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在前，陈晓三人在后。
“真要等？不行的话，我找人打听一下他的手机号码？”王向东低声道。
陈晓看着眼前老人，转过头，轻声对王向东耳语了几句。
等到老人推门走进一间办公室，王向东在外面喊了一句：“厂长，有人找。”
“嗯，什么事？”对方快速回过头。
却看到陈晓和王向东笑着看着他。
“呵呵呵……”厂长有点尴尬，但很快反应过来，饶有兴趣地问道：“两位的观察力真不错，怎么判断出我就是厂长的？”
陈晓笑道：“小把戏不值一提，这是我的名片。”
厂长接过来看了一下，“你们是要买酒吗？要哪一种？要多少？”
陈晓直接道：“不，我们想买你的厂。”
话音刚落，气氛有点凝滞。
厂长不说话，翻着名片。
陈晓只能继续：“当然，这得看你的意思，如果你没有出售的想法，今天就打扰了。”
厂长没有接话茬，抬手看了看表，“快到中午了，难得你们来这小地方，午饭我安排，尝尝我们这特色狗肉？”
说完不待人拒绝，拿起电话安排起来。
听着电话，似乎还邀请了公安部门的李队长、报社的张记者、工商局的王主任。
“这是给我们玩鸿门宴啊？”车上，王晓东冷笑一下。
他们的车子跟在厂长破捷达后面。
陈晓：“咱们今天任务不轻啊？你还是三杯倒吗？”
大学时候聚会，第一次喝白酒，王向东三杯就倒下了。
得了一个三杯倒外号。
王向东：“稍微好一点。”
“哎，陈总，这车的路线怎么不对啊，都拐了好几处弯了，净是小路。”胡一帆说道。
陈晓这才发现，前面那辆引路的捷达车走的全是仅仅只能容纳一辆车通行的小路。
路边有树有水塘，就是没有其他人和车。
“没事儿，他说带我们吃狗肉，估计去的地方比较偏。”陈晓回道。
闲聊着，就到了地方。
一行人来到了一个农家会所。
一块牌匾上写着两个狂草竹苑。
走进去，院落中央是一座金字塔造型的建筑。
郁郁葱葱的竹林，一条小溪环绕，
风吹过，别有一番意境。
会所主要装饰风格都是竹子，竹桌竹椅竹屋。
房间门牌上挂着“竹韵”、“竹声”、“竹息”、“竹旺”等标识。
服务员把四人领到了一个叫“竹原”的房间。
房间内已经有了三个人，两男一女，正是刚才的队长、记者、主任。
双方相互介绍认识。
王向东虽然在秘书科工作，实际上只是小虾米。
在场的几个实权人物并不认识他。
陈晓也只是简单提了一下，让人误以为是他的随从人员。
寒暄几句，七人围着四方灶台相继入座。
国内社交场合，自然有潜在规矩，厂长作为东道主，坐在了主位。
陈晓坐在右边，李队长左边，其他人顺着围了一圈。
第11章 谈判
正中间是一口直径足有一米半的锅。
锅里正咕噜噜地冒着热气，大块大块的肉在里面翻滚着。
酒是一种没有牌子的原浆白酒，颜色近乎奶白色，度数六十三度，跟老白干有一拼。
陈晓悄悄抿了一口，发现酒甘醇而不刺激，属于纯粮食酿造的精品酒。
“陈总，你酒量怎么样？老刘这酒一般人服不住。”李队长见状，笑着说道。
陈晓没有正面回答，“我大学毕业那年，去一家酒厂应聘，刚开始聊的很好，快结束的时候，老板问我，小陈，能不能喝一斤白酒？”
“我当时没敢答应，跟老板说，给我十分钟，随后我下楼去门口便利店，买了一瓶一斤装的二锅头。喝完之后回来对老板说，能喝一斤……”
王向东看着惊讶不已的众人，心下暗笑。
陈晓又开始忽悠了。
你不知道他嘴里说出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年他听了不少段子：
“大学毕业那年，我去山区支教，那里的学生每天要翻过两座大山才能到学校……”
