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是个年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就是他在喊着让路过的人给点钱。
叶天叫袁锐朗先去会所,他和丁肃留下来看看这是个什么情况。
袁锐朗不高兴的说:“哥,你干嘛留下他?你留下我多好。”
“叫你去,就赶紧去!”丁肃骂了一句。
袁锐朗不高兴的嘟囔着:“哼,凭什么我不能去,凭什么让我去见那个讨人厌的摄像师。”嘴上虽然不服气,但是也还是灰溜溜的一步一回头的进了会所。
丁肃在外面喊了一句:“哎,你去看着点餐啊,我可吃不惯他们这里的本地菜。”
“知道了。”袁锐朗的声音远远的传了出来。
叶天和丁肃过了马路,走到那两人身旁,叶天看了眼坐着拍乐器的人,他那个墨镜太黑了,根本看不着他眼睛的状况。
少年见两个高个男人走了过来,忙招呼着:“大哥,叔叔,给点方便吧,我们叔侄二人的钱包被偷了,回不去家了,想请你们行个方便,我们一定在菩萨面前好好替你们二位祈祷,起到你们能发大财。”
丁肃一听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刚要从兜里掏钱,被叶天给按住了。
那少年的神情也是,本来都打算伸手接钱了,结果,手停在了半空,又尴尬的挠了挠头发。
“嘿嘿,哥哥,当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啊,你跟我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呢?”那少年嘴皮子倒是遛。
叶天说:“你说你有手有脚的,干嘛出来乞讨呢?”
“我没有乞讨,你瞧,我叔叔不是在演奏吗?”少年嬉皮笑脸的说。
叶天笑了:“你把你那碗卖给我吧,我给你3000,够你爷俩吃个饱饭,还能买回去的车票了吧?”
“啊?3000?那太好了。”少年这就转身去拿那个碗,这个时候,“盲人”站了起来,说:“等下。我还没同意呢。”
第二百四十章 这个破碗到底有什么玄机?
原来瞎子是装的,他那双眼睛明明好得很,在看到叶天要拿走用来装钱的碗时着急的站了起来,冲着他们走了过来,一把就把碗抢走了,说:“这碗不卖。”
丁肃本来是站在叶天旁边的,那人起身的一连贯动作快得惊人,给丁肃都看愣了,他说:“嘿,哥们,你能看得见啊?那你在这儿装瞎子,不是骗人呢吗?”
那人说:“我又没说我是瞎子,哪条规定写了不能在马路边上戴着墨镜演出的?”
“嘿,你…”丁大老板也有说不上话来的时候。
那少年不解的看向他的叔叔,清澈的目光中带着大大的疑问,他似乎是顶着压力在发问:“叔叔,咱们都吃不上饭了,要一个破碗干什么呀?像这种菩萨心肠的客人,很难遇到的呀。”
“闭嘴!”年长的人厉声斥责着,“你懂什么。”
少年被说了一顿,有些委屈的站到一边去了。
这位“叔叔”说话口音像是湘西一带的,他说:“这碗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你想3000就买了?我告诉你啊,不可能的。”
丁肃小声问叶天:“这碗有什么特别的吗?”
叶天笑了笑说:“没什么特别的,我本来是好心想找个说辞给他们些回家的盘缠,看来是我多虑了啊。算了,咱们去吃饭吧。”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丁肃赶紧跟上了。
留下叔侄俩在原地发呆。
“叔,我是什么来着,一个破碗你都不舍得卖,现在好了吧。”
那个中年人没想到这年轻人真的是出于好心啊….
进了会所,问了服务员房间号,往里走的时候,丁肃还是不太相信,以她对叶天的了解,他不是这样的人。
倒也不是说他没有善心。
丁肃问:“叶天,你跟我说实话,你真的只是出于好心吗?那你干嘛开头教育那个小子?我觉得这事不是那么简单的。难不成?这是你的战术?”
叶天说:“我说丁总,你以为我在玩商场战术吗?”
“难道不是吗?”
