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你总算有些进步,不再冒领别人的功劳了,如果你以后能把工作也干上去,那就更好了。”
李达康这话说的刻薄无比,不仅孙连城如坐针毡,就连祁同伟都听不下去了。
心想,他们之间是不是有过节?
按理说不太可能啊,孙连城现在只是个乡长,李达康是从省委办公厅下派的,之前应该没什么机会打交道。
就算这几个月来孙连城办事不力,李达康也用不着如此对待他吧?
“达康县长,其实这事孙乡长是出了大力的,那个徐海峰老总,就是他通过朋友联系到的,如果没有这层关系,我也不会去京州谈判。”
“小祁,你不贪功是好事,但也没必要到处送人情,只要工作干得好,没人挡得住你的前途。”
李达康用手指点了点祁同伟,又道:
“你既然已经把投资商拉回来了,县里勒紧裤腰带也会支持,手续的问题简单,现在就可以开始办,但是在建厂过程中,你要体谅县财政的难处,千万不能大手大脚,把每一分钱都用在刀刃上。”
“我明白。”
从县政府回来的路上,祁同伟实在忍不住,便问孙连城,他哪里得罪了李达康?
“唉,别提了,我也是倒霉。”
“具体咋回事?”
“我来红山当乡长之前,在县委办公室工作,给前任县委书记陆寒当秘书,前两年,我跟陆书记到省政府办事,那会李达康在省政府办公厅工作嘛,不知道怎么回事,陆书记和他发生了争执。
他出言不逊,竟然当着好几个人的面训斥陆书记,我听着气不过,就骂了他几句,李达康估计是记仇了,后来他到了金山当县长,就成天看我不顺眼。”
“是这么回事啊。”祁同伟恍然大悟。
李达康确实有心胸狭窄的毛病,不仅记仇,还睚眦必报。
后来因为祁厅长在大风厂的事情上算计了他一下,也没成功,他就不顾身份的在省委常委会上,公然用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琐事,去打祁厅长的小报告,简直离谱到了极点。
“孙乡长,那陆寒书记现在去哪了?”
“调去京州了,现在担任光明区区长。”
“依我看,你干脆也申请调过去得了,起码他能照应你。”
“我想过,不过陆书记让我再等一等,他刚到光明区,方方面面还要适应,等他把事情理顺了,再把我调过去。”
“这样也好。”祁同伟点点头,道:“我们就先在红山干出点成绩来,让李达康看看,你也是有能力的。”
对于孙连城,祁同伟充满了同情。
毕竟他是汉东官场上,除祁厅长之外的又一个可怜人,而且真实的他,和电视剧里演的很不一样。
孙连城的能力虽然不算特别突出,但至少从目前来看,他还是很努力的,而且他洁身自好,不贪不占不搞权钱交易,比那些满脑子想着捞钱,却不干实事的官员好上无数倍。
后来李达康说他懒政不作为,他又何尝想这样,堂堂一个副厅级的光明区区长,手里却既没钱也没权,你让他怎么作为?
身边的人都烂透了,他既无力改变环境,又不愿意同流合污,不看星星能怎么办?
尤其在原著里,他当面众人的面,拍案而起,将李达康怼的哑口无言、恼羞成怒,特别硬气、解气,想想都令人佩服。
不过话说回来,孙连城应该也不是全凭自己的本事干上去的,那个陆寒肯定也帮了一些忙,估计后来陆寒退休了,孙连城才会彻底变成无依无靠的官场弃子。
第79章 修桥回扣
祁同伟和叶飞在县城养伤,林守业又太怂,撑不起局面,如今的紫溪村,一时间有些群龙无首。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人为操纵的,就在这个时候,胡汉三杀回来了。
林有田最终被县人民法院判了有期徒刑三年,缓期三年执行。
也就是说,只要他在三年内表现良好,没有其他犯罪行为,就一天牢也不用坐。
祁同伟听到这个消息后,差点没惊掉下巴,小小一个贫困村的村主任,贪污六万多还能不用坐牢,真是岂有此理。
可很快他又发现,好像还真的可以这么判。
因为村主任不是国家公务人员,不适用于贪污罪,检察院只能以刑罚较轻的职务侵占罪去起诉他。
六万多的案值,在职务侵占罪里算是数额较大,刑期三年以下或拘役。
而且以吴金虎和林有田的关系,肯定不会坐视不理,有他在背后操作,这样的结果并不算太意外。
这个刑期的设置也很巧妙,三年是顶格处罚,可以堵住悠悠之口,再来个缓三,又可以名正言顺的直接恢复自由。
没点法律研究水平的人,还真想不出这么绝的办法。
出于好奇,祁同伟特意把当值法官的名字打听到了,他叫陈清泉。
这个似曾相识的名字,让祁同伟疑惑了好一阵子,最终还是想了起来。
陈清泉,不就是那个喜欢和年轻女老师上课,尤其爱好学外语的秃头吗?
