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公说到一半，大概也是终于意识到什么，话语声开始变得越来越小，而随着他的话停下来，这小小的住所之中，彻底陷入一片死寂。
土地公和受伤男子的目光同时集中在伤口的位置，看着那些覆盖在狰狞伤口上的黑色结块药粉，一时间好像看到有灼烧导致的白烟袅袅升起，以及因为剧烈疼痛而导致肌肉控制不住地痉挛……
这是毒药吧？一定是吧，止血散确实是能够止血没错，但毒药也有见血封喉啊！
“啊，这药过期了！上仙恕罪，我这就把这些药粉给扒下来！”
“停，等等！不要用手，用法术，法术啊！”
“小神不会这个法术啊，小神只是一个土地公……”
“一百多年了，难道阁下就是一直咸鱼懈怠，一点都没有认真学习过吗？”
“都已经是土地公了，还有什么好认真学习的，这年头上面没有认识的人怎么可能升职啊，反正不做坏事就不会被辞职，摆烂咸鱼又有什么不好呢？放心吧上仙，我的手当年可是最灵活巧妙的，编箩筐的时候次次第一！当然，上仙也可以自己来……”
“我要是能自己来的话，我早就自己处理好了，现在这不是灵力枯竭丹田受损了，正在恢复吗？等等，要不然还是弄点酒给我冲一下吧？我觉得现在我还是有救的！”
“咳咳！停一下，二位，尤其是你，土地公，再这么下去万一真整死一个修士说不定你的铁饭碗就要不保了……”
看戏看到现在的杜康终于忍不住跳出来制止这情况进一步乱下去。
明明一个是神仙，一个是有修为在身的修士，就算是遇到了受重伤这样的事情，不也应该是很容易很淡定就处理了才对吗，能弄成现在这样，可真是两个人才。
一个出来历练不带疗伤丹药，一个能把凡人给的药保存一百多年然后再给其他人用……简直和故意谋杀似的。
如果不是杜康能够隐约感知到这个土地公确实不是故意为之，说不定真的要往那个方向去怀疑了。
杜康这么一出声，却是将这一修士一神仙同时吓了一跳，往杜康那边看去，眼神之中满是惊疑，异口同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他们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半点杜康到来的动静！
“杜康，木土杜，广隶康。”
“酒神杜康？！”×2
来了来了，那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杜康感觉自己已经快要习惯了，甚至有些懒得解释。也不能怪他们，谁让酒神的名头在神仙之中算是很响亮的那一批呢？如果真的像石玉叶所说的那样，三碗酒醉天地人，那么酒神的位格估计也和神话传说之中几乎隐身的情况截然不同……
至于具体是如何，就只能以后再看了。
“同名同姓而已。”杜康一摆手，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句，别人误会归别人误会，自己可不能冒名顶替，这是两件不同的事情，也是不同的性质。
杜康意念一动，这土地公的住所便开始自动扩张起来，灯光也变得明亮，然后看了眼土地公，“临时改造一下，如果不满意的话，到我离开的时候我再将之恢复原样。”
与此同时，那被覆盖在狰狞的伤口之上，很难说得清楚现在到底是止血散还是见血封喉的毒药的黑色结块药粉也在杜康的操控之下漂浮起来，重新进入到瓷瓶当中。对于杜康而言，这确实是意念一动的事情，但其中对于灵力的操控精细和稳定程度绝对是常人所不能及的。
这就好像主刀医师可以拿着锋锐的手术刀精准切割，在原地静止不晃，而普通人捏个针拿支笔都拿不稳，写字都控不住一样。差距有些时候不是体现在那些大的方面，而是在这些看上去很细小，但实际需要大量功夫和经验才能做到的事情上。
所以土地公做不到这一出再正常不过，他就没这个能力。灵力自然是有的，但控制没练过。正如他所说的那样，都已经是底层的土地公了，又没有关系，爬不上去，摆烂也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随着那些药粉被摄走，狰狞的伤口彻底暴露出来，一眼望去几乎能够看得到内脏，而其上还有一层黑色……正是剩下的，已经融入血肉之中的那些药粉。
杜康看向那疼得龇牙咧嘴却忍住没有再痛喊出来的修士，开口问道：“接下来可能会有点痛，需要麻醉吗？麻醉之后就不会有痛感了。”
“好啊好啊！”修士欣喜，连声答应。
“嗯。”杜康点点头，下一秒，修士就如遭重击一般地晕了过去。
不对，准确来说应该就是遭受了重击，只不过是无形的恶意，因为甚至能够看得到修士晕过去之后，额头有些青肿浮现。
“物理麻醉也是麻醉！”杜康表现得很是淡定，理论上来说他掌握多种麻醉方法，但这种最省事，糙汉子而已，打晕过去也不会有什么后遗症，自然是用最快捷最有效的。换个漂亮妹子来肯定就不一样了……但是没遇到就没有区别对待！
土地公在一边不敢吱声，先不说这和酒神同名同姓，光是这些操作的轻松程度，他就知道完全不是对手。
杜康仍然在继续操作，修士还是要救的，他有预感，这个修士很有可能就是这一次的那个什么“掌握AI编程技术的建筑工人”代班的委托人，要是委托人没了那岂不是白来了？
