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逸尘偏头看向施明，感到莫名其妙。
这齐主任说话太冲了，不知道是只针对他这个年轻人，还是平常就是如此。
听其话中的意思，施主任之前肯定和这齐主任有过什么争论，不然说不出“说教”这两个字。
看到华逸尘疑问的目光，施明无奈至极地说道，“这么给你说吧，专业的人和非专业的人永远不在一个频道。”
“施主任你这话就没意思了。”齐常树说道，“购剧方面你有你的理念，投资方面我有我的理念，你.
他话还没说完，施明“砰”的一声，拍了下桌子道，“我们是一个频道的人！都是为影视频道服务的人，你有你的理念，我有我的理念，那我们频道还玩个毛线！”
“你！”齐常树哑然，没想到施明会突然发火。
施明收回拍桌子的手，双手环抱地说道：“我都已经给你说了，影视行业的制作团队各个环节的默契是最为重要的。
你看《神探狄仁杰》的钱雁秋，第一部爆火了之后，有多少电视台提出定制和自制的合作请求？
定制和自制剧必上星，且是多台上星，可以给这部剧第二部带来更大曝光，但钱雁秋答应了吗？
没有吧，他为什么不答应？”
施明偏头道，“华董，你说钱导为什么不答应？”
华逸尘缓缓道：“定制或自制剧，电视台必会插手制作团队的构成与创作理念，而钱导想要带著原团队继续制作第二部，不想让人插手各个环节。”
“对啊。”施明双手摊开，目光在廖伟和齐常树身上转了一圈，然后把目光锁定在齐常树身上。
他道：“同理，立项资料上的那家搞美术设计的‘长天光影工作室’，资历确实浅，但无所谓，因为它是《重见天日》第一季的美术团队！
再同理，资料上的那家红秋GG的团队，GG与影视确实也是有区别的，但无所谓，因为其中有支团队是《重见天日》第一季的制作团队！”
说到这，施明指了指坐对面的齐常树，十分正色地说道：“如果我坐在你的位置，我给你说句实话，《重见天日》第二季的团队要没有以上两个，这部剧我还不会去投！”
被施明拿手指著，齐常树脸色有些不好看。
施明收回手指，“这部剧的潜力在于它的风格，影视风格和镜头风格，你嫌弃这两个团队不行，资历不行，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那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换个比他们更牛逼的团队，那还能延续第一季的影视风格吗，还能拍出第一季的快切分镜风格吗？
这部剧的两个风格可以说打破了影视行业的传统风格，喜欢这部剧的观众就会慢慢习惯这个风格，你换个团队去把它变一下。
有病啊？跟稳定的观众基础作对啊？”
“我--”齐常树想争辩一下，但半天也说出一个字。
华逸尘坐在旁边想笑，他是真没想到施主任如此有个性，指著齐主任的鼻子骂。
果然，头发带著少白头的人，不论年龄高低都是很讽的那种性格。
施明说得口干，拿杯子喝了口茶，然后放下杯子继续道：“张艺谋拍艺术片的时候，美术指导是曹久平，拍商业片的时候，美术指导是霍廷霄，两大‘御用”美术指导。
为什么要“御用”，因为这两个人最懂张艺谋的理念，最明白张艺谋想要什么效果，所以即便有更牛逼的美术指导，张艺谋也不要。
真的，齐主任，但凡你多了解点影视创作方面的事，我今天并不想跟你争。”
施明看著齐常树，“啪啪啪”地不断拍桌面，满脸无奈。
“但我们共事好几年了，国家改制推新策也两年了。
时代进步很快，市场也在百花齐放，行业在万象更新，你那个思维还停在以前。
按你那思维，团队没资历？不要！导演没资历？不要！制片人没资历？不要！”
施明摇了摇头，有种说不出的苦口婆心。
“那我们频道只投资张纪中的剧，只投资李少红的剧，只投资王晶那个层面导演的剧。
然后再标注一句话，没十年资历的导演、制片、制作团队的剧，通通不投资，通通不欢迎。
行不行？齐主任，我按你的理念给你想出个投资策略了，然后整个影视频道跟你一起唱夕阳红好不好。”
话因刚落，几道笑声突兀想起，
不仅是华逸尘在笑，副主任杨永平和总监廖伟也很是欢乐。
只是为了给齐常树面子，三个人都在低头著，憋得很辛苦。
华逸尘来之前还有忧虑，现在忧虑什么的先放一边，反正看戏是看爽了。
原来看领导骂人也挺爽的。
而且，领导还是帮他在骂人，这就非常爽。
第86章 意向谈妥
施主任讽刺人很有水平，没一句话带脏字。
他说罢，拿茶杯喝水润喉，貌似还要继续开腔，
廖伟看到这情势，适时出言道：“行了，别让华董看咱们频道的笑话。”
杨永平看了看华逸尘，眼中仍在一份笑。
对面的齐常树看了眼华逸尘，又尴尬地低头看桌面上的项目资料。
华逸尘缓了缓劲，冲廖伟说道：“哪里是笑话，我也经常跟我朋友甚至是我的老师有理念之争。
