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口的?”姜武接过手表,放在车灯下端详了一会。
“这年头假货多的去了,谁知道是不是真的,依我看,最多就值五十块。”
“……”
紧接着,姜武又仔细打量了丁义珍一番,说道:
“你身上这套衣服和皮鞋,看起来还不错,要不我们换一换,再加上这块表,就当是两百块钱吧。”
“你……”丁义珍顿时无言以对。
“不换算了,我回家。”姜武又要上车。
“别啊,我换,我跟你换还不行吗?”
丁义珍现在已经走到了绝路上,这台农用车是他能成功逃跑的唯一希望,哪里还敢不答应。
不一会的功夫,两人就换好了衣物,一起爬上农用车,调头开回市里。
姜武主动搭话道:“这位老板,要到市里什么地方,我直接把你送过去吧。”
“不用,只要把我送到市区门口就行了。”丁义珍怕他又要提什么要求。
“瞧你吓得,我这个人很讲信誉,只要两百块,不会另外收钱的。”
“真的吗,国际机场去不去,十点钟前能赶到吗?”
姜武看了看刚刚弄来的名表。
“你要去机场啊,早说嘛,都不需要经过市区,从前面直接插过去就行,最多九点四十就能到。”
丁义珍一听不用经过市区,立马喜出望外,把刚才的不快全部抛到脑后去了。
自己这些年来,已经给米国的妹妹转了两千多万了,只要能成功逃出去,立马就可以过上好日子。
区区一套衣服和手表,又算的了什么。
“那行,我们直接去机场好了。”
……
九点四十左右,农用车准时停在了京州市国际机场门口。
此时的丁义珍,上身穿着无袖背心,下身穿着脏兮兮的牛仔裤,脚下踩着解放鞋,完全就是一副农民工的形象。
他一走进机场大厅,立马亮瞎了所有人的双眼,差点没被机场保安直接轰出去。
幸亏负责接头的人眼尖,认出了他。
“丁书记,你怎么现在才到,还搞成了这个样子?”
“别提了,路上出了点意外,我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没有。”
“全部准备好了,我包了一间休息室,都在里面。”
“那就好,麻烦你了。”
丁义珍进了休息室,再出来的时候,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既不像农民工,也不像政府官员,倒像个嘻哈人士,浑身上下充满了时尚气息。
就连名字也改了,不再叫丁义珍了,而是汤姆-丁。
他拿着机票和护照等证件,信心满满的走向工作台,只要再过十分钟,就可以自由了。
遗憾的是,现实给了丁义珍当头一棒。
工作人员看了他的证件后,耸了耸肩,说道:“对不起,汤姆丁先生,我们接到有关部门的通知,你已经被限制出境了。”
“什么?”丁义珍大吃一惊。
这怎么可能,我的证件都用了化名,还会被发现?
如此看来,机场已经不安全了,我必须立刻离开,先躲起来,再想其他办法离境。
丁义珍转身就要开溜,可刚刚走出十几米,就被几个人拦住了。
领头的,正是侯亮平。
“丁义珍,你涉嫌重大违法违纪行为,市委已经决定,正式对你进行双规处理,跟我们走一趟吧。”
第494章 不老实是吧,继续折腾
逃跑失败后,丁义珍被直接带到指定地点,侯亮平和安欣一起,连夜对他展开了讯问。
这两位已经从事纪检反贪工作多年,工作经验十分丰富,但丁义珍老奸巨猾,也不是吃素的。
他自恃贪墨来的财产,大多数已经转移出国,便矢口否认了所有指控。
并一口咬定,自己和那些老板之间,都是正常的应酬关系,只承认收过烟酒等礼物,以及免费装修房子,但没有直接的金钱往来。
即便侯亮平拿出了部分老板的证词,丁义珍依然不肯就范,信誓旦旦的表示,这些都是诬陷。
实在编不下去了,干脆就两眼一闭,开始装死,说什么“头疼、想睡觉、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之类的话。
于是,侯亮平再次祭出老办法,他拿来两盏大功率台灯,一左一右照在丁义珍脸上,开始“熬鹰”。
“熬鹰”这招,不打不骂,讲究的是精神折磨,只要能把握好分寸,就不算刑讯逼供,而且审讯效果非常好,很少有人能坚持的住。
久而久之,便成为了公认的最佳审讯手段,很多执法单位都在用。
但偏偏这回,侯亮平遇到了对手。
三天过去后,丁义珍已经被熬的满脸憔悴、疲惫不堪,还瘦了一大圈,却始终不肯交待自己的犯罪行为。
他毕竟是厅级干部,在没有得到充分证据的情况下,不宜做的太过激进,万一弄出个好歹来,那就麻烦了。
可如果让他回去睡觉,养足精神,又等于前功尽弃……
