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吗,自我感觉再好,摊上事照样露怯,真正干出成绩了,才有底气。
“你不用给他脸上贴金,我清楚的很,他根本没有这个水平,估计也就出了个笔上功夫。”李达康鄙视了孙连城一眼。
又道:“祁同伟,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是第二次见面,上次你到人事科办调动,跑错了地方,到我这来了,对不对?”
“达康县长,你记性真好,确实有那么回事,当时我到人事科办完手续后,就去紫溪驻村了。”
祁同伟心里暗道:李达康不愧是担任过省领导秘书的人,确实有过人之处,不但能一眼看穿计划书后面的故事,就连一个月前发生的小插曲,也能记得分毫不差,真厉害。
“你叫我达康县长?要知道,除了省市领导和县委县政府班子成员之外,还没人这么叫过我。”
“您我都是革命同志,不应该以级别定称呼,大家还叫小平同志呢。其实吧,估计要不了多久,我想叫您达康县长都不行了。”
“那叫什么?”
“达康书记啊,您水平高,工作能力强,当书记是迟早的事,而且不仅仅是县委书记,市委、省委都有可能。”
“哈哈哈。”李达康发出爽朗的笑声。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没有人不喜欢被人恭维,这是人性所决定的。
上至帝王将相、耄耋老者,下至贩夫走卒、三岁稚童,都是如此,李达康虽然生性凉薄,亦不能免俗。
想想剧里的丁义珍,那个腐败分子是怎么上去的,除了会搞经济之外,不就是对李达康马屁拍的好吗?
“你很会说话,这是个优点,但我也要提醒你,把工作做好,才是第一要务。
目前来看,你在紫溪干的不错,这个竹木产业链计划也很有水平,我原则上同意。
不过,我们金山财政力量有限,不能一口吃成胖子。
所以我的意见是,先把通往紫溪村的桥和路修好,踏踏实实让毛竹片项目落地,其他的项目,我们再一步一步来。”
“达康县长,太谢谢您了,紫溪村人苦无路已久,早盼着这一天,我代表全体村民,衷心的感谢您。”
“祁同伟同志,你不用谢我,回去把工作干好,带领老百姓脱贫致富,才是对县委县政府最好的回报。”
第38章 和邻村谈判
几天后,祁二蛋把面包车修好了,说好的修车费三千,买零件只花了一千一,还剩下一千九。
郑华军打了个电话给祁同伟,问道:这一千九是让二蛋带回去,还是当面给你?
祁同伟表示算了,给二蛋两百辛苦费就行,然后再把乡里的面包车借给我私人用三个月,剩下那一千七,就当是租金。
祁同伟打算这段时间多跑几趟县城,一是到证券营业部看看股票行情启动了没有,二是去县委找王子衿,把关系搞好搞硬。
这一路上扬尘漫天,如果还是骑摩托车的话,必然会弄得灰头土脸,实在太不雅观,有了面包车之后,算是解决了个大问题。
林有田看到乡里的面包车进村,还以为是哪位领导来了,谁知远远一看,竟然是祁二蛋开回来的,气的他连续摔了好几个碗,还踹了自家看门狗一脚。
自打上次村两委会议之后,林有田和祁同伟算是彻底翻了脸,他仗着自己根基深厚,直接撂了挑子,村里大小事一概不管,等着看祁同伟出洋相。
可没想到,祁同伟在李长生和叶飞的帮助下,把村里上上下下打理的井井有条,好像有没有他林有田都一个样。
最近几天,柳云起、郑华军和孙连城的陆续到来,更是令村里流言四起。
尤其是乡长孙连城,还在祁同伟那里彻夜长谈了一晚,让村里不少人坚信,祁同伟已经得到了上级领导的支持,撸掉林有田只是时间问题。
现在就连祁同伟的朋友祁二蛋,一个外乡人,如今也成了村里乡里的红人,还把乡政府的面包车给开了回来。
这样下去怎么了得,要是再不行动,以后自己在村里还有立足之地吗?