我老师也有很重的传统思想，喜欢看资历什么的，我就跟他争些市场也需要年轻化的论调，反正是各说各的理，每每都争得面红耳赤。”
廖伟微微颌首，就看华逸尘的目光转向所有人。
最后，华逸尘看向齐常树，“我老师的传统思想也有道理，有资历有经验就代表稳，稳就代表风险小。
但我跟他争论的是，年轻化的团队或许缺乏优异的经验，但它的创造力和它体现出的商业价值或许会是个奇迹。
因为，稳的东西我们都得到它的未来，极具创造力的东西在我眼里是潜力无限的，也是预估不到的。”
看华逸尘说完，廖伟的眼里极具赞赏，“华董也是个妙人。”
听华逸尘前面一段话，他还真以为是在讲师生间的故事。
听华逸尘后面一段话，他才明白华逸尘口中的“老师”，是齐常树。
这就太妙了。
这位年轻华董太会说话了。
很巧妙的把齐常树当做自己的“老师”，然后自持“学生”的身份与之阐述自己项目的优势。
既能解决齐常树的尴尬，又能把齐常树捧起来，且还是在自荐自己的作品。
短短几句话，精彩绝伦。
杨永平目光感慨，冲着华逸尘摇了摇头，这小华制片当真是一次又一次让他刮目相看。
施明放下茶杯，先对华逸尘投去极具欣赏的目光，再向齐常树道，“齐老师，你现在有什么想说的吗？”
齐常树汗颜，这对面两个人，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这配合得让他不尴不尬的。
他看了眼华逸尘，眼角难得露出一丝微笑。
说实话，他确实看不上立项资料上那18岁的导演，还有22岁的制片，以及那几个没资历的团队。
《重见天日》第一季是购片，那全权归采购部管，他管不著。
这第二季带投资，那先一步就归他管，后续才归采购部管，理念自然而然就跟多年都看不对眼的施明有冲突。
但经过施明这么一骂，他也不是老顽固。
特别是经过这年轻人这么一说，刚那几句话不能用高情商来形容，简直就是语言的艺术，著实让他高看了几眼。
这个年轻董事长不一般。
那他的18岁女友导演，包括他的团队，就不能用一般眼光来看待。
“抛开这两个不谈。”齐常树开口，服软了，或者说吃软不吃硬。
施明听了，故作惊愣道：“跟我杠了一上午就不谈了？齐老师，继续谈呗。”
“你少说两句吧。”廖伟感看了眼华逸尘道，“咱们华董好不容易解决了你又来，后续还谈不谈的？”
这话一出，包括施明和齐常树在内，全员都笑了起来。
“主要是投资额这么低，还要争来争去的。”施明无语道。
对于这部剧来说，他们只需投资100万以内的资金。
这么点资金，他在廖伟这边有很大话语权，把此事搞定轻轻松松。
只要廖伟点头，齐常树这个人可以直接越过。
但今天上午来找廖伟谈，哪晓得这个齐常树也在，这就杠上了呗。
争执不下之际，廖伟对华逸尘感兴趣，就让他叫华逸尘过来。
还好华董不是一般年轻人，三言两语把齐常树给打发了，这就挺牛逼的。
“这跟投资额没关系，我也是为频道考虑。”齐常树道。
投资的剧，必上好档，投资多少钱只是其次。
重要的是，这部剧在频道好档上的质量与成绩，这对频道观众的留存影响很大。
拿质量来说，在他眼里的这个年轻团队，被质疑下不是很正常吗？
这行业里头，谁见过18岁的导演拍出好剧了？更没听说过22岁的制片能干出什么成就的。
他对自己的质疑不抱任何疑惑，只不过被这年轻华董的话给打动了而已。
廖伟看这两人又起架势了，立马开口道：“赶紧下一步，别废话了。”
华逸尘看得津津有味，就听对面的齐常树问道，“演员这一块只确定了四名主演，那其余角色你们准备怎么招募？还是说跟第一季这四主演一样全招新人省事？”
华逸尘说道：“我们已经约到了选角导演，就是北电的黄磊，同时也是表演指导。”
“黄磊！”杨永平惊讶道，“可以啊，请到他来选角！”
廖伟赞道：“学院派的就是好，总能得到些学校助力。”
这华董女友是北电的，想来也是北电给予的帮助。
“那演员这一块没问题了。”施明说道。
有学校老师帮忙选角，且还是个资历很高的明星老师，演员阵容不提，但演员对应角色的质量应该是能保证的。
“怎么不写进资料呢，选角导演这一栏写个黄磊的名字我也懒得问了。”齐常树道。
“主要是还没签约，想著明确了再填进资料更好。”华逸尘道。
齐常树点了点头，即便没签约，料想华逸尘也不会拿这事来骗他们。
他接著问道，“导演组阵容的话，就一个导演，你是制片兼摄影指导，黄磊表演指导，然后没了？”
齐常树抬眉看华逸尘，华逸尘道，“还有一个郭晓峰老师，目前在北电导演系进修班，是这部剧的执行副导，负责片场调度，和黄磊老师一样还没签约。”
“郭晓峰，以前电影演员那个？”施明问。
“对，就是他。”华逸尘道。
施明点头，“九十年代演员出道，千禧年左右半道改导演，拍了几部电影短片，拿过奖的。”
“那可以。”齐常树认可道，“没监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