无奈之下,侯亮平只能向祁同伟请示,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对此,祁同伟呵呵一笑。
丁义珍哪里是什么硬骨头,不过外厉内荏罢了。
你和他讲政策讲道理,自然会负隅顽抗,如果像剧里一样,让黑社会狠狠收拾一顿,立马就老实了。
当然,祁同伟不可能去用黑社会对付丁义珍,他有其他的办法。
“亮平,既然丁义珍不肯交代,那就先不要审了。
他敲诈包工头的事情,不是证据确凿嘛,以这个罪名,让公安局的同志,把他丢到看守所去关上半个月。”
就这样,丁义珍被移送到了京州市郊的看守所。
市看守所归市公安局管,于涛在祁同伟的授意下,对丁义珍提供了特别照顾。
他住的是个八人间,剩下的七人,都有些来历。
人大跳楼事件的策划人,包工头徐伟,和另外一名出馊主意的民工,仍在羁押之中,住了进来。
文化中心塌楼事件中,下沙村遇难者的家属,有三个人殴打孙连城和区政府工作人员,被判了拘役三个月,也搬了过来。
剩下的两个,都是屡教不改的社会渣子,其中一人长的五大三粗,十分魁梧粗壮,据说有“鸡奸”的前科……
丁义珍刚走进牢房,就被这些人很不友善的眼神吓了一跳。
徐伟开口说道:“没想到啊,丁义珍你也会有今天,真是老天有眼。”
“我们素不相识的,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丁义珍已经认不出徐伟了。
“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要不是因为你敲诈勒索,把我们逼到了绝路上,我们也不会唆使别人去市人大跳楼,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是你们?”
丁义珍瞬间急了,转身对送他进来的民警说道:“我要求换房间,不能和他们住在一起。”
“你想的还挺美。”民警嗤之以鼻。
“丁义珍,你以为自己还是光明区区委书记啊,告诉你,你现在已经被双规了,马上就要成为阶下囚,还要享受特殊待遇,做梦去吧。”
这时,一个小伙子站了出来,问道:“他就是光明区区委书记丁义珍?”
“没错,怎么,你也认识他?”
“当然认识,这个狗日的,和奸商串通起来,搞豆腐渣工程,把我哥害死了。”
另外两名下沙村村民也道:
“我舅舅也在文化中心大楼里压死了。”
“还有我叔叔,也死在了里面。”
听了这话,丁义珍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
一个徐伟已经够麻烦了,现在又多出三个和自己有死仇的人,这里还能住吗,不被搞死就不错了。
他赶紧拉住民警的胳膊,哀求道:
“同志,我真的不能和他们住在一起,你就行行好,给我换一间吧。”
民警却一把甩开他,道:“你给我撒开,大腐败分子一个,谁和你是同志?”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了指那个有“鸡奸”前科的壮汉。
“现在他才可能是你的同志,你们尽量搞好关系吧。”
……
至此,丁义珍的“美好生活”正式开始了。
中午,他的饭被人抢走了,直接饿了一顿……
下午,他被人死死抱住,用洗衣服的板刷,挠了脚底板半个多小时,那滋味别提多酸楚了……
晚饭,他的饭又一次被人抢走,继续饿着……
天黑后,在洗澡间里,他被人按在墙上,场面十分混乱,简直不堪入目……
到了半夜,他再次发出凄惨的叫声,然后被人死死捂住了嘴……
嘿嘿,区委书记开的后门,就是与众不同,令人回味无穷……
……
就在丁义珍在看守所里度日如年的时候,祁同伟又开始了新的“捉虫计划”。
任长华的问题肯定是很严重的,这个不必多说。
王浩敢在风口浪尖上,给丁义珍通风报信,同样也不简单。
但他们都是市委常委,如果一起查办的话,恐怕难度不小,必须一个一个来。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祁同伟最终还是决定先动王浩。
原因很简单。
种种迹象表明,任长华很可能是路瑞生团伙中的核心成员,而且已经在明面上倒向自己。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还要强行调查他的话,必然会引起路瑞生的怀疑,以至于打草惊蛇。
更何况,目前自己还不清楚,路瑞生的来头到底有多大,现在敌暗我明,假如贸然出手,很可能带来不可预见的风险……
王浩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