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师开学的时候好像说过…睡觉也得修行来着?”
新生们看着那最多不过两掌宽的床铺,陷入了沉思。
也就是说,这军训不止局限在白天、连晚上睡觉也不得放松,全天候十二时辰不间断的…
如果这时候打开灯,就会发现这帮新生都是面色铁青,面面相觑。
先是不能吃饭、然后是挑战极限的训练、现在连入眠都要受限制…每一项都在挑战他们过去十数年所习惯的方式,撕裂他们曾有过的生活。
此时他们真正体会到了,军训前魏泽给他们讲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修仙之道乃逆天之道,凡人死在路上很正常。
不知多久的死寂后,突然有一声怒吼响彻整个宿舍区。
“草尼玛的,我就不信这邪了!老子偏要当修仙者,来啊!!”
第24章 我们要成为修仙者
那个声音来自男生宿舍方向,在一片死寂中简直像是闪电划破夜空,听到的人都被引得竖起了脖子,试图寻找声音的来源。
就在发出声音的宿舍里,吴皓和肖游宇都被这一声震得坐起了身来。黑暗中摸不清是谁在喊,只看见一个人影在窗沿下挥着拳,对着透入的月光吼着。
“去你吗的逆天!老子偏要练!不睡就不睡,我看谁先撑不住,草他妈!”
几道身影上前欲拦他,依稀能听到“宋哥算了算了”、“小心被宿管砍了”之类的话。
但也就是几分钟的功夫,他们便都收起了手,转而随那人一同冲到阳台边,毫无意义地大呼小叫。
“我们要当修仙者!!我们要修仙!!”
“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
“来啊!快活啊”
此起彼伏的吼声响彻整个宿舍区,却没有人抱怨被惊了觉虽然他们也确实没法睡。从入学以来的震惊、压力与痛苦被这吼声点燃,进而完全爆发出来。
“我们是修仙者”
几分钟过去,那喊声不仅没有消减,反而一声高过一声。越来越多的人从宿舍中冒出头,像是群狼对天长嚎。
房间里,被声潮包围的吴皓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这是…在做什么?”
“不知道。”肖游宇说着,却也站起身来,“不过,也不用弄懂。”
说完,他同样冲出宿舍外,加入到那呼喊的人群中,一同鬼哭狼嚎起来。吴皓没拉住人,一跺脚,也跟了上去,几分钟后喊得比谁都大声。
声潮越来越大,连女生都加入其中。袁清清就那么看着舍友姜玲站在最前排,张开双臂,像是要压住对面男声那般,高声尖叫。
“我要当修仙者!!要当最厉害的修仙者!!!”
“让灵气来得更猛烈些吧!!”
滚滚声潮冲出了校园,响彻整个玉山山顶,久经不散。
当晚,居住在五公里范围内的人都感觉自己有了幻听:在那荒废多年的野山之上,似乎传来了军号般的长歌。
……
在宿舍区外,魏泽挥手拦下了面有煞气准备杀入的石雕鬼,看着那沸腾的场景,眼有笑意。
面板上,相似的提示正疯狂地滚动着。
【学生【宋旭东】坚定了道心,灵力值+8】
【学生【赵飞虎】坚定了道心,灵力值+5】
【学生【薛小璐】坚定了道心,灵力值+6】
【学生【姜玲】坚定了道心,灵力值+5】
【……】
“今晚就先不用管熄灯时间了,而且,一炷香也还能烧很久。”他说,“明天会给他们惩罚加练的,现在就让他们吼一会吧。”
石雕鬼转动大眼,面色复杂,但仍是讪讪而退。
“这算是…崩溃么?”耳边,无忻的声音叹息着,“到底只是初出茅庐之辈,以凡人的心力,的确很难经受这般修仙之道的洗礼。”
“你也说了是凡人。凡人嘛,都是有七情六欲、怕苦怕累的。但正因如此,才能显出破而后立的伟大。”魏泽说着,勾起嘴角,“而且,军训嘛,是要喊号的。”
他的话飘散在黑夜里,眼前的声潮依旧浩大,如同滚滚洪流压向无边的天际。
后来这成为了昆仑大学的传统之一:每一年的军训首夜,学生们都会自发地组织起这一番喊号,在怒骂声中打碎过去、迎接未来。
每次的面孔都不同、每次的情景亦不同,有时在晴朗的夜空下,有时在瓢泼的暴雨中,但每一次他们喊的话都始终如一,代代相传
我们要成为修仙者!