这家会所的走廊很长,他们要去的地方在走廊的尽头,就在这时,从旁边一扇门里推门走出来一个人,那人看到叶天的时候愣了一下。
叶天觉得他也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半会也没想起来。
到了包间,齐中正正在和摄像师欧阳说话,袁锐朗在旁边看着菜单。
见叶天他们来了,齐中正对摄像师说:“赶紧上服务员上菜吧。”
欧阳应下后,转身出去了。
齐中正说:“这家会所是我个人很喜欢的一家会所,他们家各地的菜系都有,我让我学生欧阳提前安排了菜,怕不合你们的胃口,让你们的朋友帮你们再点几个菜。来,小叶,坐到我旁边来。咱们两个啊,好好的聊一聊。”
齐中正把今天买到的几块玉给叶天拿了出来,又从脖子上摘下来了自己一直随身带着的玉牌,说:“来,你来看看,这些就是我今天的战利品,呵呵。说实话,在玉器这一行我还从没有佩服过谁,你是第一个让我佩服的人。”
这几块玉品相也不错,这个齐老爷子似乎格外钟情于和田玉,他买的三块全都是和田玉。
这老爷子是有真本事的,这叶天从未怀疑过。
只是…
叶天想到了他们比赛前听到的那一幕,三十万买的那块和田玉,摄像师明明说了是不是要还回去的话了。
此刻那个欧阳不在,叶天觉得憋在心里难受,想问又觉得不太合适。
袁锐朗点完菜单看见叶天似乎有话要说,他说道:“哥,你那什么表情?该不会他们买的是假的吧?”
“嗯?”齐中正抬起了头。
叶天说:“不是假的,你别瞎说!齐老师是真正的专家。”
袁锐朗问:“那你那是什么表情啊?哥,有话你就说呗,齐专家又不是外人,对吧?”
齐中正听到这个,问叶天:“怎么了?你有话就说,有什么问题咱们可以拿出来讨论。”
既然是他主动提出来,那也就别藏着掖着了,叶天说:“是这样的哈,在你们刚进入那个市场的时候,我就发现你们了。当时你们花了三十万买的洒金皮吧?”
齐中正像是很认真的在听叶天说话,他点头说:“对啊,是花了30万。”
叶天又说:“后来,你的助手就说要还回去,我不是偷听啊,我那个时候正好就站在外面。就是我朋友小袁来之前的事。”
袁锐朗恍然大悟:“哦,原来那个时候他们也在啊。”
齐中正听完,笑了:“你是指的这个啊。你要这么问,我就只能说你单纯了。我徒弟欧阳啊,想做自媒体,说是想要把我的这个名气打到全国去,我是不在乎这个东西的。但你也知道现在的年轻人想出头,是很难的。如果光靠玩玉,现在的市场环境跟我那个时候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我也理解他,所以也就默认他找了一些合作伙伴,帮助他来录这个视频。但是东西也的确值这个价格,这个不是虚的。”
这个老爷子还挺实诚的。
袁锐朗小声嘀咕:“我天哥可不玩这一套,人家可没剧本。”
欧阳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了袁锐朗在说这句话。
他语气不好的问:“什么剧本?你们在说什么?老师,您也太实在了吧?您就不怕他们在网上爆料咱们吗?”
“应该不会吧。”齐中正看向了袁锐朗。
“干嘛看我?我像那种人吗?”袁锐朗看向了左右两边的叶天和丁肃,不解的问。
丁肃补了一刀:“反正我不是这种人。”
欧阳坐到了齐中正另一边的位置,说:“老师,您不要以为他们跟您笑脸相迎,就是和您示好,今天在这里说的话,只有他们三个知道,我劝您,还是采取一些措施的好,不然的话,要是传出去,对您名声不好。”
“切。”袁锐朗讽刺的一笑,“早知道这样,那干嘛作假啊?我看你是想借你老师的名气把你自己打造成网红吧。”
“好了好了,好了,欧阳啊,叶天不是那样的人。小袁说的也没错,咱们以后录视频,还是不要找人合作的好。我啊,活了大半辈子,早就把这些名气啊,钱财啊,这些身外之物都看开了。”齐中正的确是个很敞亮的专家,他这人看上去脾气还挺好的。似乎对刚才欧阳的说法,一点都不担心,他甚至也不担心自己的名誉被毁了。
但是那摄像师明显很贪图这些,之所以贪图,是因为他没有。
这里面说话最有分量的自然是叶天了,因为他是一个有快1000万粉丝的大网红啊,就今天的这场小型的比试,已经有不少人围观了。
要是他再稍微添油加醋的说上几句,相信网友们会被带节奏的。
丁肃呢,一个上市公司的老总,哪操的了这个闲心,他也不会因为当初这个助理不让他见齐专家就记恨上吧,那样也太没气度了,他一个老总也要脸面。
而最不应该担心的袁锐朗呢,一个京城家里有钱的二代,能有多大能耐让一个专家的粉丝在他这个倒戈?