林有田首先去找副主任林大江。
林大江是他嫡亲堂弟,立马表态:“三哥,我肯定是支持你的,放心。”
紧接着,他又去找了亲侄子林守业。
林守业的语气有些支支吾吾:“三叔,我觉得你还是别和祁同伟对着干了,他现在和村民们打的火热,上面又有人,硬碰硬,我们恐怕不是对手。”
林有田立马怒了:“守业,你有点骨气行不行,别忘了自己是姓什么的,祁同伟请你陪领导喝了顿大酒,你就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人家是在利用你,挑拨我们的关系知道不?
要说祁同伟上面有人,难道我就没人?等着瞧吧,我非得给祁同伟一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谁才是紫溪村天上的那片云。”
……
4月20日,乡里打来电话,让祁同伟带人去乡政府,和许村的干部见个面,商量一下修桥铺路的具体问题。
祁同伟立马答应下来,虽然修桥铺路是李达康拍了板的,但毕竟要用到许村的地,商量一下也是应该的。
他让李长生跟着去,李长生却摆摆手推辞了,表示自己参与过当年的械斗事件,去了说不定反而会有副作用。
可祁同伟毕竟不是紫溪人,这种场面,没有村干部出面怎么行,林有田是指望不上的,林大江估计也够呛,他想来想去,干脆把林守业带去凑个数。
讨论会由乡长孙连城亲自主持,许村方面的代表是村支书许华水和村主任许德发。
许德发是个身材敦实的中年汉子,他对李长生和林有田的缺席很不满,冷哼一声道:“紫溪村的人都当了缩头乌龟,祁干部,你能做的了主吗?”
看对方一副想要找茬的样子,祁同伟心里立刻明白了,今天的谈判不会和谐,甚至还会发生激烈争吵。
这种情况下,讲好话是没用的,必须要先在气势上压制住对方,否则会吃大亏。
于是冷冰冰回道:“你要是觉得我做不了主,希望和谁谈,我现在就把他叫过来。”
许华水见气氛有点紧张,赶紧出来打圆场:“德发,你干啥?祁干部在紫溪的工作有口皆碑,他既然来了,肯定能说了算。”
又对祁同伟道:“祁干部,不管怎么说,修桥做路的好处都是紫溪的,却要用许村的地,怎么也该有个说法。”
“许支书,话不能这么说,桥和路修好之后,目前确实紫溪最受益,但长远的看,大家都有好处。”祁同伟回道。
“理是这个理,但村民们目光短浅,而且两个村子过去有些矛盾,我们村干部做工作也难,还望你能理解。”
“可以理解。”祁同伟看许华水态度不错,点点头回道:“许支书是怎么打算的,提个章程吧。”
许华水和许德发对视一眼,伸出三个指头:“许村乡亲们的意思是,让紫溪赔偿我们三十万?”
“三十万?”祁同伟当然不乐意了,“你知道这个工程一共要花多少钱吗?三十万都可以再修一遍了。
工程要用你们村的地,适当的赔偿是应该的,但也不能太过分,狮子大开口啊。
据我所知,政府几年前就给了你们村征地赔偿款,我可是在此基础上,额外再赔同样的钱给你们,多了免谈。”
许德发撇撇嘴,不满的道:“一共才征了十亩地,政府赔了三万多,那点钱能拿来干啥?”
“你也知道才十亩地,全部拿来种庄稼的话,十年能赚回三万不?我白给你们三万,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行,三万太少了,我们回去没法交差。”
祁同伟强硬的道:“没法交差是你的事,我管不了,实在不行,就让工程队强行进场,我就不信,你们还敢对抗县政府?”
“祁同伟,你吓唬谁呢,真要是那么干,信不信到时候,许村的村民会集体坐在路基上,你有本事让压路机从他们身上压过去。”
现场的火药味立刻起来了,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孙连城敲了敲桌子,喝道:“今天让你们来,是解决问题的,不是吵架的。”
许华水连忙起身,赔笑道:“孙乡长,你不要生气,我们也是真心来商量的。”
又道:“祁干部,要不这样,大家各退一步,你也别三万,我们也不要三十万,取个中间值,十五万怎么样?”
“好一个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你们想的倒挺美,要是开价五百万的话,我岂不是得赔你们两百五?”
