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宿…列…张…”
………………………
两人走到一处廊间,牛顶天隐隐约约地听见远处有人声传来,由远及近,声音由小及大,渐渐变得清晰。
前段声音是严怀夕的,
清脆悦耳,且认真。
后段声音是妹妹傻姑的,虽然断断续续,模模糊糊,但是也认真!
至少不再嚷嚷“我杀老虎”了,牛顶天心中叹道:
不过这位怀夕妹妹是当真能处,怎么当初就把这么个人美心善的小姑娘给掳了过来?
畜生啊!
“就在那里,怀夕妹妹正在教千字文。”走着走着,包师姐突然停下了脚步,指了指远方的一座凉亭。
“哥……哥哥!”
包师姐的话音刚落,傻姑微显呆傻的俏脸上,突然绽出了笑容。
她刚好迎面坐在凉亭之中,看书的余光瞧见了这边的来人。
“你那哥哥明年才能回来呢。”严怀夕宠溺一笑,抚了抚对面的小脑袋,只当是这傻妹妹又犯了痴症。
她却是背面而坐,并未发现有这边人出现。
“怀夕姑娘辛苦了。”
但是一道温润且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时,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
“哥…哥哥,嘻嘻~”
牛顶天一闪而至,进入凉亭,傻姑欢喜地扑进了怀里,脸上傻笑着拱来拱去。
牛顶天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这么久没回来,妹妹想哥哥了没?”
傻姑开心地傻笑着:“想!想!嘻嘻~”
严怀夕起身,转身。
果然看见那人正站在面前,心底有些小激动,似又有些赧然,低声招呼道:“牛…牛大哥。”
“这大半年时间辛苦怀夕姑娘了,”牛顶天轻声道:“当初确实是我对不住怀夕姑娘,还有令尊。”
如今他是真的感激眼前的这位好姑娘,同时,心里还有些负罪感。
以德报怨且不说,人家早已经把自己这傻妹妹当成亲人在照顾了。
“无…无妨,这边住着倒也还不错,而且父亲也不再像往常那般劳累了。”严怀夕小声说道。
提到这事时,她似乎有些拘谨,定了定神后,问道:“牛大哥过来可是还有事情?”
牛顶天点了点头,亮出了手中的瓷瓶:“这次妹妹也许就会彻底恢复,一会还请怀夕姑娘再给诊治一下。”
严怀夕盯着瓷瓶,眉头微蹙,正色道:“不管是谁开的药方,牛大哥最好不要再随意给妹妹用药,是药就有三分毒。”
“而且用药也需长久服用,对妹妹的身体总归不好,眼下我每日用针灸疏导,比以往也好了许多,用不了多久应该也会康复。”
“无妨,”牛顶天笑道:“不是药,只是清神醒脑的东西。”
随即“砰”的一声,将密封瓶口了木塞给拔了下来。
渐渐地,凉亭中弥漫起了一股奇异的花香,而倚在一旁的傻姑嗅到味道后,眼神之中可见地多了一股神彩。
牛顶天见此,心中不禁一喜,旋即连忙将瓷瓶递到了嘴边:“妹妹,快喝了!”
小姑娘没有犹豫,傻笑着接过后直接一口灌入了腹中,她本能的感到这里面的味道让她神情气爽,少了一些浑浑噩噩。
“怎么样?”牛顶天急声问道:“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严怀夕也紧张地凑了过来。
傻姑愣愣的没有说话,两眼快速变得迷蒙,突然有气无力地道:“困…困…想…想睡觉。”
说着,
就一头倒进了牛顶天的怀里。(本章完)
第137章 你们可认本尊?
是夜,光明退去,襄阳城为黑暗吞噬。
城西一处宅院内,
一根根火把的光芒在风中摇曳不停,院中尽是肃杀之意。
里外三层的披坚武士,弯弓搭箭,神色凛然,将整个院子围得水泄不通,蚊蝇难逃。
只等酒宴上座的襄阳守将孟宗政一声令下!
而下方的神劲军统制扈再兴、报捷军统制陈祥、还有其余赴宴的众人,眼见这突发的变故,或是脸色铁青,或是面若死灰。
“孟将军这是何意?”扈再兴眸光如电,右手紧紧捏着酒碗,面不改色地质问道。
心中却已经把下方正瑟瑟发抖的许掌柜恨地要死,组织个聚会竟能被人给一锅端!
他早年因不满朝廷消极北伐,岳元帅被害,一时脑热便和陈祥加入了摩尼教。
那时的两人还只是个大头兵,但随着近几年渐渐身居要位,想要再下贼船却是万难。
一个月前,当山东传来摩尼教起事抗金的消息时,他恨不得上表朝廷请兵北伐。
但是手里的奏折还未送出去,金国的形势就陡转直下,竟连摩尼教都快被分裂了。
于是才有了今天的秘密聚会,准备商讨一下去路,若有可能,他也想趁此机会下了贼船。
“何意?嘿嘿嘿~”
就在孟宗政一脸为难准备说话时,迎面的二楼却忽然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在漆黑的夜晚让人听了一阵毛骨竦然。
接着就见窗户缓缓打开,出现一位身着锦衣、面白无须的阴翳男子。
是个太监。
他眸光阴冷地扫过院中众人后,嗓音尖锐地喝道:“奉官家旨意,捉拿摩尼教反贼死活不论!孟江军还不动手!”
