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这没能说完,因为袁清清突然扑上前,紧紧拥抱住了她。
“不会的。”她揽着姜玲的肩,轻声说,“那种事不会发生的。你会好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她感觉到了那副肩膀的颤动,听到了喉咙空咽的咕咚声。在耳边,女孩的呼吸热得有些发烫。
“我本来还没想哭呢…”姜玲红着眼,轻笑着说。
“那就哭吧。”袁清清说。
“算了算了,还是先别哭了。”姜玲拉下她的手,擦了擦眼睛,“这饭还没吃呢,哭着吃多不好。”
她一边说,一边就去拿旁边的一次性筷子。而就在这时候,另一道人影踏入了走廊内,是个穿白大褂的后勤人员。
“你就是袁清清同学是吧?我是…”
那人刚一走进来,就看到眼前这幅场景:“呃…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没事没事,你来的正是时候。”姜玲用力一吸鼻子,摆出一副笑脸,“你来找清清?”
“嗯…是这样,现在医务处那边人手紧张,听你的同学说你是学校丹修的负责人,而且之前也在三院实习观摩过,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时间、来稍微帮个忙?”
“这个…可以是可以…”
袁清清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姜玲,后者正满不在乎似的摆摆手:“不用担心我啦,我真没事,你去就是了,我猜你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吧,清~清~医~生?”
她故意用了一副九弯十八拐的玩笑语调,搞的袁清清也没法反驳,于是便朝那人点头道:“好,我和你去。”
在姜玲的目送下,两人并肩而行,很快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她手里端着那个温热的塑料盒,也不打开,只是捧着它坐着,坐在一片阴影当中,暗自沉思。
一墙之隔的通道内,韩江尘独身靠在墙边,听着墙那边隐隐传来的对话,放在衣袋里的手逐渐紧握,手指刺入掌心之中。
他抬起眼,定然地注视着窗外黑暗的天空。几分钟的安静后,那涣散的眼瞳却突然凝结起来。
此时,在他眼中,无数细小无形的风流正在掠过夜空,如同道道细流百川归海,聚集到远方的、市区之外的某个方向。
那是属于灵力的风。
这个时刻,半个安城市,都笼罩在这风流之中。
……
“…所以,你说的那个没法查到的陵墓是?”
会议室里,有人出声向调查局代表发问道。
“其实想想也很明显。如果说安城市内有福地,也只能藏在那里了。”
那代表的声音突然变得深沉起来,桌上的人都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而后那深沉之色在桌上迅速传染开,接连出现在了每个人眼里。
“没错,就是那座墓。”
像是为了平复内心的震动一般,代表缓缓地将手按在桌上,又缓缓地张口,话说得一字一顿。
“千古一帝秦始皇陵!”
第303章 要去拯救所有人
凌晨一点零五分,安城市第一医院。
“…初步统计,这次行动中的伤亡者加起来大约有一千六百余人,重伤者五百余人,市民很少,大部分都是警报之前执行部派出的先头作战人员。”
“这次请你来,主要也是因为这个。一般的伤病我们能处理,但对于修炼者、尤其还是在妖魔手下手上的修炼者,就得上灵气设备,但现在灵气科的储备没那么多。”
“现在一院已经转为紧急状态,人员和物资都在往这里调。但在重伤者的问题上,还是想请你们专业人士出手帮忙,这件事我们也已经报告你们学校了…”
袁清清和那个白大褂医生并肩走在过道上,听着对方简单介绍情况,脸上一派严肃。
这次的灾难发生在市内,是真正祸及凡人的大灾。
尽管从战果上来说,安城市创造了救灾奇迹,将损失压到了最低。但这只是针对集体而言。
相较于灾难的等级而言,几千几百人的伤亡数字的确不算多。
但若是成为了这几百个数字的一部分,那就不能用多少来衡量了。
集体的一粒沙,落到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
而对于袁清清来说,她想要做的,是拯救所有人。
几百人或是几百万人,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此前她虽然在医院实习过,去看望母亲的时候也顺手帮助过病房内的病友。但作为“专家”被特地请过来,还是头一回。
她是昆仑大学丹修的代表,论修仙医道她是精英中的精英。别人可以失败,但她不能。
因为对于外界的人而言,如果生命有奇迹的话,那创造奇迹的人也只能是她了。
一定、一定不能辜负学校老师在自己身上投的心思。
必须要把所有人都救回来。
袁清清暗暗咬着嘴唇,在心中下定决心。
她跟在那白大褂医生身边,一路穿过走廊,最后来到一扇写有“闲人勿进”的玻璃大门前,医生伸手将门推开
“3号床需要肾上腺素!动作快点!这人快不行了!”
“拿2000cc全血过来!要O型的!”
“别动!别叫!你已经沾上妖毒了,这时候不清掉你就死定了!”
“他要醒了!”
“来个人接我,心肺复苏别停…”
迎面扑来一阵嗡嗡的吵闹和啸叫,无数的担架床在厅内流动,人群组成的风在室内刮过来刮过去。
抢救间里人头攒动,无一例外都是重伤员。光洁的地板上散着斑斑血迹,一袋袋被污染的卫生用品在角落堆成小山。每一个医生几乎都是小跑着在各个布垫间穿梭,不时就会有人被盖上白布抬出来,然后更多的床位又被抬进去。
“医生过来看看我啊”
“医生医生”
房间内弥漫着血、脓液、呕吐物和消毒水混合起来的味道,那恶心气味直往鼻子里钻,再加上墙壁里不断传出伤员的哀叫,让袁清清整个人当即清醒了。
一院拥有全国最好的灵气科,因此伤势最重的一批作战人员都被送到了这里。
这时候第一批伤员刚被处理完,刚消过毒换了纱布,麻药劲儿过去,就是伤员最疼的时候,比受伤时还要疼许多倍,到处都能听到人的痛呼惨叫。
“医生来看看”
此时已是凌晨,但大量伤员的涌入让这地方乱得简直像打仗。袁清清就站在这战场前,看着走廊尽头瞬移般地跑出一个满头大汗的护士,朝里面指着。
“你们来了?这里这里!”
