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谭校长？”
顾凡疑惑的问，许青竹也投来好奇的目光。
“唉，怪我没和你说，这个张淑啊家就在斗山村，每学期开学都要闹上一出。”
“闹什么？”
“她家情况特殊，父母么好几年前就离婚了，母亲和别人跑了，父亲对家里不管不顾跑出去很多年都没回家，她就和爷爷奶奶生活，奶奶还好身体硬朗，爷爷年轻的时候下苦力烙下一身的病，家里经济情况实在不行。”谭斌介绍起张淑。
顾凡心下明白，他碰上贫困生了。
”国家针对像她这种情况不是有补助的么？“
谭斌叹口气，摇摇头：”没用，补助有限不顶事，再加上两老观念守旧觉得女娃娃读书没用就留在家里干农活，这样你别管，我下午上门一趟，开玩笑么不是女娃娃不读书更没出路。“
顾凡和许青竹对视一眼，后者道：”在乡下这种情况和普遍，我老家那边有些地方条件比斗山村更艰苦，学生辍学的情况很多。“
顾凡知道许青竹是蜀中人。
谭校长听了点点头。
“咱们国家啊，教育资源分配不均，你们东边可能没这情况，在西部多的是。”
顾凡想了想说。
“谭校长，张淑既然是我班上的学生，该我上门做工作，你忙你的。”
“这怎么行，你才来遇上这档子事我已经对不住你了。”谭斌是个负责人的校长，把张淑的事情揽在身上，“更何况你对我们这语言不通，她爷爷奶奶连普通话都不会，不行，还是我去。”
“谭校长唉！我想去，做不通工作你再去也是一样。”
顾凡坚持，谭斌也不好打击他积极性只好同意。
顾凡笑了：“青竹，你把学费点点给校长，下午咱们吃过饭就去，正好带你在村里转转。”
许青竹感觉挺意外，没想到顾凡很有责任心，当即把一上午收的钱数了数交给谭斌。
“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担心了？”顾凡看着她满面愁容，心说我才是班主任，你担心啥。
许青竹双手交叉在胸前，瞥顾凡一眼，悠悠道：“我担心什么，你是大老板，大不了你支助学生咯！”
“嘿？”
你知道你这模样有多可爱么！顾凡还是第一次看许青竹对他露出小女生傲娇的表情，老夫这少女心啊！
“难道不是？”
许青竹猜测顾凡就是这么想的。
“唉，先吃饭，下午先去看看再说，我是有钱，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那你说什么，还不是准备和我说的那样做！”
顾凡把课桌收拾进教室，然后把学生的暑假作业搬到房间，作业顾老师要看的，正好看看学生的基础。
做完这些才往食堂去。
今天的食堂已经多了几个学生吃饭，都是住校生，上午家长送过办完手续就离开了，等周五又来接回家。
吃饭的时候，四年级方老师端着饭主动坐过来。
“顾老师，张淑的事情我知道了，唉，这个女娃娃命苦，成绩一直在班里名列前茅，别的同学放学还能玩玩，她一放学都是匆匆忙忙赶回家做家务，她那个家，一家靠着国家救助撑着，不来上学是迟早的事，我也急，没用，就算读完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呢？唉！”
方老师作为张淑四年级的班主任很同情这个学生，但事实如此也无能为力，乡村老师工资都不高，爱莫能助。
“方老师，你也别太担心，总会有办法的不是。”顾凡笑笑。
方老师深深看一眼顾凡，他知道顾凡有钱，想了想提醒道：“你做思想工作的时候一定主意方式，直接给钱会毁了这个孩子，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顾凡点点头笑道：”方老师是个好老师！”
方老师呵呵一笑：“我就是个穷教书，只希望学生都有个好前程，山窝窝里的孩子比外面的孩子难啊！”
........
第76章 家访
走在山间的小路上，顾凡的心情略微有点沉重。
斗山村小学在政府财政拨款下修建，学校环境超出他来之前的预期，想象中 需要支教 老师 的 地方 教学条件会 很简陋，事实没有，说明华国在乡村教育上投入了不少资源。
但当出了学校，走进斗山村时，满眼都是土坯房，只极少数几家修建了楼房，尽管楼房外面看起来还是简陋，几乎没有做装修，简简单单的毛坯。
凭着谭校长描述的路线，顾凡和许青竹越走越偏僻，通往张淑家的路都是只能走一个人的的狭长山路，山路两边是村民开垦出来的块状耕地，因村子建在上山，有几段路还需要爬坡。
顾凡走在前面，时不时折断延伸到路上的小树枝桠给许青竹开路，尽管如此，许青竹穿的裙子还是被不安分树枝绊到，划开几道小口子。
山路难走，顾凡走到一段地势陡峭的土坡前主动对后面的许青竹伸出手。
“坡度有些陡抓紧我的手。”
许青竹看了看伸过来的手，再看看眼前的小坡确实不好走，犹豫着伸出手，顾凡一把抓住，许青竹的手如青葱一般，虽是夏天顾凡抓在手中确感觉冰凉的触感。
对后面的许青竹笑了笑。
“青竹，给我个机会，我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
许青竹已经记不起上次顾凡牵她的手是什么时候，感受着男子手心的温度和力度，美眸审视顾凡好久才开口。
“现在的你少一点口花花会更好。”
“多谢夸奖，说明我有进步！”
许青竹无言以对，这是夸奖？
“走吧，前面那家应该就是了。”顾凡嘴里说着手上微微用力，许青竹和他一起迈开步伐。
......