祁同伟才不上他的套,正声道:“我说过了,就三万,多了免谈。”
第39章 用最小的代价摆平许村
“祁干部,我们不谈钱也行,我还有个备选方案,如果紫溪能把毛竹片厂的项目让给许村,那赔偿的事情一笔勾销,我们一分钱也不要。你们紫溪已经有茶园了,听说一年能赚五六十万,何必要和我们争这个小小的毛竹片厂,还请你高抬贵手。”
许华水的语气里带着些哀求。
祁同伟淡淡一笑,呵呵,狐狸尾巴总算露出来了。
许村两个村干部,东拉西扯老半天,又是唱红脸,又是唱白脸的,全都是在做戏,真正的目的是想把毛竹片厂要过去。
要说祁同伟愿意把这个毛竹片厂拱手相让,那肯定是假的,毕竟是马上就能看到的政绩,但如果和修桥修路相比,又显得微不足道了。
只略加思索,祁同伟便决定将毛竹片厂让给许村,但具体怎么个让法,还有待商榷。光是不阻拦修桥铺路还不够,必须再提条件,尽可能换取更大的利益。
可就在他想条件时候,身边的林守业却站了起来。
“小祁领导,你不能答应他们,毛竹片厂是我们紫溪的,谁也别想抢走,他们要是敢拦着修路,了不起我们再和他们干一仗。”
这番话令祁同伟大吃一惊,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林守业。
这个林会计,平时少言寡语,唯唯诺诺的,据说还怕老婆,一直以为他就是个软蛋,没想到今天为了村集体的利益,竟然也硬气了一回。
这份思想境界和集体精神,可比林有田强太多了,如果林守业能早和落后分子划清界限,或许也可以用一用。
“林会计,你坐下,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打打杀杀的?这件事情我自有分寸。”
等林守业坐下后,祁同伟对许华水和许德发笑了笑,说道:“你们怕回去不好和许村的村民交差,我也是一样的,如果平白无故的把毛竹片厂让给你们,又怎么和紫溪村的村民交待?要不我再加个条件吧。”
“什么条件?”
“两个村子重新划界,中间那条河,还是和改道前一样,各占一半,靠紫溪那边的河滩,现在是许村的,但以后归紫溪所有,同意的话,我就答应把毛竹片厂让给你们。”
“'这个?”许华水和许德发为难起来。
虽然对面的河滩毫无作用,但地是农民的命根子,就这么轻易的划出去,怕是要被戳脊梁骨。
就在这时,孙连城再度发声,不失时宜的加入了讨论:
“我看祁同伟同志的建议很好,许支书、许主任,紫溪那边的河滩对你们村来说根本没用,且不说它产生不了经济效益,就算可以种地,如果桥修不起来,你们总不能跑上几十里路,到对面去干活吧。
要不这样,我再给你们补充一条,两个村子,永远以河中心为界,假如有一天,河流改道回去了,那么这边的河滩又还是许村的,如何?”
听了这话,许华水松了一口气,孙连城是乡长,他的态度,自然代表着乡政府的态度,如此一来,就不怕乡亲们怪罪了。
“孙乡长,此举甚好,就按您说的办。”
“我也觉的可以,就这样吧。”祁同伟答应了这个两全其美的方案。
先把河滩弄到手再说,那可是好几百亩荒地,迟早会派上用场,至于下次河流改道,天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自己能不能活着看到都是问题。
就算真的改道了,说不定又往许村方向移了呢?
签订了划界协议后,祁同伟留在乡政府吃了顿午饭,饭桌上,许村两位负责人频频向他敬酒。
许德发道:“祁干部,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所以刚才说话冲了点,还请你原谅。”
许华水则道:“祁干部,你在紫溪干的那么好,我们许村可羡慕了,等桥修好了,你能不能兼一下许村的驻村干部,也指导一下我们的工作?”
祁同伟会心一笑:“二位也是为了工作,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意我也心领了,但是我现在一心投在紫溪的工作上,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许村兼职,这事以后再说吧。”
……
午餐结束后,祁同伟在乡政府招待所休息了一下午,直到太阳快下山,酒醒的差不多了,才开车回村。
可刚到村委会门口,就发现叶土根在原地打转,看上去很焦急的样子。
“叶叔,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叶土根看见祁同伟,仿佛像是遇到了救星:“小祁领导,你总算回来了,叶飞他不见了。”
“不见了?怎么回事?”
“叶飞昨天早上去县里卖野味,到现在都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