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等到走在楼道里，乔喻问出心中疑惑，他就知道自己并没有误会，其实人家就是觉得他该闪人了。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其实也没啥，就是不知道华清跟燕北哪个学校给的奖学金更多啊？”
张铁军扭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的兰杰一眼，这位数学老师目不斜视，保持沉默，不由得苦笑。
这个问题很好，就是问错人了。
毕竟两人既没读过华清、也没读过燕北。
事实上整个铁一中的老师里都找不到本科学历是这两家学校的高材生。
但张铁军还是开口说道：“乔喻啊，这个事情我觉得不用着急。在大学里，你要真想赚钱，方法很多。尤其是华清、燕北这样的名牌大学，有针对本科阶段的科研培养计划，以你的能力，等你参与其中就会知道，奖学金只是最基本的。”
好吧，其实科研培养计划里有什么弯弯绕绕，他也不清楚，很多东西也不过是道听途说而已，不过他相信乔喻也没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正经答案。
无非是双方面子上应付一下罢了。
“谢谢张校长，还是您站得位置高，格局更高。”
“哈哈……”
……
终于走出了楼栋，辞别了乔喻后，走到小区拐角，张铁军放慢了脚步，跟兰杰肩并肩走在了一起。
“兰杰啊，这段时间这个乔喻你可得好好看着。”
“嗯。”
“不知道你感觉到没，乔喻这孩子骨子里对这个世界其实是很冷漠的，可能除了他在乎的有限几个人外，任何人都干扰不到他的情绪。我怀疑就是看到有人在他面前死掉，只要没有利益相关，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那种。”
“也不至于吧？我觉得这孩子很多时候还很热情的。”
“都是装的，他显得有多热情，骨子里就有多冷漠。才十五岁啊，就学会了跟适合的人说适合的话，虽然还稚嫩了点，但有几个初中的小孩能做到他这样？
他能直接气死一个人，也能不着痕迹的讨好一个人。我都不敢想他真的成年了会成什么样。以前我们都管这种人叫人精，乔喻那就是人精中的人精。”
张校长的话让兰杰怔了怔，默默地思索起他跟乔喻接触的那些场景。
旁边的张铁军继续开始了他的感慨。
“你想想吧，我最开始是想先跟他谈谈初中，激发他对母校的感情，他是怎么处理的？他知道我要说什么，直接打断我，直接把话题引到利益上。
说到利益，他除了你之外，提到过哪怕一个教了他三年的任课老师吗？甚至他不但没提，也根本没给我提的机会。大概是家庭原因吧，他把自己封闭的厉害着呢。”
从这个角度看，兰杰突然觉得张铁军说的挺有道理。
难怪人家能当校长呢，他一直旁观都没想过这些。现在想来，张校长在乔喻面前那些表情，大概也是陪着那孩子在演戏吧？
一时间，兰杰觉得自己挺幼稚的。
一老一小，搭好了台子演戏，他竟然都没看出来。也不知道同样在旁边全程旁观的乔曦看出来没。不过想来自己儿子，做妈妈的应该更了解吧？
“所以啊，你带着他这段时间，学习方面肯定不用多操心，要多关注一下他的心理健康。咱们培养出一个天才是好事，但万一这家伙以后走上邪路，以他现在表现出的学习能力说不定能把天都捅个窟窿出来。”
兰杰诚心的点了点头，应道：“还好您提醒我，不然我还真没往这方面想。有时候就只觉得这孩子有股子邪儿劲，现在回想起他在我面前对班主任表现的态度，的确像是演的。”
“哈哈，要不怎么说教育是要教书育人呢？教书简单，育人更难啊。家长把孩子交到我们手上，成绩是一方面，总不能把孩子给教坏了。当老师不就是这样，任重而道远啊！尤其是你这样年轻又有水平的老师。”
说着，张铁军抬起手，拍了拍兰杰的肩膀，颇有深意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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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技惊四座，火力全开
