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微步虽是轻功步法,却也包含了通过穴位运转,将身体在短时间内减轻到极致的技巧,不然又怎么能做得到体迅飞凫,飘忽若神。
身体在缓缓的下落,石梁便在眼前,而身下却是万丈深渊,呼呼的崖风吹的牛顶天乌发乱飞,青衫哗哗作响。
但这样惊险的处境,他的脸上看起来毫无波动,只是平静地控制着身体缓缓向前滑去,对于断梁边裘千仞的铁掌,他似乎也浑不在意。
眼见着距离裘千仞越来越近,牛顶天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不好!
裘千仞瞧见之后,脸色一变,这种笑容他可是熟悉极了,也顾不上思考其他,急忙转身朝着悬崖边掠去。
“咻!”
就在他刚刚转身,牛顶天距离石梁还有一丈之远时,只听“咻”的一声,牛顶天反手猛地一扯,青色的腰带便带着劲风,呼呼的朝着裘千仞的右手腕卷了过去。
前后只在瞬间,裘千仞刚刚掠到崖边,距离地面仅有一步之遥时,只觉得右手腕猛地一紧,低头一看,就见已经被一条腰带紧紧缠住。
想到某处,他骇然变色,也顾不及回头,便跟个恶狗扑食似的,扯着腰带拼命向着地面上扑了过去。
晚上一刻他都怕被牛顶天扯下断崖。
“老杂毛!死!!”
牛顶天一声暴喝,双目中更是寒光慑人。
借着裘千仞刚才拉扯自己的力道,他已经坠入断崖的身子再次一跃而起。
此时他飞凌半空,披头散发的敞着青袍,压抑已久的滔天怒火在此刻爆发。
在朝着地面迅速掠去的同时,他抬手一掌直接对着裘千仞的后心拍了过去。
这厮刚才有机会偏偏不逃,反而自作聪明留在断梁上跟自己作死,刚才那石梁若是完全折断,两人都特么得掉下去玩完!
这下逮着机会新仇旧恨一起报,他自然不可能心慈手软。
而已经安全着地的裘千仞,感到身后的掌风越来越近,心知这人已经不可能放过自己,心中一横,怒喝道:
“小杂种你踏马的欺人太甚!老夫今天跟你拼了!!”
旋即他猛地转身,运起铁掌功后,黑黢黢的铁掌携着幽黑的毒煞之气,轰然迎向了牛顶天拍来的一掌。
“北冥神功!”
牛顶天突然诡异一笑,一声大喝。
在两人的手掌相距半丈距离,且急速拉近之时,他似乎突然撤回了掌力,转为施展北冥神功。
裘千仞脸色巨变,好不容易蓄积起来的勇气和气势,直接让这声喝喊给泄掉了大半。
想到今晚北冥神功的恐怖,他心中惊惧,隔着一人都能吸取功力,他哪里还敢跟牛顶天有丝毫接触,下意识就想收回铁掌,躲避对方扑过来的身体。
但高手之间过招哪里容得了分神,更何况还是强过自己的高手。
就在裘千仞犹豫不决的瞬间,牛顶天的磅礴掌力已经再次从掌心爆发,直接轰在了他的左肩之处。
“噗~”
掌力轰然入体,一口鲜血从裘千仞嘴中喷溅而出,强横掌力更是直接他拍得倒飞了出去。
“咳~咳~”
感受到体内的剧痛,他躺在地上忍不住又咳出了两口鲜血。
想到刚才两人的交手,他一脸悲愤,抹了一把嘴边的血渍后,咬牙切齿道:“卑!鄙!无!耻!”
他实在是没想到牛顶天会如此卑鄙!老夫都决心跟你战上一场了!说好的北冥神功呢?
老子阴一辈子人,没想到今晚被个毛头小子给阴了!
想到此处,他的心中愈是愤恨,紧紧地捂着伤口,艰难地站起身后,死死地盯着渐渐走近自己的牛顶天,不耻道:
“牛顶天!你一个堂堂打败了北丐洪七公的人物,又何必用这种无耻的伎俩来算计老夫?传出去就不怕江湖人耻笑?”
“呵~tui~”
待走近裘千仞身前,牛顶天二话未说,直接一口唾沫喷了过去。
斜睨一眼,嗤笑道:“传出去?你老杂毛今天只要死了还有谁会传出去?”
“不过就凭个没卵子的玩意也配跟老子说无耻?”
“呵~tui~”
说罢也不管裘千仞想要刀人的眼神,又喷去一口唾沫,精准地喷在了他的额头上。
这老东西今晚出手两次,一次差点要了自己的命,一次差点把两人阴到断崖里。
说了让他生不如死,死之前就绝不让他好过一会!
牛顶天微微眯起双眼,面无表情,又缓缓向前逼近一步,心中更是鄙夷。
怎么说也是一代宗师高手,怎么就这点胆气?
刚才若真能像个爷们一样坚挺起来,想要收拾他那带毒的铁掌,肯定是要费上一番手脚。
不过能够阴这老东西一把,心里面别提有多爽!
感受到额前缓缓流下的异物,还有刺鼻的味道,裘千仞苍白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
奇耻大辱!
自己堂堂湘西第一大帮的帮主,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狠狠地抹了一把脸上的唾沫,裘千仞的眼底闪过一道阴狠。
强忍着体内的剧痛,他想要跟牛顶天放出一句狠话,但是但是刚刚踏出半步,在迎上对方阴冷的目光后,他的身体突然一阵发寒。
这小子今晚指定不会放过自己了!老夫该怎么办?裘千仞的心里开始慌乱了起来,最后连半句话也没有勇气吐出来。
看着牛顶天冰寒不减的眼神,裘千仞的身体开始止不住的发颤,忍不住捂着伤口向后退了半步。
牛顶天也没再说话,只是目光森寒盯着对方两眼不放,脚下缓缓地朝其逼近过去。
既然说了让他今天再尝尝恐惧的滋味,那少一口可都不行!如今这老杂毛受了他一掌,也就是个秋后蚂蚱,一刻也蹦不起来,不羞辱一番难泄心头之恨!