她跟着一车叮当作响的药袋、针管和各种器械一起走了进去,不长的走廊内摆满了临时加床,身边的推车人迅速地沿路将车上的器械分发下去,而袁清清则在其中一张床前站住了。
床上躺着一个像是执行员的战士,面庞很年轻,估计也就三十岁上下,此时他胸口的病服已经敞开,伤口从左肩侧一直延伸到肚腹处,缠着新鲜的绷带,似乎是刚处理完不久。
那人在剧烈地抽搐着,双眼大睁,眼球鼓得仿佛要突出眼眶。
他一边咳嗽,一边痉挛着手去挠抓伤口,旁边几个护士使力固定住他,但如此大幅度的挣扎下,刚缝好的伤口又开始崩裂出血,染红了胸前的绷带。
各式检测仪发疯似地啸叫着,主治医生拿特殊的电筒照着伤员的瞳孔,脸上像是挂着冰:“是灵气妖毒侵体!怎么搞的?刚才进来的时候没清干净吗?”
“这种情况外界储备的灵性药物没效果,只能用灵力把毒逼出来,但刚才已经用过最大档的灵力脉冲了,还是不行。”
旁边的一个医生额头冒着汗:“现在已经有一阵,妖毒侵体的程度肯定更深。就算现在重新上脉冲也是一样的结果,这样子也没法上手术台…”
“那就先让他们拿点解毒类的丹药过来,先吊着,等待会说不定…”
那医生灭了电筒,转头正想跟后面人说些什么,目光却落到了进来的袁清清身上:“王导,这是…”
“这就是那个过来帮忙的、昆仑大学的学生。”带她进来的医生咬重了字,“筑基修为,是他们学校丹修的代表人。这事已经得到他们学校的授权了。”
这话一出,床边的人都刷一下转过了头来,十数道目光一齐落在了袁清清身上,每一个都灼热如火,像是一盏盏聚光灯。
她就站在这一众聚光灯下,看着那人,指尖冰凉。
现代社会,医生可不只是过去单独立户、单独望闻问切的医师。每个站到病人面前实施抢救的人,都是经过无数审批、走了无数流程后才得以上阵。
不说别的,如果出了事,谁来担责任?如果判断错误或者用错了药,身后的一批人都要被牵连进去。
和研究实验不一样,医学、尤其是临床医学,是容不得尝试和差错的。
作为一个才念了两年书的大学生,若是搁在普通的大学,连实习资格都没有,更别提要面对这种场面。
而就算是有资格来实习的硕士博士生,若是没有特别的老专家老教授签字保证,也是没有资格上手术台的、更不可能作为主治来到这种抢救室。
而现在,她却站在了众人目光的焦点处。不仅是作为一名医生、更是作为一名修仙者。
她承载着众人的希望。
普通医科实习生上场,需要导师授权,而她的导师是谁?
“丹神”花念安,以及昆仑大学真正的代表人魏泽!
“我…”袁清清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目光坚定起来,定定地看着床上的人。
“我来给他除妖毒。”
第304章 她就是奇迹本身
“…昆仑大学的丹修学生么?”
床边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医生思考了半秒钟,而后果决道:“那你有带丹药过来么?”
“有我自己炼的。但是服用以后,必须辅以灵力运作发挥药力。就像你们刚才说的,本质也还是以灵力将毒素逼出来。”
袁清清看着那狂乱挣扎的伤员道:“不过,在这之前,我得确认一下他受伤的过程,防止漏了什么细节,能简单说说么?”
这妖主要通过污染灵气散步毒素,但同时其身体本身也带毒。虽然没有侵蚀性,但顺着空气流入伤口后,对于普通人、乃至一般的修士来说,这同样是致命的。
周边的几个人对视一眼,而后外边一个戴眼镜的护士开了口。
“他是执行部的一个小队长,在警报响起之前就已经带队参战,一直战到警报结束,从始至终都在地下拦截妖魔。”
“本来他情况应该不会这么严重,但因为队里的几个人感染心魔,他把几个人都拖到安全区以后没有返回,而是选择独自执行命令,一个人在下水道出口那块守了几小时,没让里面的妖魔上岸。”
“但是,也正是因为长时间带伤站在这种密闭空间里,妖毒才得以从伤口里进去。”
“在下水道发现他的时候,这人已经差不多没意识了。如果不是正好有检修小组路过检查水管,他可能烂在里面都没人发现。”
袁清清一边听着她说,一边拿碘液给手套消了毒,伸指在那伤员胸口处点着,完成最初的检查后,她眉间稍稍松弛开来,但脸上的严肃却一丝未减。
“听这个情况和现在的结果,妖毒应该还没侵入主脉,还有希望。”
她一边断定着,一边转头,看向旁边严阵以待的医生们。
“我会尽量把毒素逼出来。在我施法期间,还麻烦你们做好常规的止血和其它保护性措施。等到妖毒出体后,还是要按常规程序治疗。”
周边的几个医生护士对了一下眼神,犹豫之色一闪而过。
虽说昆仑大学的丹修驾到令他们很是惊喜,但章程毕竟还是章程。人命关天的事,谁也随便就交出去。
“李导,这个…”最后大家都看向了那个老资历的主治医生,“她要用的这些丹药应该不在处方名单里,这个执行的担保…”
“我担。到时候责任书上签我名字。”
那个主治医生简单一句,从床边让开:“我相信她,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