乔喻照例站在楼栋外，目送张校长跟兰老师脱离了自己的视线，才扭头回家。
对他来说，这样做既显出了对客人的尊重，成本又几近于无。
乔喻的宗旨是能给有用的人留下好感的时候，就不要留下恶感。彰显个性当然很爽，但如果跟潜在可能获得的利益有冲突，那这个性暂时不要也罢。
一时成为路人眼中最靓的仔，只能满足虚无缥缈的虚荣心。
路人话说的再好听，也不能改变他的生活。但进了口袋的钱却是实打实的好东西。
商家大概率不会因为顾客有个性而打折，却可能因为顾客太有个性，把人打骨折。
乔喻一直觉得一个国家历史悠久最大的好处就是，古人已经把各种人生经验都快总结完了。比如什么枪打出头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总之个性就得跟能力一样，该展示的时候展示，该藏拙的时候藏拙。
……
乔喻刚扭头走进楼栋，恰好碰到拎着垃圾袋，走下楼的夏宏亮。
“夏叔叔。”乔喻主动叫了一声，给完夏可可面子，就打算闪人回家。
主意打的挺好，但却被大人叫住了：“乔喻啊，这是刚送你们张校长走？”
“是啊。”说完，乔喻又想溜，然后又被叫住了：“等等，我扔了垃圾，咱们聊几句。不耽误你多少时间。”
乔喻想了想，还是站在了门栋口等着。
每个单元的垃圾桶就在楼栋外不远处，的确没等多久，老夏就直接走了回来，然后熟练的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拿出了一只叼嘴上，刚准备放回兜里，想到了什么，又把烟拿出来，磕了出半截，递了过去。
“要不要？”
乔喻摆了摆手，拒绝道：“不要。”
“别装，我看你抽过。”老夏瞥了乔喻一眼，说道。
乔喻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装，以前的确抽过，上个月就戒了。”
“哦？别说是可可让你戒的啊。”老夏忍不住调侃了句。
乔喻再次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是那个兰老师。他说如果我想去参加IMO，就必须把烟给戒了。否则他就不带我去玩了。”
老夏有点闷了。
倒不是因为乔喻选择戒烟不是因为自家闺女的原因，而是他不太懂IMO是什么玩意儿，又不好意思开口问，只觉得现在年轻人浮躁，新词太多了。
好在乔喻大概看出了什么，主动解释了句：“IMO就是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International Mathematical Olympiad的缩写。没办法，用印欧语系的鸟人就喜欢弄字母缩写，让人听着云里雾里的。”
老夏愣了愣，默默地把烟装回兜里，拿出火机给自己点上，狠狠的抽了两口，然后才自嘲道：“你是狠人，说戒就能戒，我这辈子怕是戒不了，为这还天天被你刘姨骂。”
乔喻笑了笑，奉承了句：“那是因为夏叔你经常要上夜班，需要提神而已。真要把你调去天天守着动车，你一样能戒掉。人的习惯，都是逼出来的。”
老夏笑了，这小子还跟以前一样机灵，说话总是那么好听。
“得了，你也知道夏叔我是正儿八经的粗人，打小儿成绩就不好。当年能进铁路也是顶的我爹的位置，我这辈子大概也就这样了，没啥大出息了。
偏偏这个破班事儿多时间又长，一跟车就是好几天。就那么一个闺女，也顾不上管。好在可可还算争气，其实我还得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话，可可这孩子大概还没那么争气。”
乔喻礼貌的笑了笑，这话他不太好接，尤其是判断不出这个中年男人意图的情况下。
“就是现在这丫头我跟她妈的话都不怎么听了，就听你的。我也不是说这不好，就是这丫头性子有点别扭，随她妈，有时候的确挺烦人的。以后她要是烦到你了，给夏叔个面子，别让她下不来台。”
老夏很卑微的说道。
乔喻立刻说道：“放心吧，夏叔，可可从小跟着我玩，我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呢，以后也肯定是把她当妹妹照顾。”
