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后方特警的枪口对准了那其中的妖魔,枪火连闪。
“突突突突突...”
在消音器作用下,枪响被压到最低,四周的居民并不会发觉这异状。坑道里被泥浆包裹的影子摇晃着,发出老鼠一般的吱吱声,子弹打进它泥浆包裹的身体,就如同泥牛入海,全部被那烂泥吞下。虽然打得泥浆四溅,却没有造成多少有效杀伤。
“确认目标对枪械有一定抵抗力,换灵力作战!注意别被它干扰了!”
枪火仍在继续,虽然威力有限,但冲击力却将那泥影死死压在坑道里无法上来。而在同时,几张联合催发的符咒已经丢了过来,光芒一闪,在那东西凄惨的叫声中,灵火从坑道间腾起,将那影子整个点燃。
“火属性攻势有效!修炼者保持镇压,拿灵力喷射器过来,所有人贴好清心符小心妖气污染!”
上前的几个修炼者依旧并着手指保持灵力输出,而此前火力压制的几名枪手则训练有素地退下,换上来的几个人手里拿着类似于灭火器的装备,站在上方对准火根一阵猛喷。
喷射器射出乳白色的烟雾,那是被打成无数半固体颗粒的火属性灵材,浇在那火焰上,就如同催化剂一般,令那火焰烧的更加猛烈。
攻击的过程当中,四周布置结界的人员则加紧了灵力输入,将灵焰和溢出的不详气体阻隔在小范围内,直至最后火焰燃尽、那焦糊的妖影倒地气绝。
在场的人最多也就只有炼气初阶的修为。但通过十几人相互之间紧锣密鼓的配合,仅仅几分钟的功夫,一头妖魔的歼灭战便完成了。
在枪口的掩护下,领头的一人谨慎地摸了下去,以小刀刺过那双赤目,见瞳孔不再有动静,这才松了口气,收起了武器。
“死了,死透了。”领头的执行员踢了一脚那妖身,“挖出来吧。看样子,这应该又是一头魍象...昆仑那帮人说的还真没错,这玩意估计就是成立心魔病的源头了...寄宿在坟墓里的妖魔,还真是有安城特色。”
“这一头,好像比咱们上次挖的那个平民墓里的那一头大不少啊?”旁边持枪的战士凑上前来,“而且上次那个,子弹打上去还挺有效的,这一头看上去就没啥用...”
“谁知道,也许是住在官大人墓里,妖魔也跟着尊贵了呢?”
领头执行员将烟叼在嘴上:“行了,收拾现场吧,用清心术法好好净化一遍,别落了妖气。仙运会就快收尾了,有啥问题必须得赶紧解决,可不能这时候闹出啥岔子...”
如他所说,几天之内,华国安城异常局执行部高速地运转着,以惊人的效率排查了目前与三百余名心魔感染者相关联的疑似妖魔栖居点,共计二百七十六个。
由于这些人在暗处的努力,安城心魔病事件程度暂缓。
根据调查局予昆仑大学方的消息,事态已经在执行局控制之内,根据调查局给出的灵力灾害程度评估,仙运会依旧可以照常召开,不受影响。
这是基于前期准备投入的考虑。实际上,这场盛事也的确按部就班地推进着。
很快,就来到了个人赛的最后一个阶段。
第285章 最后一场博弈
最终赛前的一晚,夜幕下的安城依旧璀璨。
从钟鼓楼到雁塔芙蓉园,缤纷多彩的灯光连成明亮的火树银花。在他们之间,车队在高速路上流成交错的光河,千万的河流奔涌在连绵的钢铁森林之间。夜空之下,都市的灯火显得如此辉煌。
而在外界的纷扰之外,昆仑大学玉山校区内却依旧寂静一片。古典的校舍群静静地立在薄暮之中,像是独坐于夜晚的思想者。
“明日,便是仙运会最后的一场斗法了。”
办公室内,化作魏泽模样的王画皮听了柳秀才带来的报告,点着下巴道:“已经到了这个时候,魏大人却依旧没有出关的意思?”
“正是如此。”身后的柳秀才点点头,“入关之前,魏大人并未提及出关时间,只说了若是出事,那么便照他留下的旨意行事。看他的安排…似乎将数月内的情况都考虑在内。”
“也是,毕竟是昆仑之主啊…”王画皮叹了口气,“那么,他此次选中的那名学子,情况如何了?”
“你说那位解天扬么?”
柳秀才沉吟片刻:“他已经同意了接下学校授予的器物。现在,云深不知处当中的准备已经完成,明日,他便会去完成大学给予他的最后一道试炼。”
“他已经自主接下了么?看来,魏大人的确是慧眼识才啊。”
王画皮轻叹一声,转身向后,透过办公室的窗,看向夜空下矗立的厚德书阁。
书阁的一角出,正散发着一层奇特的微光。不同于颜如玉文道之气的璀璨金芒,那微光透出的是淡淡的白色,却给予人无形的压迫感。
“只是不知道…在这次之后,我们还能不能见到曾经的魏大人。”
……
就在王画皮所注视的这个方向,厚德书阁的封闭密室里,整个空间正被浩瀚的灵力所覆盖。
明明这只是个不过十几平的狭室,但此时,整个室内被灵力晕染成一片完全的空白,一眼看去那白色仿佛没有尽头,就像是漫无边际的虚空。
在这白色的灵力虚空当中,端坐中央的人影是唯一的色彩。
他微微地闭着眼睛,半长的须发在肩侧微微摇着,与身上的白色衣袍一同无风自动。端坐在这虚空当中,就像是已经在此存在了千百年。
这正是闭关的魏泽。
当然,若是有旁人在这里的话,恐怕都已经认不出他来尽管面容和衣着看起来没有一点异常,但此时那张脸木然得如同石刻,没有一点表情。
而在魏泽本人的意识当中,显现出的又是另一番图景。
心念下沉,他的灵识陷入识海内,注视着那座坐卧丹田的元婴金身。
那座与他相貌相同的金身正颤着,发出微不可查的震动,像是某种常人无法理解的音符。
他早已发现,这座凝结的金身虽然的确听任自己调动,但却仿佛多了什么东西…一些,不属于他的东西。
闭关的这段时日,他始终在尝试以神识勾连这座金身,这出乎意料地难。
但在今天,他终于听到了那“音符”中所包含的意义。
“太早了。”
太早了?
