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杨振民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
“年轻人不要心浮气躁,眼光放长远点,很多事情是急不来的。
你是汉东大学政法系研究生,还当过学生会主席,组织上已经存了档的,在基层熬上几年,肯定会被委以重任。”
他并不知道祁同伟被梁璐迫害的事情,以为是组织派到基层锻炼来的。
“谢谢杨所的教诲,我会记住的。”
祁同伟嘴上很谦虚,心里却一点没把这番话当回事。
虽说官场上讲究按资排辈,年轻人熬一熬很正常。
但干部年轻化是未来趋势,一步慢步步慢。
祁同伟今年已经二十五岁,再熬几年都奔三了,届时如果还是个小司法助理员,恐怕也没多大的上升空间。
熬熬熬,熬个锤子,劳资又不是驴皮。
与其韬光养晦,不如重拳出击,打破现有的局面。
平行世界又如何,只要人性本质不变,人类社会的发展方向和运行规律,就有迹可寻。
就连所谓的历史,也不过是以另外一种姿态,不断重演罢了。
祁同伟拥有丰富的学识、超越时代的先进理念,以及上帝视角。
相当于自带金手指。
再加上祁厅长的先天条件,只要经营得当,前途不可限量。
甚至,接下来应该怎么做,祁同伟都已经想好了。
伟人曾经提出过“农村包围城市”的伟大战略。
不少高层领导,年轻时也曾经有过村干部的经历。
自己完全可以借鉴他们的成功经验,以退为进,另辟蹊径,重新杀出一条血路,在官场上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
什么胜天半子。
我要胜天全子。
堂堂正正的胜天全子。
把祁厅长失去的尊严夺回来,让这个世界在我面前低头。
如果可能的话,再拉上高育良和孙宇宙一把……
第2章 公务员的福利
古人云: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
虽然祁同伟定下了远大志向,但成功不是光靠想象,而是要一步一步的走出来。
目前他只是个乡镇干部,起点太低,而且遭受权贵打压,局面十分凶险。
要想顺利的逆风翻盘,接下来每走一步,都必须特别谨慎,谋定而后动……
首先要解决掉的麻烦,当然是梁璐。
娶她肯定是不行的,这个女人不仅比自己大了整整十岁,而且心态扭曲,刁蛮任性,一身的公主病。
更何况,她还不能生孩子。
但梁璐的父亲梁群峰,是现任汉东省委专职副书记,同时还掌管着省委党校,妥妥的三把手,位高权重。
若是要存心打压,自己在官场根本没有活路,只能离开汉东,选择下海,去当个富家翁。
时代的一粒尘埃,落在人的身上,那就是一座山。
这座山,可能是五指山,也可能是金山银山。
现在这个年代,国家正处于高速发展期,遍地都是赚钱的机会,只要找对路子,人的才华会被无限放大。
对于洞悉时代脉络的祁同伟来说,发财致富不过是小菜一碟,没有太大的挑战性。
更何况,权力才是世界的主宰。
从古到今,商人的社会地位和官员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如果没有权力的庇佑,哪怕拥有再多财富,也可能弹指间灰飞烟灭。
沈万三就是典型的例子……
因此,祁同伟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可以不用娶梁璐,又能让她主动放自己一马。
打定主意后,他对杨振民说道:“杨所,我想请几天假。”
“几天,干嘛去?”
“三天吧,我想明天去一趟京州,找找组织上的领导,汇报自己这一年的工作心得。”祁同伟编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行,这假我批了,你也别明天了,现在就去宿舍收拾行李,今天应该来得及赶到京州,假从明天开始算。
在所里闲着也是闲着,无非就是喝茶下棋看报纸,别耽误了你的大事。”
……
祁同伟的宿舍就在乡政府的三楼,他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后,坐上了前往县城的乡镇小中巴。
从地图上看,红山乡到省城京州的距离并不算太远,只有不到两百公里,但因为交通条件极差,去一趟很不容易。
破烂不堪的小中巴,要在满天灰尘的砂石路上扭动爬行三十公里,历时一个多小时,才能到达金山县城。
县车站每天只有两趟开往京州的客车,上午下午各一趟,而且还不是直达,要多花两个小时车程,往岩台市方向绕个大圈……
上午十点,祁同伟到了县车站,但他并没有急着去买前往京州的车票,而是叫了辆摩的,来到距离县城不到两公里的石塘村。
祁厅长的家就在这儿。
祁同伟之所以先来到此地,是为了解开心中的一个大谜团。
剧里的祁厅长,虽然重情重义,但智商忽高忽低,行事太过诡异。
跪梁璐,给赵立春哭坟,舔李达康,杀陈海,可以说是迫于无奈,或者利欲熏心。
腐败堕落,贪赃枉法,给乡亲们安排工作,也都能勉强找到合理的解释。
可他为什么要在风口浪尖上,冒着巨大的风险,去帮村里的几个轮J犯脱罪?