老夏那张中年男人沧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狠狠地抽了最后一口，毫无素质的把烟头随手弹飞，然后伸手在乔喻的肩膀上拍了拍：“有你这话就行，走吧，回家。”
……
回到家，乔喻又被乔曦颇为稀奇的上下打量了一番。
“又怎么了？”乔喻很莫名其妙的问道。
“为什么你每次送那个老好人都要在外面呆那么久？”乔曦很好奇的问道。
“回来的时候碰到夏叔下楼扔垃圾，拉着我聊了几句。”乔喻没好气的解释道。
本来很正常一件事，从乔曦嘴里问出就让人感觉怪怪的，像是他跟兰老师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
“老夏啊！他跟你能聊什么？该不是现在就把可可拜托给你了吧？你才十五岁，就要养两个女人的话，我觉得还是稍微残忍了点。”乔曦拖着腮，评价了句。
乔喻感觉脸要黑了。
他知道自家老妈思维跳跃，但最近明显跳的更厉害了。
“乔曦同志，请正视你的家庭地位！在我这个年纪，正常家长最怕的就是孩子早恋！”乔喻义正言辞道。
乔曦反问道：“你觉得为什么那些家长怕孩子早恋？不就是怕耽误学习吗？所以你觉得早恋会耽误你学习吗？你又不是正常小孩，干嘛要求我当正常家长？”
乔喻冷笑，回怼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人家正常家长不是怕耽误学习，是怕闹出人命呢？”
一句话，明显让坐在沙发上的老妈有片刻的恍惚。
这让乔喻有些后悔，正想开口弥补时，乔曦若无其事的开口说道：“没事儿，就你那谨慎的性子，肯定不会的。知道我最怕什么吗？你天天习惯性的算计一切，冷静到荷尔蒙都不分泌了，这样你真的快乐吗？”
随后压根不等乔喻回话，便意兴阑珊的挥了挥手，说道：“行了，去忙你的学习吧，别打搅我看电视。”
乔喻没吭声，灰溜溜的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心情很懊恼，明知道跟亲妈争论，他总是占不到便宜，还总是嘴贱……
控制情绪的功力还是差了点啊！
但也不能完全怪他，乔曦大概是最懂怎么让他破防的人了。
好在学习让人快乐，当人沉浸在那些美好的数论中时，所有的不愉快都能瞬间消失。
谁说他就没有荷尔蒙分泌了？
现在他每天做题的时候就很快乐！一旦沉浸进去，就能感受到那些数学人的癫狂。
尤其是今天他准备的这道题，这是在一个专业数学论坛上找到的，根据出题人，也就是创造这个帖子那个楼主的说法，这是一道特别有趣的数论题。
这个论坛是他无意中找到的，躲在搜索引擎好几页后面的一个角落里。
如果不是恰好他搜索的数学问题跟论坛里面一些帖子重合，根本不可能被注意到。
甚至这个论坛注册都跟一般的论坛不同。
大概吸取了某个B开头网站的搞法，这个数学论坛想要注册也得做题，而且全是数学题。
虽然鉴于网站注册，不可能搞出大题来，毕竟系统很难自动审核大题，但五十道数学选择题，这门槛也足够让人觉得头疼了。
一道题两分，分数必须在九十分以上，才能成功注册会员。
而且只有成功注册会员登陆上论坛了，才能在论坛里浏览帖子里的内容。
否则的话，就只能在网页界面浏览一个个的帖子标题。
所以白天乔喻花费了半小时，才注册成功。然后就便看到了这条被置顶的帖子。
乔喻点进去看了，一堆顶着数学怪咖称号的大佬们，都纷纷给出题的楼主点了大拇指，并表示这道题的确太特么有意思了！
要知道在这个论坛里，数学怪咖代表着至少回答了论坛里经过审核才发布的八十个数学问题，才能拿到的称号。都是很有实力的数学选手。
比如像他这样刚注册的新人，就只有一个菜鸟的称号。
甚至不是数学菜鸟，就只有菜鸟两个字！
想获得数学菜鸟的头衔，得先在论坛上回答一个求助性帖子的问题，并被楼主贴一个满意的标签。
在论坛混到了数学怪咖的称号，再往上就只剩一个数学大咖的称号了，这种顶级称号在论坛里可以说极其稀有，不经常冒泡。恰好出题这位大佬就顶着数学大咖的称号。
所以这个看上去很简单的一道题，下午的时候就早早勾起了乔喻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