魏泽微微一怔,向着金身传去了问询的意念。片刻的寂静后,第二句回答传来。
“突破至此,太早了。”
这是在说…他太早突破到元婴境界了?
魏泽心下生疑。按理说,他的修为是和学校的发展挂钩的。如果说他突破的太早…难道还得怪小绵羊们太给力,给他提供了太多的灵力?
当然,他也没打算就这么完全听信了这金身中包含的信息,倒不如说这反而使他心中生疑。
“你是谁?”他朝着那金身发问道。
震动停止了。金婴并不发言。
魏泽并不罢手,连续抛了三四次问题,依旧没有得到回复。
“为什么说突破太早了?”他想了想,转而又问了第二个问题。
这一次,金婴再度震动起来。
“此世,尚无法承受。”
“你,尚无法承受。”
无法承受?承受什么?承受元婴的力量么?
这凝结出的元婴,警告自己无法承受它的力量?
魏泽心中微微一动。在这元婴心音的引导下,他突然想起了此前被忽略的种种话语。
“你没发现,你最近的性情淡泊了许多么?”
“无法突破至元婴,是因道友你心气不足。”
“魏大人…你似乎有些不对。”
修为无法进一步提升,是因为性情淡泊、心气不足这句话,反过来是不是也能成立?
心气的不足、性情的淡漠,逐渐平复的感情…归根结底,也是修为提升带来的,按照元婴所说,因为它超出了自己能承受的极限,因此磨平了自己的心气,或许还有...感情。
…这还真是个可怕的猜想啊。
魏泽这么想着。想法如此,但心里却没有一点波动。
此时的他,感觉不到“恐惧”。
放在当前这个情况下,这似乎并不是件好事。但也正因如此,他能用最冷静客观的方式去分析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元婴,以元神为基化成,是修者之本,但现在它却对自己发出了额外的意念。
这么说的话,在他身上,就寄宿着不止一个意志?
他作为修仙者的路,是从拿到那张“校长聘书”时开始的。也就是说,这意识是在那时候进入自己体内、并且帮助自己修炼提升的么?
而到了元婴之后,这另一个意志终于开始显现了...显现的第一件事,便是对他提出警告。
至少目前看来,这对自己并无害处。毕竟,如果他真是跗骨之蛆一类的、想要加害自己的东西,也不会特地发出声音告诫自己。
况且,当初那份聘书,也的确是自己自主接下的。一切都显得那么顺理成章,甚至于自己都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等等?
没有异常?
按理说灵气复苏之前,修仙这种事情对普通人来说应该是天外奇谭。可为什么当初接下修仙大学聘书的时候,自己丝毫不觉得有异常?
“是你选中我的么?”他再度试探性地朝那元婴抛出问句,“为什么?”
元婴再度沉默了一会。魏泽本以为这次它依旧不回回答,但出人意料地,片刻过后,那金身再度震动起来。
“你是传承之人。”
无波无澜的心念忽然颤动了一下,与金身相勾连的神识断开,再也捕捉不到来自那元婴内的声音。
魏泽暗地沉下心神,将有些散乱的识念重新集合起来。却不再试图勾连那金身,只是将灵力归于识海,运转起来。
如果修为的提升,真的会剥夺心气、剥夺他自己的意志的话。那么毫无疑问,无论是谁想要这么做,他一定要予以对抗。
为此,他需要重新凝结心气、重新把握住那些本属于他的部分。
他必须要确定,在出关的一刻,他还是他自己。
至于在这之前的事情...就得暂且交给其他人了。
……
当新一次的太阳升起时,解天扬自床铺上睁开眼,收气回腹,完成了一晚的修炼。
他将胸口的浊气吐出,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还早,便自口袋中掏出手机来,习惯性地点开了仙运会的官网。
官网上已经打出了最后的决赛名单。而吸引最多目光的,便是位于最上方的那一个分组。
那一组的两个名字分别是:肖游宇韩江尘。
意料之中地,最后剩下的这些选手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而这两人更是成为了众人的目光中心。
“这俩人的比赛都看过,俩人都猛得一批啊!这场看点不小!”
“听说那个韩江尘是个大一生啊,居然能打进决赛?”
“可真别小看这人。昆仑大学嘛,炼气当筑基使,大一当大二使,基操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对面那可是学生会长啊!大二里也算强的。就算他能赢普通的老生,这个也有点悬吧?”
“确实,这次在结界内,不用顾忌破坏公物,那个肖游宇肯定得玩个大的出来!会不会来个雷遁大阵?”
“我先押会长一发,要是打脸了回来告诉我。”
“……”
在讨论版面,类似这样的网民评论就已经刷了近万条,看倾向投票,这两人的得票数基本五五开。
但是,这些和他都没关系了。
无论今天的决赛结果如何,那也不是属于他的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