……
军训的日子一天天地走着,魔鬼般的一个月过去了。
在魏泽的规划下,昆仑大学的军训不仅有着正常的军姿、长跑、太极拳,而且全部都要在运作灵气的情况下完成。
这相当于负重前行,每一项都让这群新生几乎脱一层皮。刚开始大部分人连站姿维持灵力运转都很困难、刚上跑步的时候甚至有人都跑不下来两千米。
但偷懒是想都别想。在教官无忻量身定制的醒脑魔音前,他们被迫压榨出了全部的注意力,把所有精力都用在了吐纳修炼上。那集中程度,准备高考的时候也不过如此。
除了在修炼场上,连回宿舍后也不得安宁。按照修行的要求,他们睡觉也不能肆意懈怠,需保持侧身而卧,脚一蜷一伸,同时维持胎息状态,如此才可适应那只有板凳宽的床铺,不至于睡梦中滚掉下去。
而但凡生出装病、装伤之类的歪心思,门神墙雕鬼立刻就能闻得出来。军训开始第三天,一名叫周焱的学生以修炼内伤为由试图请假,结果直接被门神堵在门口压根不让人进宿舍。不仅如此,连晚上都不让他正常回去,弄得他连续三天只能睡训练场。
从此以后,主动请假率直接降到了0,能休息的都不是一般情况。
比如在刚开始长跑吐纳练习时,吴皓跑到一半灵力供应不上,咬牙硬撑,结果灵气走岔就地摔倒吐血。他自己擦擦嘴还想接着跑,但那样子吓坏了周围的新生,当场就被抬回宿舍,直到两天后才重新回到场上。
虽然在这两天之内,魏泽依旧不断地收到他吐纳修炼的灵力值就是了。
为了这事,魏泽还单独找他谈了一次话,得到的回答是:“我不想辜负魏老师对我费的心力”。
话说到这份上,魏泽也就任他去了。
只是经过这事以后,他也认识到了凡人的局限,更加小心地调整了训练的安排,尽力保证不让这帮学生在修炼初期便受到过重负担。
在昆仑大学,这军训本质是对修仙者的基础能力和意志的考验,再怎么减,对于凡人来讲也是有门槛的。一个月下来,还是有两个人没坚持下来,练到一半选择放弃,和那些没通过入学考试的人一起,准备跟着下一届新生补上这门课。
但也正因如此,那些成功撑下来的新生们的灵力掌握能力可谓是突飞猛进,从军训过半起,便陆陆续续地有人彻底稳固了气海、正式进入炼气期。
这样的境界突破,每个人能为魏泽带来20点的灵力值。到了临近结束的时候,突破的人数已经达到三十余人。
一个月下来,入学时候还白白净净的新生们都明显黑了一圈,脸上透出满满的风尘意味,尽皆是苦训留下的痕迹。
虽说如此,在灵气和千手斋饭的滋养下,他们的身上同样开始显出丝丝缕缕的超凡气质。即使是这几天的强训下来,一群人不但没有憔悴之色,一眼看上去反而比原先更显俊俏。
而更重要的,是体质的改变。
原本他们因为准备高考疏于锻炼,身体一个个弱不禁风,不是体虚就是肥宅。然而这一个月下来,全体新生的身材肉眼可见地有了形状、连女生的手臂上都勾勒出了隐约的线条。
正因如此,在他们集体穿衣整冠的时候,甚至差点都认不出镜子里的自己。那腹肌、那倒三角、那人鱼线,瞬间把外面健身房秒成渣渣。
在狂喜的同时,各位新生也彻底认识到了修仙对身体的要求。
原来那些小说中白面书生样的修仙者都是不存在的。真正的修仙者一脱道袍,那绝对是轮廓分明,一拳一个小朋友。
额,那这么说的话,魏老师是不是也…
这个话题很快就被列为昆仑大学中最大的不解之谜,成为女生宿舍夜聊的常客。
不过魏泽并不知情。
一晃眼,军训便接近尾声了。
第25章 汇演与家书
军训的最后一天,魏泽亲自上场审查结果。
基础方面自不必说,连最垫底的吴皓都已经能轻松在激烈运动时运作灵力,至于最领先的袁清清,她都已经能在灵力的支持下跑半马距离了。