扈再兴和陈祥听此,相视一眼,脸上微微变色。
孟宗政却有些犹豫,这些人都是前几年并肩死战,抵抗过金人入侵的好汉。
况且“莫须有”的罪名犹在眼前,就算他们真有死罪,也该走个流程不是?
于是转身,抬头,抱拳劝道:“毕竟事涉边关重将,天使大人不如先将……”
但他还未说完,那太监的目光唰一下就死死地盯了过来。
厉声道:“怎么?难道你也想包庇摩尼教反贼不成?食君之禄为君解忧!依咱家看,你孟宗政的屁股也歪了!”
紧接着,也不顾孟宗政一脸铁青,看向院中引弓搭箭的披甲武士,尖声喝道:“全都给杂家放箭!”
但他却是小瞧了边关的士兵,若是没有主将的军令,他们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个外来阉宦指挥的。
因此,号令发出半晌后,院中仍是一阵死寂。
没人搭理他的命令。
“反了!反了!”那太监咬牙切齿地指着院中将士怒骂道,气得脸上一阵青红一阵紫白。
孟宗政淡淡道:“襄阳城里的守军,个个都是守家卫国,抵抗金人,为大宋立下过赫赫战功的英雄,岂能随意杀戮?”
“兄弟们反没反可不是由天使大人定的,哪怕是他们真有罪,也要经过刑部大理寺的审理,上报官家圣断后才能处决。”
“天使大人一没有圣旨二没有证据,如此就让本官擅杀边关重将,若是将来官家追究起来,本官可担待不起如此重罪。”
这话说完之后,孟宗政只觉得浑身畅快淋漓,舒爽无比。
既然这阉人趾高气昂地不给面子,他也没必要再低声下气跟条狗似的。
原本让一群文臣骑在头上就已经足够憋屈,哪能再让个阉人跟着拉屎撒尿?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太监拿不出圣旨和确凿的证据,他说话才敢如此硬气。
要知道本朝的死刑少有,而且对于死刑的认定也是极其严格,不管是真罪还是假罪,该有的认定程序是绝对不能少。
像这种毫无证据地擅杀朝廷命官,在私下里还好,若是摆在明面上,哪怕是皇帝也不行。
这是原则问题,朝廷里哪个大臣都不会允许。
“好!好!好!”
听了孟宗政的话,那太监的眸光瞬间变得冰冷,连浑身上下都开始溢着寒气。
他可不会管你有罪没罪,他只知道主子让咬谁,他就狠狠地咬谁。
但是眼下却不敢逼得太甚,若是引得襄阳守军哗变,别说是官家饶不得他,就是老祖宗也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于是他语气森寒地道:“既然孟将军有所顾虑,不愿为君分忧,那今天咱家就自己动手!也好让你们这群老丘八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话音方落,众人脸色巨变。
那太监也瞬间化作了一道虚影,飞速地射向场中的扈再兴。
这一幕却是万万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谁都没有想到,这位天使大人会是个精通武艺的高手!
待扈再兴反应过来,瞬间汗毛炸立,只觉得凌厉的气劲逼得面门生疼,他下意识就运力扔出酒碗,挥起罗汉拳迎了上去。
这是他多年的战场本能,不管对方是谁,生死之间容不得丝毫犹豫。
而一旁的报捷军统制陈祥见此,也未犹豫。
如今两人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眼见着那太监的气势难敌,他迅速挥出太祖长拳,便上前替扈再兴分担些压力。
“砰!”
掌风压至,酒碗砰的一声直接崩得粉碎,竟然毫无一丝抵挡作用。
随后太监那凌厉的掌劲又携着阴冷的寒气继续拍了过来,眨眼即至!
宗师级别的高手出招,哪能是二流武者能够抵挡的?即使是两位二流武者的合击对敌,最终的结果也会毫无疑问。
瞬间恍若凝滞,所有人都在死死地盯着白皙的手掌和硕大的拳头。
“轰!”
扈再兴那一记在军中所向无敌的罗汉拳,刚刚触及太监的掌心,气劲崩射,一声闷哼,他整个人竟被轰得倒飞了出去。
“不知死活!”
“噗~”“砰!”
飞出的身体方落地,那太监的面目一狞,一声尖喝,又是一掌挥出,直接把陈祥拍得鲜血喷溅,砸向了一旁的弓箭手。
静!
抬手之间,军中的猛将竟然不是一合之敌!
见了这等凌厉的手段,整个院中鸦雀无声。
此时,除了火把上时不时发出的“呼呼”之响,火光笼罩之处,有一种诡异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