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家玲被杀时,是他抱着对方的孩子,跑出的11号床铺,并把孩子交给了赶来的乘警。
兰汉文的上铺,是一个穿着绿色军装的中年男人,叫赵建国,农民工。
他因为待在第三层床铺,位置靠近天花板,所以他什么东西都没被抢走,案发时,这货已经喝了一瓶白酒,做笔录时,他还醉醺醺的。
五个人的笔录,都很模糊,但却是一致的。
当时,火车进入隧道后,两个戴着头套的劫匪闯进来,他们手里握着手枪和斧头。
刚开始,他们扭开电筒,找到吴自辉,其中一人就开始抢他的公文包,他不给,对方给了他几拳。
另外一个劫匪,嫌汪家玲的孩子太吵闹,就威胁说,再不安抚好孩子,他就要杀人。
汪家玲害怕,赶紧捂住孩子的嘴。
但这个劫匪还是扬起了斧头,向汪家玲砍去,斧头被铁架床挡了一下,砍在汪家玲的腰上。
见到这伙人如此凶残,吴自辉自知保命要紧,就任由劫匪把包抢走。
随后,劫匪关掉手电筒,车厢里一片漆黑。
他们听到有人被殴打,听见汪家玲的惨叫声,还有孩子的哭声。
这种情况持续了几分钟,等两个劫匪打开门出去时,他们已经听不见汪家玲的叫声。
随后,火车出了隧道,吴自辉赶紧打开门,跑了出去,看见地上躺着乘务员的尸体,便马上跪下来,查看对方的伤势。
两个杀马特青年,跑到车厢连接处,呕吐不止。
兰汉文抱着孩子,大声的向其他车厢的人呼救。
至于赵建国,跑出来时,还握着白酒瓶,一脸醉醺醺的。
他们的笔录,和监控上看见的并无差别。
这情况就复杂了,汪家玲到底是谁杀死的?
罗锐抬起头来,看见方永辉和杨波都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现在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
他叫醒两人,然后各自回家休息。
翌日。
罗锐刚到县局,一个提着公文包、穿着蓝色衬衫的年轻人迎面走过来。
“你就是罗队长?负责侦办这起火车抢劫杀人案的主办人?”
罗锐看向他身后的李农,后者赶紧介绍:“这是江刚,江检察官。”
“你好。”罗锐和他握了握手。
“我刚才已经见了嫌疑人,笔录和口供我也看了,丁左拒不承认杀害汪家玲,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罗锐摸不清他的来路,便问:“那江检是怎么认为的?”
江刚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我认为就是这小子干的,实在不行……”
他低声道:“给他下一剂猛药?”
这就是意有所指了,李农眨了眨眼,咳嗽了两声。
罗锐微微眯眼,刚见面,对方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要求使用大记忆恢复术?
这江刚什么来路?这么野的吗?
罗锐不傻,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肯定是丁左向他告状了。
“丁左有没有杀汪家玲,一切都要以证据说话,但按照我们现在手里的线索,他的嫌疑最大。江检,如果没其他事儿了,我先去忙了!”
罗锐回答的滴水不漏,江刚微微皱眉,紧跟在他的身后。
何兵从角落里冒出来,看向站在原地没动的李农。
“李大,这江鳄鱼咬上罗锐了?”
李农叹了口气:“丁左那狗ri的,告了罗锐的状,说把罪名强加在他身上,而且还说,在追捕当中,有意殴打他。”
“江鳄鱼信了?”
“信不信不知道,反正他刚才那几句话,就是试探罗锐的。诶,警察难做啊,不能打嫌疑人,不能骂嫌疑人,审讯室还不能说脏话,我去,现在都得哄着,供着!”
李农拍了拍何兵的肩膀:“老何,赶紧的,叫上你一中队的老帮菜,去悬崖底下,把钟大明的脑袋给我找回来。”
何兵苦着一张脸:“李大,我一中队可是县局的标兵,是突击队,这事儿,您就不能交给别的队?”
李农讪笑一声,指了指旁边七中队的办公室。
“你瞧,人家七中队现在才是标兵,一个个小伙子,多俊啊,龙精虎猛的。”
……
罗锐往接待室走去,来上班的路上,他接到了汪家榕的电话,说是带她姐夫赶来了县局。
江刚快走两步,撵上罗锐的步伐。
“罗队,我想问问,这个案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罗锐皱了皱眉:“什么怎么想的?”
江刚道:“我看过火车上的监控,八分钟,整整八分钟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如果你认为汪家玲是被丁左杀害的,那么在没有口供的情况下,我院是不会受理,而且会打回来,让你们重新补齐翔实的证据。
而且,丁左现在告你污蔑他,就算你拿到他的口供,法官那边也不一定侧重口供。这个案子因为你,只能重实证,轻口供!”
罗锐停下脚步,盯着他:“你的意思是,我现在没资格办理这个案件了?”
江刚侧过身,回答道:“是这个道理,如果换个人,咱们可能还有机会!”