于是杜康眼中灵光闪烁，正是灵眼术内视血肉组织MOD版，然后干脆直接地以灵力化作锋锐的手术刀，开始精确切割。
做着这件事时，杜康也没有忘记一旁的土地公，开口问道：“这修士是怎么回事？怎么受的伤，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啊？额……上仙，不知道吗？”土地公一愣。
“我已经隐居很久了，刚刚才出山，只是恰好路过，对于外面的事情不太清楚。”杜康随口便扯出一个听上去很合理的来头，“另外，叫我公子就好。”
神仙嘛，在洞天福地里面一待许久，和外界脱节，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哦，回上……回公子的话，事情是这样的……”
PS：我们永远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到来，就像我也不知道今天我妹忽然会打电话问我数学题目一样……高中三角函数，和差化积公式，什么二倍角三倍角公式……要疯了！
乌拉！
第151章 给长城上个人工智能
“此事，还要从那域外邪神说起……”
“域外邪神？那是什么？”
在听见一个极为耳熟的词语之后，杜康忍不住开口打断土地公讲述的话语。
域外邪神、域外邪魔这一类的词，对于写书的他而言，那可真是太熟悉了……问题也就出在这。
一般来说，出现这个词，是当前地图开发到差不多的程度，没有什么剧情好写，又没有想好后续剧情时的一种临时找补措施，相当于强行拉一堆敌人出来写剧情……比机械降神强行写结局的操作好那么一点，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不过很快，土地公解释便让杜康松了口气。
“……好叫上仙知晓，这域外邪神，指的是那些域外蛮夷信仰供奉的邪神淫祀，不被天庭所承认的家伙，说是神，实际上大多是孤魂野鬼或者妖魔邪道，只不过确实吸收香火，故而如此称呼。”
杜康这下明白了，这个域外并不是指小说里面常见的那种“界域”，而是指地域。
随后，更多的问题涌上心头。
“域外蛮夷……这个域，是从哪里开始的分界？”
“这个，小神就不太清楚了，因为这个分界是会变的，而且很长……”
“是指一国之领地？国与国之间的分界线？”杜康询问。
“不不不，那是国家的域，这个域是神仙的域。”土地公摇头，原本就满是皱纹的额头皱得更加厉害，大概是正在想如何说明，过了一会儿之后才缓缓说道。
“但凡有我们华夏神仙居住、管辖的地方，就属于神仙的域，在此之内是不允许出现淫祀的……在此之外，那就是不受管辖的蛮夷之地了，一般来说就不会去管。”
“……也就是说，蛮夷的那些神仙，是可以随便主宰人的？”杜康想了想，猛地瞪大眼睛。
“当然，蛮夷之地，荒乱无道，怎么可能像我们这里一样，人有人道，神有神道，二者互利共存？此为规矩也。”土地公摇头晃脑地说着，“那里的人与其说是人，还不如说是那些邪神的奴隶来得恰当，未曾开化便受蛊惑……”
杜康倒吸一口凉气。
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
杜康一直以来都觉得中国的神仙这种“上班”制度很神奇，因为这在某种角度上可以理解为神仙和人的地位基本是相等的，互利互惠，互取所需……但是从实际上来分析，神和人的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如果没有其他因素影响，那么应该是走向神灵主宰人类的方向才对。
然而其中的因素，至今为止，杜康都没有找到。
而现在，他又收获了一个关键的信息，那就是这种情况只在中国存在！
国外的神仙，似乎仍然是神主宰人的模式？
这几乎可以说是二级分化的情况，究竟是如何诞生的？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差异？
“这规矩，是谁立下的？”杜康问。
“这个……小神是不知道的，似乎亘古以来就已经有了。”
土地公一愣，看那表情，好像是杜康问了一个从来没有人问过，但是早已经约定俗成，所有人都认同了答案的问题……和问“为什么1+1=2”差不多。
“算了，你接着说，他这伤，是域外邪神造成的？这里是域的边界线吗？”杜康皱了皱眉，随后又舒展开来，继续问道。本身就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土地公不知道这件事再正常不过。
“这里距离边界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大概率是附身在蛮夷身上潜入的，一点都不讲规矩……不过我已经将此事通知了山神，它定然无法离去了。”
土地公这回没有等杜康问就主动解释：“地域广阔，神仙也做不到随时随地关注所有地域发生的所有事情，但是既然来了，还伤了人，那就是注定走不掉的，这种事情不会容忍。”
