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个意外,终究还是多了一个人去关心和心疼。
“你先坐会,我把这些锹把扛完就过来。”
三轮车里也就十来捆锹把。
也就两三趟的事。
他有个习惯,事情要么不做,做了就不愿意拖拉。
这功夫,老两口又问了叶文君的分数,意向大学,听到叶文君也报了中科大,哪里还不明白对方的心意。
“你这次来是准备玩几天吗?”老顾问道。
“不是,我想打些暑假工,挣点钱。”叶文君摇了摇头。
袁荭听了,看着吭哧吭哧扛着锹把的顾远,沉吟了片刻,道:“你来的也巧,我刚好和顾远商量了,让他暑假在家里干活,一个月给一千。我这里也缺人,要不替我们烧饭吧?”
“只烧个午饭和晚饭,一个月一千五。”
这工资在市场不低了。
大姑家请了个烧饭的阿姨,虽然一天两顿,但她家人多,算上帮工的师傅,一共得烧七个人的饭,这才九百。至于那些卖力气的师傅,一千二一个月。
往后推了二十年,这个价钱才涨到三千五。
“我……”
叶文君不好说话,偷偷瞄着顾远。
“哎呀,暑假工哪有那么好做?有的在外面辛辛苦苦忙了两个月,一毛钱都拿不到手,还做的都是些脏活、累活。”
袁荭继续道,“市场里面也有几家卖服装的在招伙计,不过除了帮忙要送货、还得烧饭,价钱还真未必有这么高,而且还看不得伙计闲着。”
她的想法很简单。
先花钱捆住顾远,不让这狗东西乱跑,至少在自己眼皮底下,不会闯祸。
至于叶文君,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顾远考上大学,他俩的心气也就泄了大半,也不想努力了,赚的钱够吃够喝就行。自家有门面、又有房子,赶到拆迁,说不定还能分几套房子。到时候结婚也不用愁。
“妈,你野心大的很啊。”
把最后两捆锹把送完,这才走了过来,叶文君赶紧把手中的水递了过去,顾远一口喝尽,“把省状元当苦力,还请个省第二的回来烧饭,是不是打算开分店了?”
“那你想干什么?”
“我都和她说好了,暑假帮她在市场里找几个学生做一下补习,之前不就是有人找上门来了吗?”
袁荭想了一下,的确有这回事。
而且,还不少。
不过当时顾远只说等暑假再说,“我还以为你推了呢。”
袁荭拿不定主意了,只能看向老顾。
老顾想了想,拍板道,“孩子们既然已经有了主意,那就按照他们的来吧。之前就有同学打电话给我,让顾远帮忙补一下课,我又不知道顾远的意思,只说回头问问,没敢答应。”
“不过,你有计划吗?”老顾看了过来。
顾远从袋子里捞出一根黄瓜,袁荭见了,赶紧夺过来,然后洗了洗才递过去,顾远接过手,咬了一口,这才道,“我都已经想好了,人数少的话,就单对单补课。”
“人数要多,就开个小班。其余的功夫,还能搞个小自习室,给学生们写作业,顺带辅导一下。不过我估摸着,人数应该不会少。”
老顾想了想,道,“丑话说在前面,拉学生的活事情,我不能帮你,只能你自己弄。”
“当然不要,我自己跑一跑。”
顾远摆了摆手。
毕竟,也有商户自己找老师,给自家孩子补课的。
老两口上门去卖脸,或许可以把对方拉过来。
但别人只知道你要赚钱,嘴上不说,心里也未必痛快。一家两家也就罢了,真要是多了,老两口多年积攒下来的口碑,一个暑假就得被耗个七七八八。
“不过,你得帮我们找间房子。”
“这个可以,我帮你问问。”
老顾说完,就开始打起电话。
不过。
市场附近的房子虽然多,合适的却没几个,而且大多都是长租,听到只短租一两个月,对方也只能说帮忙打听。趁着这个功夫,顾远又拉着叶文君上去参观自己的房间。
袁荭见到了饭点,煮上饭,这才心神不定的走了出来。
“你说,要不要给个红包?”袁荭问道。
老顾挂了电话,还有些发愣,“什么红包?”
“人家女孩第一次来家里,不都是要给红包的么?”她说着,翻箱倒柜的找红包,还一边嘀咕,“你说给多少好?是不是要一万零一块,万里挑一?”