为什么明知罪行即将败露,却宁死也不出逃?
这值当吗?
背后究竟又有什么隐情?
……
石塘村因一口巨大的水潭得名,坐落在金山县到岩台市的柏油公路旁,交通十分便利。
加上紧邻县城,可以进城去卖瓜果蔬菜,打点零工,因此经济条件相对较好,人均年纯收入可达一千五百多元。
汉东省地处南方沿海,是全国首屈一指的富裕省份。
这个收入,虽然明显低于全省平均水平,但基本能达到全国平均水平。
在金山县本地,更是排名前列的富裕村。
九十年代其实没那么穷,只是内地和沿海省份差距大,而且当时物价高,有些东西比现在还贵,存钱难
望眼望去,村里的建筑主要以两层小楼和青砖大瓦房为主,都带着院子。
靠近公路的几十户人家,更是盖着清一色的三层楼房,楼上住人,楼下则经营着一排修车铺和农资商店等等。
祁厅长家却是个例外,至今依然住着公社时期盖的的土坯房。
屋内低矮阴暗,连水泥地面都没铺,仅用粘土夯实,一旦到了阴雨天,便会异常潮湿。
全村一共三百多户人家,这样的房子屈指可数,除了祁厅长家之外,剩下的基本都是些孤寡老人和五保户。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主要是因为他十岁那年,父母遭遇过一场车祸,双双落下残疾,肇事车主还跑了,连医药费都没人赔,以至于家道中落,陷入赤贫。
好在这是个宗族村,乡亲们基本都沾亲带故,常年接济他一家,就连他读书多年的费用,也都是村集体组织凑的。
此时家里空无一人,祁同伟便放下随身物品,去马路边的修车铺找祁二蛋。
祁二蛋是祁厅长的儿时玩伴和铁杆跟班,长的五大三粗,为人耿直厚道。
他正拿着工具在撬汽车轮胎,看见祁同伟过来,便立马丢下手中的活。
“伟哥,你找我?”
祁同伟往修车铺里看了一眼,发现只有祁二蛋在干活,其他人都聚在一起打牌,不由皱了皱眉头。
“嗯,我找你有点事。”
“啥事?”
祁同伟用手指向不远处的水塘:“我们到对面坐会,单独和你说。”
两人刚走出没几步,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声音:“吆,这不是祁司法员吗,今天又不是周末,你怎么回来了,不用上班?”
祁同伟回头一看,说话的是一个黄毛,名叫李军,修车铺老板的儿子。
此人是村里著名的混子,从小就不学好,偷鸡摸狗扒女厕所这些下三滥的事情没少干。
初中没毕业就进入社会,敲诈勒索打架斗殴样样精通,前几年他爸开了修车铺,家里赚了点钱,更是张狂的不行。
祁同伟初来乍到,还没彻底弄明白情况,不想和这种人纠缠,便随口搪塞道:“我这几天要去京州出差,顺便回家看看。”
李军吊儿郎当地说道:“你这啥破工作啊,工资没多少,还要大老远的去出差,干脆别干了,到我这来打工算了。”
“就是,祁司法员,你家里欠了好几万,都是村里大伙一起凑的,现在那点工资,猴年马月才能还的清啊。”帮腔的叫李勇,他是李军的堂弟,也是一名修车工人。
九十年代,我们国家从计划经济转型为市场经济,出台了很多鼓励经商的政策。
私营企业和个体户成为最大的受益者。
新闻里经常报道:
小学生成了大老板,一群大学生帮他打工,哪怕摆地摊也能赚大钱,轻轻松松成为万元户。
相比之下,体制内的工资收入反而显得微薄,甚至还不如私企员工。
“读书无用论”更是在社会上广为流传。
说什么,清华北大,不如胆子大……
研究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
李军小时候经常挨他爹的揍,而且每次揍他的时候,他爹都会提到祁同伟,让他多向祁同伟学习,以至于他恨透了祁同伟。
如今家里赚了点钱,他觉得扬眉吐气了,压根就没把被分配在山沟沟里的祁同伟放在眼里,每次见面都会嘲讽一番……
祁同伟心里有些不快,停下脚步问道:“李军,你打算给我开多少工资?”
李军想了想,说道:“二蛋的工资是六百块一个月,你也一样。”
“太少,我没兴趣。”祁同伟嗤笑一声,直接回绝了。
“六百还嫌少,祁同伟,你现在工资有这么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