“大三那年，为了挣学费，我去做菜贩，每天早上三四点，骑着三轮车风雨无阻去……”
“毕业后找不到工作，自己开了一家物流公司，刚开始做的有声有色……”
你也不知道哪句是真的哪句还是假的。
听起来头头是道，非亲身经历的人不足以体会。
但王向东又清楚的知道，陈晓大三开始创业，后面就一直在搞教培。
去酒厂应聘纯属瞎扯。
当然，创业中间是否真的去应聘行为，他不知道。
刘厂长笑着接过话，“那今天咱们就不醉不归。”
李队长：“正所谓入乡随俗，我先说一下这边的规矩，主陪敬三个、副陪敬三个，客人再依次回敬……”
酒喝的爽快，气氛就很融洽。
一圈算下来，每人也至少有半斤白酒下肚。
王向东也坚持下来了，看来，毕业后没少得到锻炼。
不过，已经到极限了，陈晓拉着他去厕所醒醒酒。
“行啊，老王，你这酒量大涨！”
“没办法，工作需要，你不喝也不行，慢慢的，就锻炼出来了，那个王主任，我们之前喝过酒，不过，看情况他应该不记得我了。”王向东吐了酒之后，恢复了精神。
陈晓：“既然他不认得了，咱们也不不用说，等你哪天升官了，他们就会认识到。”
王向东自嘲：“升个毛线，退休前能熬个正科（乡长、局长）都算不错了。”
陈晓：“有点消沉啊。”
王向东点了一支烟：“玛德，上了班才知道，你要是没人，熬死你也升不了，我现在就想着要不要找个老丈人？”
陈晓：“小娟呢？分手了？”
“还没。”
陈晓无语。
王向东女朋友丁娟娟，他也认识，大学时期还一起吃过饭。
王向东有点烦躁：“你说我们这两地分居，什么时候是个头，让她考公务员来我这里，她不肯，现在我还能两头跑，以后怎么办，结婚了，有孩子了，还这样？”
陈晓拍了拍他肩膀，“你考虑清楚就行。”
一旦男女开始算计成本时，离分手就不远了。
王向东：“我感觉我俩都在拖着，等对方提分手。”
陈晓向来不掺和这种事，劝和劝离都容易惹人厌，“别想了……一会回去，你别喝了。”
王向东“嗯”了一下，开口说道：“姓刘的搞得这一出，吃吃喝喝，根本不像谈事情的，他要是不想谈直接拒绝就行，用不着吃狗肉，要是想谈，又一句话不提。”
陈晓笑了一下，“这就是他的高明处，他是看我呢。”
“看你？”
“看我值不值得合作，老江湖们向来相信酒品如人品，看我喝多了什么样？”
王向东不屑：“玛德，厂子不大，心思不少。”
陈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两人回到房间。
刘厂长笑着道，“陈总回来了，有个事你给评评理？”
“什么？”
李队长：“我说这会所，我入股三十万，占一半股份，老刘说没五十万谈都不要谈。”
陈晓沉吟一下：“刘总在会所上投资了多少？”
李队长：“这地方就是一堆竹子加水泥，咱们的地皮便宜，总共下来不到五十万，我出三十万要一半股份，老刘便宜占大了。”
刘厂长大着舌头，似醉非醉：“老李，你要来喝酒我欢迎，你要说我这地方不值一百万，我不答应，这里面有我多年的心血呢。”
陈晓又看了两人一眼。
非常确定这是给自己演双簧呢，一个红脸，一个白脸。
刘厂长不经意间表明自己的态度。
酒厂必须溢价才考虑出售。
这是陈晓不能接受的。
“刘总、李队，买卖买卖，必须双方的心理价位一致才行，不然的话，你说你的，我做我的，永远达不成交易，刘总这个会所独具匠心，幸亏是在这里，换一个地方，这么大一个会所，没有几千万恐怕拿不下来。”
陈晓意思很明确。
桃花源酒厂再好，也只是一个县城小酒厂。
受众不多。
你再敝帚自珍，只能自己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