“那家伙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潜入进来是为了杀这个人？”杜康顺理成章地联想。
“公子所言甚是，大概率就是为了杀这位上仙……当然，更主要的原因还是为了阻止这位上仙来此之后要做的事情。”土地公嘿嘿一笑。
“什么事？不要卖关子，诉诉说来听听。”杜康催促道。
“小神这就说……公子，您过来的时候，可有看见外面正在修筑的长城？”土地公说道。
“当然是看见了，看上去不日就要竣工，完整度已经很高的样子。”杜康点点头。
“那域外邪神，正是因此而来！”
“哦？这又是为什么？边墙的作用不是为了防止游骑劫掠吗？”杜康纳闷道。
长城这个防御体系，自从成立、建造以来，就不是为了阻碍大军压境的，想阻挡也阻挡不了，而一般来说游牧民族也很少组织大规模入侵，多数为小规模游骑劫掠。
尤其平原地区，没有阻碍的情况下，游牧民族的游骑速度又快，很容易造成极其严重的破坏，导致该地区的生产作业无法正常进行……但是这长城一建立起来，长城与关口联动，施加边军分部驻扎，那就不一样了，因为只要长城不毁，来劫掠的游骑，马就过不来！
没有马的游牧民族，直接丧失机动力的情况下，人可能进得来，但能够造成的破坏会大大减少，而且有命来也没命回。
但还是那句话……长城只防游骑，和域外邪神又有何关系？
等等！
灵光一闪，杜康忽然想起自己来到这里要代班的那个“建筑工人，要求会AI编程”的职业，再加上这个被土地公称为上仙的男子……难道说？
“这长城，还能够阻挡域外邪神？这个人来到这里，正是要给长城添上这个功能，和布置阵法差不多？”杜康不等土地公回答，又问。
“公子所言甚是！”土地公连连点头。
杜康这下子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长城一般来说并不是顶在国界线上的，而是有着一段距离，前方还有驻军、守城之类的布置，但那些布置，劫掠的游骑可以绕过去，可长城就没办法。
同理，也是有神仙在域的边界线上居住守着的，不让那些域外邪神过来，但是正如之前土地公所说的那样，地域太广了，不可能搞出十步一仙，百步一神的布置，驻扎的神仙也总有疏忽的时候，届时很容易就会绕过来，长驱直入……或者，干脆就是在境内诞生的淫祀、妖魔呢？
这种时候，长城就可以利用起来了。
在这上面布置一些阵法，用来阻碍、报警甚至反击什么的……就能够取代不少的人工，不对，“神工”，岂不美哉？
拓展来看，可以认为是一道针对域外邪神、妖魔淫祀等的强大防御措施！
唯一的问题就在于，为什么一定要是长城？为什么不直接在边界上竖起来？
交流到现在，杜康早就已经将那男子身上受伤腐化的血肉割去，并且施加了一个治疗法术加予愈合，到现在，那原本狰狞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了，甚至连点疤痕都没有留下。
《社稷书》之中所记载的法术种类是相当全的，治疗类当然不可能缺，杜康学着学着自然就全会了，何况就算是没有学过，他也可以佐以“俺寻思之力”，从而开创一门……只需要知道疗伤的根本原理是促进细胞分裂从而使伤口愈合就好了。
眼看着男子身上的伤口全部愈合，杜康手指微动，还在“被动昏迷”状态之中的男子就自然而然的清醒了过来，第一时间是捂住额头：“我怎么感觉脑袋好像有点晕……”
“受到重伤又大量失血的情况下，头晕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如果不是我，你很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杜康不动声色地淡然说道。
嗯，没错，肯定和那一波物理麻醉没有任何关系，确信！
“感谢上仙大恩大德，在下无以为报……”男子被杜康这么一说才回过神来，连忙挣扎着想要起身道谢，却被杜康隔空一按便结结实实地按在原地动弹不得。
又不是妹子，说这种话是没有意义的。是个漂亮妹子说不定还能期待一下“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以杜康的颜值，肯定会有这样的待遇，不至于得到“无以为报，只能下辈子做牛做马”的好人卡。
“无妨，不过是顺手为之而已，还有称呼我为公子即可。”杜康摇了摇头，问道，“阁下来到此地，可是为了给长城设置阵法以阻碍邪魔邪神？”
“确实可以说是这个目的没错，只不过……学艺不精，被那域外邪神偷袭，让公子见笑了。”男子咬了咬牙，有些不忿。
“我之前在山里久居，并不清楚这件事，之前听土地公讲述过后，就有了些问题，想要询问。”杜康将之前的疑惑问了出来。
“回公子的话，要在长城设立而不是边界，是因为如果在边界的话，很容易就遭到破坏，容易保护不及。”男子解释道。
“而长城就不一样了，长城本身就足够坚固，又有凡人军队驻扎保护，一般来说很难被大规模破坏，想要修补也容易。再一个就是……我们要设置的并不完全是阵法，要针对的对象也是包括但不仅限于域外邪神。”
“你们？不完全是阵法？”杜康一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