好家伙,这世界是真的小,又碰到一个熟人。
既然是陈清泉主审,那林有田的判决结果也就可以理解了,只是不知道,这回吴金虎给他找的是国语老师,还是外语老师……
林有田回到紫溪村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林守业从村委会拽了出来,狠狠的训斥了一顿。
什么忘恩负义、狼心狗肺、见利忘义、卖主求荣……
他几乎把所有知道的骂人词语,都一股脑砸在了林守业身上。
当年林有田当村主任的时候,林守业冒着背锅的危险,也就混了点吃喝,其他啥好处都没有得到,如今却被骂的狗血淋头,心里自然忿忿不平。
可他也明白,自己毕竟出卖了林有田,有理亏的地方,也不敢回嘴,索性躲在家里闭门不出。
紧接着,林有田又躲到暗处。
让他的铁杆奴才马宝贵和张秋香,以及一些顽冥不化的林家遗老遗少,轮流出面,成天围堵村委会和林守业家,大有还乡团卷土重来的架势。
就这样过了三天,林守业还在忍辱负重,但李燕却豁出去了,一个人跑到县医院,向祁同伟求助。
“岂有此理,我看怎么收拾这帮东西。”祁同伟当时正在给叶飞削苹果,听了这事,直接把水果刀钉在了桌面上。
他一出现,紫溪村里的形势瞬间逆转。
村民们本想着,林有田犯了这么大的事,都不用坐牢,可见后台有多硬,惹不起惹不起。
可祁同伟的露面,立刻又给大家打了一针强心剂,跟他们干就是了,反正天塌下来了也有祁同伟顶着,他能把林有田从台上办下来,就能再把林有田踩到水沟里。
于是,马宝贵和张秋香被众人直接扭送到了派出所,拘留十天,剩下的那些遗老遗少,也都纷纷效仿林有田,当起了缩头乌龟。
“呵呵。”祁同伟嗤之以鼻。
“一帮乌合之众,也想反天?”
……
六月下旬,紫溪经许村到红山乡的路桥工程正式竣工,包工头郭有财之前只拿到一半工程款,剩下的十六万,还被扣在祁同伟手里,要等验收通过后才能到手。
郭有财单独把祁同伟约出来吃饭,然后拿出三万块,放在祁同伟面前。
“小祁领导,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买点营养品,补补身子。”
“郭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工程质量不达标?”祁同伟两眼一横。
“你千万不要误会,工程质量绝对没问题,这个嘛,是我们这一行的规矩。”
这年头,路桥工程行业有个潜规则,要想拿到工程尾款,必须要给相关负责人五到十个点的回扣。
这个工程是祁同伟一手促成的,工程款也是他多方筹集的,这笔钱自然应该给到他这里,再说,交通局的领导也不会为了这点小钱来插一脚。
祁同伟当然不会要这三万块。
“你们有你们的规矩,我也有我的底线,你要是不想害我,就把钱拿回去,只要工程验收没问题,尾款我一分不会少给你。”
“这不合适吧?”
“你真的一定要给?信不信你前脚刚走,我后脚就把它交到纪检部门?”
“别别别,小祁领导,我知道你是个清官,但这个钱我真的不能拿回去,传出去的话,我以后就没法在这行混了。”
郭有财一脸的为难,但他毕竟干过不少小工程,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很快就想到了对策,提议道:
“你还是实在不肯收,可以用这个钱去干点别的事,比如帮紫溪村委会,添置点桌椅板凳之类的,这样就不违法纪律了。”
这番话提醒了祁同伟,对啊,紫溪要花钱的地方多的很,这钱不要白不要。
当然,直接拿钱是不行的,省的以后说不清楚,可以让郭有财自己出马,帮紫溪搞个小工程,这三万块就当是工程款。
但是具体做什么好呢?
祁同伟问道:“郭老板,你觉得三万块钱,能给紫溪村建设起什么样的设施?”
郭有财虽然工程干的不大,却是个人精,而且近来一直在附近工地上忙碌,对本地的情况颇有几分了解。
“小祁领导,我听说你要在紫溪搞个茶油压榨厂对吧?”
“没错,你消息蛮灵通的。”
“据我所知,油茶林在很远的山上,去那里没有路,运下来很不容易,要不然,就拿这三万块钱,修一条上山的小路吧,可以骑车推车的那种。”
“修不了,那山高的很,得修盘山路才能上去,莫说三万块,就是三十万也远远不够。”祁同伟摇摇头道。
“能不能带我去实地看看?”
“当然可以。”
第80章 再度重仓杀入股市
第二天早上,祁同伟把郭有财带到了五里坡,指着陡峭的台阶道:
“山顶上其实可以修简易的机耕道,走手推车和自行车,但是这段台阶太陡了,直上直下的,要修一条能走轮子的路上去,得花费巨资才行。”
“所以,要想把山上的油茶籽运下来,只能用人背?”
“没错,目前只能这样。”
郭有财在附近转了转,不时还往山顶望几眼,过了一会开口问道:“这段台阶路具体有多高?”
“具体不是很清楚,垂直高度大概在三四百米的样子。”
“这样的话,我倒有个主意,不知道能不能行的通?”
“什么主意,说说看。”
“我前两年去泰山玩过一次,景区里建设了一条索道,可以把人直接送到接近山顶的地方,这里的高度比泰山低多了,应该也能搞一条运货的索道。”
“对啊。”祁同伟拍了拍脑袋,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自己满脑子想着路的事,咋把这办法忘了。
假如能修一条索道去山顶,再安个卷扬机,不就可以轻轻松松的把油茶籽运下来了吗?
“郭老板,你这个主意出的好,就是不知道建索道的费用怎么样,三万块够不够。”
“这个不好说,因为钢丝绳有很多种的,价格相差好大,不知道你想要哪样的?”
“那肯定是质量好的。”
“如果单纯是运货的话,一次几百斤,有个两厘米粗的钢丝绳就足够了,批发价七块钱一米,按五百米高算,斜拉的索道差不多要一千米长,这就是七千块钱。
中间设置一个中转站,外加上下两头,也就是需要打三个固定桩,每个桩加马达,估计得五千块,加起来就是一万五。
再算上人工等费用,两万五左右可以搞定,不过这只是我估计的数字,实际弄好的话,肯定会有出入。”
“两万五可以啊,只要控制在三万以内就行,再有出入,应该也达不到五千吧?”
“嗯,三万块应该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