这个问题还真把老顾给难住了。
因为。
给了,就意味着,父母承认这两人的关系。
想了好半天,他这才摇摇头道,“不是太合适给,他俩还太小了,给的太早,说不定孩子会有心理负担。你也别太紧张,就把她当成自家儿子的普通同学,最多就是关系要好的那种。”
老顾注意到袁荭拿着红包的手,都有些抖。
“好,好。”
袁荭赶紧点头。
不过,她又想起来一件事情,“那孩子在市里举目无亲,今晚不一定有地方睡,今晚是不是要睡咱们家?”
“八成是的。”
“睡一天,两天,可以。可是要待一个暑假,怕是有些不行。”
老顾愣了一下,刚想说为什么不行,但也不由得叹了口气,掏了根烟点上:“你说的也对,市场人多嘴杂,传出去对两个孩子都不好,人言可畏啊!”
小城市圈子不大。
一旦有事情,传的飞快。
你可以不在乎一个、两个人的看法,但不能不在乎所有人的看法。
房间里。
顾远坐在椅子上,看着一刻不得闲,帮着自己收拾书桌、又叠被子的叶文君,实在忍不住了,笑道:“你是不是有多动症?”
“没,没……”
叶文君抬起头,惴惴不安道
。
“我爹妈又不吃人,你那么怕他们干什么?”顾远叹了口气。
他哪能看不出来,叶文君真的是相当的紧张。
家长和孩子之间,多少还是隔了一层。哪怕老两口再和善,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畏惧,所以只能干些事情,来缓解心中的紧张。
“躺一会……”
顾远拍了拍床。
“不,我怕叔叔阿姨上来。”叶文君赶紧摇头。
顾远心说,这咋可能,老两口的动作,怎么可能瞒的过他这么一位筑基大修?
但不管她怎么说,叶文君都不同意。
正叹着气,就已经听见了楼下老两口商量的晚上睡觉的事情,最后商议好,老顾带着他睡三楼,袁荭带着叶文君睡二楼。听到这,又看了眼紧张到不行的叶文君,心想坏事。
叶文君都怕成这样了,要是跟着自家老娘睡,那还不得哆嗦一夜?
他想了想,从叶文君手里要过手机,给友和李樵分别打了个电话:
“傻雕,晚上到我家来吃饭。”
毕竟暑假都没什么事情,所以很容易把这俩人勾搭了过来。
袁荭压根没有想到,到了饭点时,又来了两个饭桶。
这时再烧菜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慌慌张张的要去买几个卤菜,顺便再从饭店打一盆饭回来。有这两个狗比活跃气氛,叶文君虽然有些拘束,但已经没先前那么紧张了。
不过,得知顾远要和叶文君搞暑假班,两人倒是兴奋的很,兴冲冲的也要当辅导老师。
顾远直接一句话,把这俩人打回现实:
“不好意思,你俩分数太低,会拉低我们辅导班的档次。”
李樵满脸不忿,“靠,我还准备给你喊几个学生呢。”
“嗯,以后你就是我们辅导班的保卫科科长了。”顾远点头道,“这个官不小了。”
友赶紧指着自己。“我呢?”
“我们还缺个扫地的。”
友赶紧嚷嚷起来,“阿姨,你儿子让我去扫地。”
顾远咧嘴一笑,“只要我不把你头打进肚子里去,我妈都不会插手。”
等饭吃完。
老两口又开始忙活起来。
因为赶上农村要收早稻,镰刀的需求量很大。一体制的镰刀,在乡下不怎么受欢迎,所以老两口开始打起镰刀来。先在制作好的镰刀把上钻只孔,再把镰刀安上去。
接着再打一道孔,上紧第二根螺丝。
活头不累,但相当繁琐。
一柄镰刀净利润一毛五,赚的就是功夫钱。叶文君吃完饭后,就端了个小板凳在一旁帮忙拧螺丝。
友看了看,小声问道,“叶文君今天来的?”
“昂,下午才来。”
顾远见大家吃的差不多了,这才把剩下半碗拍黄瓜端到自己身边,挑出里面的黄瓜扔进嘴里。
友愣了愣。“那晚上,她在哪睡……”
“她睡你家。”
“我家?那你呢?”
“我也睡你家。”
友想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不对,你俩都睡我家,那我睡哪?”
“你睡我家。”
顾远看着愣神的友,笑嘻嘻道。
“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