达到了自己认为可以挣钱且不亏心的质量的话,我自然就答应了。现在还没有,我家里不富裕,但也没有必要挣这个钱。”
“会被骂的。”
去了京都之后,在与周牧云等人的相处过程中,让周成学会了很多东西,其中就包括了一个优秀的人不仅仅会规划自己的学习和生活,也会评判什么钱能赚,什么钱不能赚。
假如现在的周成同意了将那些视频出售,过一段时间,甚至不用多久,周成就能够做出来更好的手术,相距还不到半年。
如此钓鱼式的营销模式,出现在学术领域,不合适,会伤人品的。
周成做了决定,安若也就不多过问了。这几天,安若学乖了,有些问题,适可而止,特别是对周成的好奇度,有时候好奇到一定程度就最好学会画上句号。
否则自尊心这堵墙很容易倒塌。
即便是资质暴涨的自己,想要追上周成,也是需要漫长的时间堆砌。
但至少不是遥不可及的。
又多下了点肉,改了话题:“周师兄,那我们现在的课题,准备得怎么样了?钢板的样品,经过了测试吗?”
同样也是在试探,自己打的电话到底好不好使,有没有落到实处。
周成听到这里,把手机挪开了一小点位置,道:“因为不是新材料,而且只需要提供样品,所以就在上周六就做出来了,周末找了测质的公司,周一拿到了材料。”
“周一的下午交了材料,第二天就给了回应。张正权都说,这是材料审核最快的一次了。然后这周四,也就是明天,杨弋风就会出面,去拿一批钢板样本开始做动物实验。”
“我这边的话,还在等九院的伦理学会的审批,审批完成之后,估计我就能够拿到手术授权了,然后就可以正式开始手术了。”
安若听到了程序走得很快,就放心了,只是刚刚周成又讲周四才进行动物实验,但临床试验却又在伦理学会审批后就开始。
便问:“在动物试验的结果没出来之前,钢板的强度在时间的堆积下的改变是没办法确定的,不需要继续等吗?”
钢板的强度,可能在测试的时候是达标的,甚至放个几个月也达标。
但是放在了人体内之后呢,人体内的内环境与空气是完全不一样的。
几个月,一年之后呢,会不会断?会不会变形?
为什么医疗器械做起来很难,但是做出来了又很贵,因为试验中的错误成本太高了。
安若问的知识常态问题,周成给出了解释,说:“器械与药品不同的是,药品是持续性摄入的,器械一般是惰性物品。”
“其最大的限制就是长时间接触后的毒性或者毒性堆叠问题。”
“这些早就经过了以前多个临床试验的验证,而且在临床中有数十年的应用历史,这是不需要验证的。”
“至于钢板的强度和钢板是否会断的问题,这些风险,提前写清楚,病人自己也愿意接受,而且不花钱的前提下,是可行的,这相当于是加大了课题组的临床的试验成本。”
“我们有自信,无害原则,一定程度的可控风险,是可以冒的。”
如果这次的新型器械,是新型的材料,打死周成都不敢跳过动物试验这一步,但是小切口切开复位内固定术的钢板器械,只是在原有器械及材料上的二次创新。
这样的临床试验,一般会管控得稍微松懈一些。
安若也就不多说什么了,这次试验的投入者,是周成的好朋友,张正权,万青集团的公子爷,那肯定是不会有资金问题的。
加钱的情况下,在不增加患者负担的前提下,加速试验的进程,也是可以理解的。
一定数值内,钱可以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超过了这个一定数字,钱就是最大的问题。
安若点了点头,她能理解现在周成的设计和思维,不过她还有另外一个问题,一直想和周成商量一下要不要帮忙的,现在正好一并问出来。
“我们的这个新型钢板,一旦做出来之后,会不会很快被人盗版走啊?”
“我们需不需要,往上面报一下,加大一下监控力度?”安若给了一个非常正式而且有效的解决方案。
周成就道:“这个就更好办,盗版了器械,盗版不走技术,学会了技术的人,不会去支持盗版,即便是极少数的人去了,也就只是跳梁小丑一般的另类而已。”
“这个没什么的,要把视野放大,放得更加长远的话,国内的市场和国外的市场都要做的。”
国内喜欢盗版,版权意识不足的问题,一直都存在,虽已经加强了监管,但总有漏网之鱼。
可手术的器械,不是小说,并不是说给了你器械,你就能会了手术,也不是说你会了手术,就能够直接开展,还要有相对应的配套器械。
当然,于周成而言,更加有用的还是这个课题的普及。
并不是器械是不是盗版,利益纠纷这种蝇营狗苟,这些东西,就交给张正权去清理吧。
能够对付资本的,就只有资本。比资本更加残酷的也只有资本。
相信他肯定可以用资本的方式,把这些人给解决掉……
安若听到周成这么说了,就又低下了头去。
好伐,这一局,她又输了,她本来自以为傲的,自己的视野比周成更高,能够看到的事情深度,也比周成更加深刻。
但是,她的视野,或许是比较偏颇于自己的家庭方向了。
有些东西,并不是官方出面了,就一定有效,反而,江湖的方式,或许不合法,但肯定有效。
“……”
四十分钟后。
周成觉得肚子里已经有八分饱,就放下了筷子,可周成到八分饱的时间里,安若都已经快到十一分饱了。
如果不是为了照顾周成是“客人”的面子,她作为主人,提前放下筷子不利于周成吃饱,安若早就想放下筷子和碗了。
“我来帮你收拾吧。”周成站起,主动说。
安若就道:“不用不用,这火锅底料现在太烫,等冷却后再收拾,会更加干净。然后这就两个小的调料碗,还有剩下的这些调料盘,都蛮干净的。”