张淑家应该是整个斗山村地势最高的一户人家。
顾凡牵着许青竹的手走近房子，整栋房子只有一层，用黄土胚垒起来，想来住了很多年的缘故，房子有几处都有开裂的痕迹，门是开着的，两扇门其实就是两块厚点的木板。
房子前面是一块约三十平方的土场坝，场坝靠墙的位置是一大摞码的整整齐齐的木材，场坝边沿堆放了几段树想来木材就是用这树劈来烧火用。
张淑的家给人第一印象就是穷，难怪张淑要辍学。
顾凡看看许青竹，对方也在打量这家的光景，感受到顾凡的视线，女人和他对视。
“青竹，突然觉得我选择支教是正确的。”
许青竹明白顾凡的意思，这个男人起了同情心，她又何曾不同情。
“我支持你！”
顾凡笑了，多好的女人，简单四个字让他充满力量，放开许青竹的手，顾凡走到门口往里面看了看。
“请问是张淑家么？”
“是谁啊？”一个稚嫩的童音从屋里传出来，很快顾凡的眼前出现一个穿着朴素的小女孩。
小女孩见自家门口突然出现两个穿着漂亮衣服的人，眼睛充满疑惑。
“你找谁？”
顾凡有几分猜测，还是礼貌笑了笑问:"你是张淑么？我是你新学期的班主任。”
“班主任？”
小女孩听到班主任三个字眼神突然落寞下来，“老师，我就是张淑，可是我已经决定不读书了。”
“你爷爷奶奶呢？老师知道你家的情况想和他们聊聊。”
张淑摇摇头，“奶奶不在家，家里只有我和爷爷。“
”淑妹儿，谁来了啊？”正说着屋里走出来一个老年人，操着一口方言。
张淑赶紧去搀扶老人，用方言回答：“爷爷，是学校的老师。”
老年人听了看看顾凡又看看许青竹叹口气，他知道学校来人的意思，每年这时候都会有学校的人来。
“老师，我们家张淑真的没有钱读书啊！”
顾凡笑笑，他听不懂但直到对方是在和他说话，于是看向张淑。
“可以帮老师翻译下么？老师不是本地人。”
张淑心情低落，小小年纪已经有自尊心，亲口和学校老师说家里穷让她为难，不过她还是开口道：“爷爷说家里没钱读书。”
顾凡点点头。
“张淑同学可以给这位姐姐搬个凳子出来么？姐姐走了很长的山路。”
他试图用这种方式先拉近和女孩的关系，可没想到张淑犹犹豫豫道：“老师，我家凳子脏，这位老师的裙子很漂亮坐了会弄脏。”
顾凡的心狠狠一跳，她没想到女孩自卑成这样。
“没事姐姐不介意，张淑同学姐姐脚酸想坐会。”许青竹挂起一个温婉的笑容。
张淑爷爷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问了下孙女，就转身进屋拿出两条凳子，对顾凡和许青竹歉意的笑笑，示意两人坐。
“哈，我就不了，我喜欢坐门槛上，你们家正好有门槛。”说着不顾门槛上的灰尘一屁股坐下。
许青竹看顾凡的表现没说话眼神柔和，男人在试图拉近距离，她知道顾凡有点小洁癖，喜欢干净。
顾凡坐下来从口袋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烟抽出一直递给张淑爷爷。
“老大爷抽一根？”
张淑爷爷虽然听不懂，但看见顾凡的动作知道什么意思，叹口气接过来坐到场坝上的木材堆上。
顾凡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随后对许青竹笑了笑也掏出一根点上，许青竹不喜欢他抽烟，但男人么没有什么一根烟拉近不了距离的。
许青竹看在眼里，皱了皱眉头却没阻止。
“张淑，你告诉老师你想读书么？”
张淑见这位帅气的老师如同邻家哥哥一般，笑起来很和煦，点点头道：“想，可是爷爷奶奶太辛苦了，我不想爷爷奶奶辛苦。”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顾凡和许青竹算见识到了。
和五年级的孩子谈什么读书的重要性顾凡不会那样做，一来根本理解不了，二来在穷字面前大道理根本打动不了对方。
张淑爷爷一脸愁容的抽烟，老师都到家里来了，孙女要上学他根本拦不住，脑子里算计着家里还能拿出多少钱，实在不行他打算借借，可是今年能借明年呢？村里能借的都借了。
“老丈，张淑年纪确实还小不读书不行，这样您要是同意他往后读书的学费由我出，她读小学我支持到小学，读初中支持到初中，读大学就支持到大学，等张淑将来工作了再还我如何?"
顾凡看着张淑爷爷，说完后看看张淑示意她翻译给爷爷听。
而张淑则沉默，新来的班主任说要支持她读书。
顾凡见张淑出声，看了看许青竹，许青竹会意将小女孩拉到跟前。
“张淑想让爷爷奶奶以后过上好生活，读书很重要，读了书将来赚了钱，你爷爷的病才能治，奶奶也不会那么辛苦，你和你爷爷把老师的话翻译下好么？”
许青竹声音温柔，女孩子和女孩子说话更容易走心。
张淑很腼腆，苦着脸不知道怎么说话，小脸蛋比顾凡在学校见到的学生皮肤更黑一些。
顾凡投以鼓励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