想到此处,
“呵~”
“慢!!”
就在牛顶天的一口唾沫还要喷出之时,裘千仞急忙出声制止,见对方收住唾沫,他缓了口气,脸上苍白,轻叹道:
“今晚是老夫的不是,老夫……老夫认栽!给牛少侠赔个不是!”
说罢有些艰难地对着牛顶天抱了抱拳,继续说道:“不过……就算老夫的武功再高,
单靠自己一人的话,也是万万不敢同时得罪两位五绝人物!”
牛顶天闻言,逼近的脚步突然顿住,直直地盯向裘千仞,在等着他的后话。
裘千仞终于舒了口气,心道有兴趣就好,就怕这姓牛的小子年轻气盛,只跟自己图一时的爽快。
不过由于刚才的情绪太过激动,他体内的脏腑已经被牵扯得愈发疼痛,定了定神后,不动声色道:
“牛少侠就不想知道幕后主使之人?仅凭老夫一人是万万不敢与牛少侠和南帝作对,况且老夫也使唤不动神算子瑛姑。”
“你杀了老夫不要紧,如此一来却让幕后之人得了便宜,老夫也是受了那人的挑拨,如今也恨他恨得要死!”
“今晚的事情牛少侠只要答应一笔勾销,放老夫下山,老夫就……”
“tui~”
还未等裘千仞说完,牛顶天直接将口中蓄积已久的唾沫喷了过去,面无表情道:“说!”
“你没资格跟老子谈条件!”
“你……”
裘千仞大恨,怒瞪着两眼想要跟牛顶天发作,但是最终还是咬了咬牙,任那口唾沫直直地流下来,渐渐浸到自己的嘴边。
脸上经过一番屈辱的挣扎后,他缓缓垂下脑袋,认命道:“老夫可以先告诉你,不过老夫的伤势太重,
牛少侠你……你且靠近一些,老夫告诉你幕后主使之后,你要……”
“老东西你废话太多!”
牛顶天一声冷笑,直接打断了裘千仞,这老杂毛特么的把自己当白痴玩呢?
至于说的谁是主使,想想一灯再想想瑛姑,他差不多已经猜出来了,不过路途遥远就暂且先让他活着,迟早要去找他收账!
想起瑛姑那女人,牛顶天又是一阵恼恨,回去再他妈收拾这贱人!大师拦着都不行!
“还有什么话要说?你若是只想用这点东西换命,老子可就要动手了!”
看了眼装成死狗的裘千仞,牛顶天面无表情地说道,意思很明白,若是今晚说不出点有用的东西,换不了命!
裘千仞心中惊惧,低垂着脑袋拼命地想着,但脑中却是一片混乱,这小杂种怎么就不在意呢?他怎么会一点都不在意呢?
“北冥!”
见裘千仞肚子里也没点干活,牛顶天突然幽幽开口。
再留着这老东西就快要过明天了!既然说是今天让他尝尝恐惧,就必须得是今天!
裘千仞心中大骇,猛地抬起头后,自知活命无望,厉声喝道:“小畜生你欺人太甚!老夫跟你拼了!”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到了此刻他也明白,只有拼命一搏才有一线生机。
随即疯狂地运起铁掌功,也不顾体内翻涌不停的血气,抬手一记铁掌拼命似的向着牛顶天拍了过去。
“神功!”
面对那黑黢黢的铁掌,牛顶天无招无式,直接轻飘飘的一掌对了上去,心中冷笑:老杂毛这个时候才知道拼命,早他妈干嘛去了!
“轰!”
“不!”
感受到体内再次狂泻而出的内力,裘千仞吓得肝胆俱裂,哪里还有拍来时的勇气。
他拼命地想要挣脱牛顶天的手掌,但是两只手仿佛是彻底地黏在了一起,任他怎么挣扎也是无济于事。
牛顶天无悲无喜,面无表情,不管裘千仞的拼死挣扎,只是全力地催动着北冥神功。
突然断涌入身体的磅礴内力,仿佛又被是为异端,引得几股真气在体内不停地肆虐乱窜,牛顶天一边极力压制,一边忍着剧痛尝试将其融为一体。
“你……饶……”
渐渐地,在北冥神功的强大吞噬力下,裘千仞已经无力反抗,身体开始完全瘫软下来,他想要开口求饶,却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似乎心知自己已经必死无疑,在最后的那一刹那,他突然变得不再恐惧,只是渐渐灰败的眼神中还有深深的不甘:
老夫的事业才刚刚起步,老夫在五绝面前当乌龟当了十几年,今天就这么结束了?
“放心地去吧,”
盯着裘千仞的眼神,牛顶天轻声说道:“至于你想说的那位幕后主使,我自会送他下去陪你,你那妹妹还有铁掌帮,我都会替你好好照顾的。”
随即便不再说话,缓缓闭上双眼后,持续催动着北冥神功。
“你……”
听了牛顶天的话,裘千仞似乎回光返照,眼中有愤怒,有不解,有后悔,还有怨恨,唯独已经没了恐惧。
十几息过后,他的脑袋斜斜地垂了下去,当最后一口气咽下之时,他双目瞪得滚圆,却没了一丁点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