“没什么可收拾的,这么点东西,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人多了还挪不开。师兄,你坐着稍微消消食吧。”安若一边站起收拾,一边说。
周成看看厨房空间,也不算特别大,收拾的东西,也的确不很多。
男女多有不便,都往那狭小的空间钻,多有不便。
稍微坐了一会儿,安若就收拾好了,就是鸳鸯锅就放在了里面,还没收拾。她扯了两张纸,擦手时,周成就有注意到,安若的手红彤彤的。
这种红不像是那种红润的红,是被烫到了或者是被辣到了的那种红。
就知道安若平日里恐怕娇生惯养得很,从来没做过家务,否则的话,一般人的手洗个碗可成不了这样。
但这是安若及安若家里以前的私事,周成不好多问。周成接着就说:“安若,出去散步吗?吃太多了,消消食。”
安若是有点意动的,周成的主动邀请,多有不易。
但安若还是强忍住了内心的冲动,摇头婉拒:“我就不去了吧。今天的腿有点累,想在家里休息一会儿。”
她如果想要让自己现在的带教老师给她走关系做周成以后的‘御用’麻醉,或者至少是在周成拿手术授权时候的麻醉医生,还是要更加努力,讨他欢心的。
最好还能够给这位教授一点点惊喜。
周成就说:“腿酸了的话,慢慢散步是有氧运动,有利于堆积的乳酸分解的。而且散步,有利于关节的舒展,在散步过程中,还能够活动全身诸多大小关节……”
身为一个骨科医生,如果安若能够以腿累为理由就要在家里躺平,那是不可能的。
周成其实就是想安若稍微多休息一下,超长时间的看书与聚精会神,是真的会伤身体的。
安若看着周成笑了笑,一下子找不到理由拒绝了,而且其实她内心也是很想与周成一起出去走走的。
所以,安若就点点头,开玩笑似的说:“周师兄,你们骨科医生真恐怖。”
周成笑了笑,没说话。我和你谈的是学术。
……
两个人在小区里面走了两圈,两圈下来有5km了。
然后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周成回到家里的第一时间,就是偷偷地看了一眼安若住的房子的书房,果然看到了里面很亮。
他摇摇头,也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对是错。
有时候,于安若而言,傻傻的,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把学习只是当作一种爱好和消遣,其实比把学习当作学术,当作是让自己更加无知的工具,要幸福得多。
说读书很快乐的人,基本上是读的书不够多。
说读书不快乐的人,是基本不怎么读书的人。
真正的读书有快乐也有痛苦,属于苦中作乐着。
周成其实并不喜欢自己可以左右和支配别人的人生的感觉,只是之前,在看到安若真的很伤心的时候,他又有点心疼。
患得患失,可能是自己现在这个阶段比较多的一种情绪状态吧。
周成摇了摇头,然后继续安排和规划。
“虽然当前看似前方的路,非常平坦,但是实则,仍然十分被动。”周成一边喃喃,一边在笔记本上写下来利益交换四个大字。
这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的赏识和伯乐,更多的不过都是相互吸引,互补罢了。
现在的周成,其实就是在和薛修德教授,或者应该说是在曾地纬院士,做一个不知道等价与否的利益交换。
他现在需要的是临床课题的病源,并且还需要一个平台。
魔都九院,薛修德教授,就是提供这个平台和病源的关键组成,在薛修德教授背后站着的,就是曾地纬院士。
然后各有好处,周成做完了课题之后,可名利双收,魔都九院仍然也是如此。
但在这样的等价交换的前提下,周成之所以仍然被动的理由就是。
周成的手术权限也好,还是病源也好,都是薛修德教授找来的,周成没有任何的主动权,也没办法筛选。
这样的局势下,周成就根本不知道薛修德到底会不会坑他,虽然薛修德教授的人品,是值得信任的,但周成还是要在内心的最深处,做好被坑的准备的。
这不是周成本身就这么想,他在八医院的时候,对蔡东凡、对罗云都是无条件信任的。
来了魔都之后,仍然如此。
可来了魔都之后,曾地纬转身就把他给‘卖了’,也就是这个时候,让周成注意到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蔡东凡和罗云。
能够在八医院遇到蔡东凡这么负责任的人,是他的福气与机遇。
因此,如今,周成是不介意揣测任何人的恶意与做好最坏的打算的。就假如说,万一薛修德教授,在背后里捅了他一刀的话,他该如何去做,如何去应对?
这些问题,周成已经找张正权和杨弋风讨论过,大家也有了一定的建议和思路。
可周成觉得自己目前作为这个课题的倡导发起者,还是要多深思熟虑一下的,好好地剖析一下自己现在有的各种资源。
其中,桂老也是可以用的资源之一……
盘算了良久之后,周成低声骂骂咧咧起来:“说好了大家一起合作的,陆老师你出国了就啥都不管了啊?倒是也为我竞争到了不少的资源,有院士坐靠山。”
“但好歹,你也要在关键的时刻顶住啊,不能遇到了这么大的事情,就我一个人扛着啊。”
好家伙,陆乾州让他去放心大胆地干,他会给他提供底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