还没到规定的时间,最后一人便已经冲过了魏泽规定的重点线。他就那么站在看台上,环视着脚下这些气喘吁吁的新生,满意之色溢于言表。
颇有种自家养的小鸡崽子下蛋了的感觉。
而军训的最后一个项目,就是集体太极拳表演。
一群穿着练功服的少年少女们站立中场,抱拳行礼,随着领头学生一声令下,众人摆开架势,身形大展,满贯灵气的拳脚随之击出。
乍看上去,这情景还真有点像是普通大学文艺汇演的样子,不过…
“第八式,左揽雀尾”
众人侧身半转,右手齐齐一挥,就见那手臂所带的灵气直接就掀起了一阵劲风,中场几棵较细的数苗直接被拦腰折断。
“第十式,搬拦捶”
三十多只左脚猛力踏地,紧接着凌空的拳头忽地向下猛按,只听咚的齐声闷响,中场地面直接下陷一寸有余,一眼看上去,仿佛沟壑满布的月球表面。
“第十三式…”
一式一式演过,魏泽看着地上越积越多的断枝、碎石、凹坑,十分欣慰。
这样一来,这些学生就算真正地具有了应用能力。虽然还十分稚嫩,但如此的掌控能力,已经足够应对后面的基础课程了。
从学生们的脸上,他也看到了因这一变化而带来的喜悦。
在这最后的文艺汇演中,每个人都拼尽了全力,他们感受着满溢的灵力从身体中奔涌而出、又实打实地击打在各处的快感,一个月的苦劳都像是和那地面一同碎裂了。
魏泽对此十分感动。于是他叫来了千手,给了她几十把笤帚簸箕,临时把职位调成了“清洁工”,把一地狼藉给扫了。
……
按照普通大学的日程表,军训结束的时节正逢假期,应当是学生们回家休小长假的时候。但昆仑大学情况特殊,这个节骨眼也没人乐意放弃修炼进度回家。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军训期间不准随意使用对外通讯,但魏泽感觉开学一个月总得让学生给家里报个平安、汇报一下学习进度之类的。
思考了许久之后,他决定用最古老的手法家书。
消息下发之后,不少学生都振奋起来。
毕竟他们已经成为世界上唯一的一批修仙者了啊!这件事要是告诉家里,那可比考上重点光宗耀祖啊!
但兴奋之后,顾虑也随之而来。
先不说学校会不会允许他们这样做。即使让,他们该怎么说?
来到一所教修仙的大学,老师是修仙真人、学的是吐纳呼吸?这也太扯了。家里不信还好,若是信了,说不定得感觉他们进了传销窝点。
这时候就是考验语文功底的时候了,一群人都咬着笔杆,思考春秋笔法的运用,委婉地告诉家里修仙的存在、又不引起怀疑。
一天之后,这些信件全部交到了魏泽的手里,整整齐齐的一叠。
虽然没有明确说明,但这毕竟是可能涉及隐私的东西。他并没有多看,只是用【调禽】招来了群鸟,将信件一一分好,由这些信使将其带向各方。
于是,在又一个阳光姣好的下午,吴家二老凑在桌前,查着字典,有些困难地读着儿子寄来的信。
“…学校的老师非常厉害,过去一个月我学到了很多,学习上我肯定会努力。学校里的伙食和住宿都看过了,我吃的好、睡得也好,不用多挂心。但你们也千万不要来找我,东西也不要寄了,外面的东西,我在校内是用不上的…”
信里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看得二老是云里雾里。
从上大学起,一向顾家的吴皓跟他们的联系便骤然减少,连电话都很少打。而在一个月后,突然就寄来这么一封不明不白的信,而且居然还不是走邮局,而是被鸽子叼来的。
“皓子说,这学校普通情况下是找不到的,非得有高人领进不可?”吴母扶了扶老花镜,“照这么说,村里的娃还上不成了?这是个啥样儿学校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