所以,欧阳那话其实是对叶天说的。
既然人家老爷子已经表态了,叶天就拿出了手机,对着自己和齐中正拍了一段视频,视频里他说:“各位粉丝朋友,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玉器专家齐中正,我今天啊,完全是钻了空子,也是齐老师让着我。各位以后有任何的关于玉器方面的问题都可以找齐专家问,人家可比我专业多了。他呢,也有账号,叫....”
他看向欧阳,示意他把账号翻出来。
“叫齐中正带你辨玉器。这是真正的专家,各位喜欢玉器的可以关注一波啊,平时多看看人家拍的视频,对自己很有帮助,这可是免费的大师课,值上千块呢。”
叶天,说完,把视频发了出去,说:“这回放心了吧,我虽然人微言轻,但是我这个人啊,对真正的专家是很尊敬的,齐老师又德才兼备,是咱们国家难得的人才,理应有大批粉丝追随。”
叶天这视频发出去没多久,欧阳就见自己这边的账号蹭蹭的涨粉啊。
他都惊了,他们拍视频都好几个月了,都没有叶天一个视频带进来的这五分钟涨粉这么猛。
这对他来说,可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但是心里还是很酸,同样是人,怎么叶天就这么出色。
几道甜口的菜都没能压下他心里的那股子酸味。
吃过饭,齐中正还想让叶天去自己的工作室去看看,被叶天婉拒了,他也准备先回京了,一周后还要来参加拍卖会,到时候还有见的机会。
他们出来的时候,又碰到了那个让叶天眼熟的人。
那人认识齐中正,见到他,就热情的过来打招呼。
齐中正给叶天介绍:“这位是咱们沪市著名的古董专家马博远的助理小陈,小陈啊,这位是...”
还没等齐中正介绍,小陈便说:“我知道他,我们马老师赴京的时候,见过。”
叶天已经回忆起来了这个人,去年年底他去那档古董节目做现场观众的时候,来了两个沪市的专家。当时他们鉴定出现了失误,一个小姑娘带来的北宋汝窑茶碗,差点就被当成了赝品砸了。
当时叶天站出来指正的,那两个专家看他的眼神,他一直记着,那是愤怒的眼神。
这个助理当时就在现场,叶天跟他打过照面。
怪不得刚才这人一直很不善的盯着他看。
齐中正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还笑呵呵的说:“原来早就认识了啊,那我就不用做介绍了,这一次,叶天来的匆忙,等一周后,他来参加你们的拍卖会的时候,咱们好好地聚聚吧啊,哈哈”
小陈表面上还很爽快的答应着。
眼神里透出来的神色可一点都不友好。
出了会所,叶天他们三人和齐中正就此告别。
一转身,就看到那叔侄俩还是刚才的姿势,站在那里,盯着会所的方向。
见叶天终于吃完饭出来了,那个中年人忙上前说:“那个年轻人啊,这个碗,你要是还想买,我就3000卖给你吧。”
丁肃说:“嘿,哥们,现在你倒是愿意卖了啊?我好兄弟之前是出于好心,可惜你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啊,还想狮子大开口来着,现在,我兄弟未必想要再发善心了。”
袁锐朗问:“老丁,这什么情况?又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趣事了?快给我说说啊。”
丁肃没理会袁锐朗,把他急得不行。
那个少年一副可怜相,对叶天说:“哥,我们叔侄二人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啊,我叔也知道刚才做得不对,我俩一直在这等着你们吃完饭,现在...”说完,还咽了口口水,似乎一说到吃饭两字,就饿得不行了。
叶天走了过去,看了眼那个碗,慢条斯理的说:“这人啊,出门在外,难免会遇到什么困难。我这个人啊,心肠软,也愿意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发发善心,其实刚才你叔要是态度好点,我肯定愿意发这个善心的。结果呢?我朋友说的没错啊,我看你俩这有手有脚的,你叔呢,也不是真的瞎子,去哪个地方打两天工,不也能赚点路费回家吗?”
少年委屈的说:“不是我们不想这样,实在是找不到工作啊。这么大的城市,却没有我们俩的落脚之地。本来这一次来沪市就是来参加个活动的,现在....哥,你别听我叔的,你愿意给多少就给多少,哪怕是二百?只要够我们俩买回家的站票,那也行了。”
“二百就行?”叶天问。
这时候中年人也走了过来,说:“二百怕是有点少啊”声音越来越小,“现在一张车票最便宜的也得一百多。”他也觉得自己说这话不合适。
袁锐朗已经听出来了,这俩人是没钱回家了,站街卖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