罗锐现在听出来了他的意思,问道:“你是想把丁左判死?”
“留着这样的人渣活在世上,是对受害者的不公!再说,他已经承认,向汪家玲砍了一斧子,虽然他拒不承认杀人,但这和杀人没区别!汪家玲身怀六甲,一尸两命,总要找人负责!”
罗锐笑了笑,看样子,江刚也是一个活阎王,送人去死,眼睛都不带眨的。
罗锐没再搭理他,推开玻璃门,走进接待室。
汪家榕身边坐着一个男人,穿着西装,脸色悲戚。
见到罗锐后,他站起身,向罗锐伸出手。“罗警官,您好,我是汪家玲的前夫,我叫路远。”
“你好,路先生。”罗锐和他握了握手。
江刚也跟了进来,自我介绍一番,受害人的家属,他也得见一见。
几个人落座之后,罗锐问的第一句话,便是:“路先生,你知道你前妻怀孕了吗?”
路远吞了一口唾液,喉咙沙哑的道:“我也是刚知道,之前她没告诉我。”
“孩子是你的吗?”
罗锐问的这话,使旁边的汪家榕微微皱了皱眉。
“应该是我的,我对不起她!我是个混账!”路远悲戚的道,眼眶通红,不像是装的。
罗锐无动于衷。“孩子是不是你的,现在没人说的准,你一会儿去抽一管血,做个DNA鉴定。”
“行,我听你们安排,只要抓住杀害家玲的凶手,我什么都愿意付出!”
罗锐没应他,而是从文件夹里掏出一摞照片,递给他。
“你瞧瞧,这几个人,你认识吗?照片背后写有他们的名字,你仔细看看。”
路远接过后,看了一眼照片,然后翻到照片背面,看见后面写着:兰汉文。
他皱着眉头,放下照片,继续看下去。
期间,罗锐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眼睛一眨不眨。
汪家榕也跟着一起看照片,也是一脸疑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不多时,路远放下照片。
“罗警官,这些人我都不认识,你为什么给我看这些人的照片?我妻子不是抢劫犯中的某个人杀害的吗?”
罗锐没有回答,他收起照片,叫来站在一边的杨波,带人去抽血、或者是提取口腔黏膜。
等人走后,江刚便马上问道:“你难道怀疑丁左不是杀害汪家玲的凶手?”
罗锐瞥了他一眼:“我可什么都没说,凡事都要讲证据!”
江刚被噎了回去,心里有些不痛快,道:“难道你怀疑这是案中案,真正的凶手是汪家玲的前夫?他买凶杀人?”
罗锐自然不搭理他,而是叫来方永辉,吩咐道:“交给你一个事儿,你去打电话,拜托路远所在地区的警局,帮忙查一查他的银行卡,最近有没有大额的转账、或者取钱记录。”
“行,我这就去办!”
罗锐站起身来,在办公室里找到齐磊,两人开车往招待所去。
江刚一路跟随,没有打算要走的意思。
他坐在面包车的后座,难受的扭了扭屁股。
“你们这条件,也太艰苦了吧,院子里那么多车,就不能开一辆好的?”
罗锐坐在前座,瞥了一眼齐磊:“我看这车挺好的,是吧,磊哥。”
齐磊心领神会,在红绿灯前,使劲踩了踩刹车:“那当然,江检,你坐好了。”
江刚一头撞在椅背上,捂着脑袋痛呼一声。
招待所离警局不远,八分钟车程。
江刚下车后,找不到垃圾桶,直接吐在了路边。
见罗锐两人没等自己,他赶紧用纸巾擦了擦嘴,跟着他们走进大厅。
13号车厢11号床铺的乘客,都留宿在招待所里,因为是案件的相关人,所以还不能马上离开。
本来没人值班看守,但罗锐今天上班之前,吩咐七中队的小五和老包,把这些人给盯紧了。
此时,两人在大厅里喝茶,见到罗锐,他们赶紧站起身来。
“罗队!”
“罗队!”
“这几个人呢?”
小五是队里除了罗锐之外,最年轻的刑警,23岁,他回答道:“都在房间里待着呢。”
“案发后,他们有出去过吗?”
“我一早过来,就查过监控了。”回答这个问题的是老包,他也很年轻,三十岁不到,从警也有很多年了。
他拿出一本笔记本,回答道:“出去最多的是两个杀马特,白天睡觉,晚上出去吃夜宵,不过都是在晚上十点就回招待所了。”
“其次是赵建国,出去过两次,都是买酒、买一些卤菜,回来后就一直待在房间里,一边看电视,一边吃,整天都是醉醺醺的。”
“另外就是吴自辉,他出去的次数最多,而且昨天咱们在山上时,他还去过咱们县局,问有没有抓到劫匪,还问他那二十万能不能要回来。”
罗锐点点头,问道:“兰汉文呢?”
老包道:“他出去过一次,就在案发的当天,来到招待所后,他放下行李,就出去买了一本书回来。”
“什么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