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其他需要学校做的吗?”侯可明问。
“我需要一个交响乐团和合唱团,录制一版国际歌,作为电影的插曲。”
曹阳本打算找个摇滚歌手录制一版国际歌,选取其中的片段: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
用这一段作为替换教堂里的赞歌。
不过想想,想要震撼,交响乐团搭配合唱团演唱,那才是真正的震撼,比摇滚歌手的表现力强多了。
并且请国内的交响乐团和合唱团才几个钱,估计比请个一线摇滚歌手演唱还要便宜。
这年代,国家交响乐团的首席,一个月的工资是2700,这是后来爱乐乐团的团长采访时说的。
“没问题,现在国内最有名的交响乐团是华夏交响乐团、京城交响乐团,还有00年在华夏广播交响乐团基础上,成立的华夏爱乐乐团,他们都有下辖合唱团,你想请哪个?”
侯可明都不带犹豫的,一开口全是国家级的交响乐团,似乎其他普通点的交响乐团都看不上。
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
曹阳仅是瞬间的犹豫,便开口道:“学校看着办吧,录制1939年萧三译本的那一版,我只有一个要求,在我剪辑完之前录出来就行。”
“没问题。”
侯可明点点头,倒是很有信心。
对于这些国家级的交响乐团来说,平时的练习曲目,肯定有国际歌,说不定都不用排练,一下午就能录出来。
侯可明知道曹阳的习惯,杨谦和四个打下手的学生,他年前就通知到了,只等曹阳一确定,他就能让人及时到位。
所以,曹阳一直觉得,跟侯可明配合,是一件非常舒心的事情,他后勤工作做的非常到位,省去了曹阳不少麻烦。
第二天,杨谦和四个学生就来报道了,曹阳并没有马上投入后期的剪辑工作,而是先跟几个人吃了顿饭,每人给了个开工红包,图个吉利,才开始工作。
剪辑就要把所有拍摄的素材一遍遍的反复阅读,再斟酌着删减黏合。
虽然跟着曹阳剪辑很轻松,几乎不需要自己拿主意,但杨谦秉承着认真负责的态度,还是把所有素材都看了很多遍。
随之,他就发现了一个问题女主角重拍的镜头,竟然少的可怜。
并且,因为这次女主角的戏份占比太大,这个问题就显得更加突出。
其实上次跟着曹阳剪辑《空房间》时,他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只不过当时不止俞妃红一个人演得好,他还以为俞妃红是被好演员带着入戏,才有了那么好的表现。
但这次明显不同,纵观全部素材,如果不是提前知道谁是女主角,单看她的镜头数量,跟其他导演的的素材相比,怕是连个女配角拍摄的镜头都比她多。
杨谦在剪辑这行干了这么多年了,出现这种现象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这女演员大多数镜头都是一遍过!最多再保一条。
真是有点不可思议。
如果是其他导演这样搞,基本是就可以确定是导演在敷衍了事,但这是国内最年轻的大导演的电影,怎么可能会自砸招牌。
更何况,通过对镜头的阅读,杨谦算是发现了,这女演员无论是对角色的诠释,还是情绪的收敛和爆发,演技绝对不比李晓苒差!
“曹导,这女演员谁呀,之前没听说过,中戏的?”
杨谦试探着问道,他宁愿相信中戏又出了一个大青衣,也不太敢相信,这演技是被调教出来的。
如果是那就太惊人了,这比曹阳再拿金熊或金棕榈更惊人。
就女演员这演技,如果拿不了影后,杨谦都敢在媒体面前怒喷绝对有黑幕。
“哦,叫高媛媛,不是专业院校的,好像是拍广告出道。”
曹阳一边忙着手头的工作,一边随口说道:“她在电影里做了成熟打扮的造型,你可能没看出来,她有一个广告片很火,就是那个清嘴女孩。”
“啊?”
杨谦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亲嘴”女孩他知道,但她能有这演技?
不得不服啊!
杨谦忍不住感慨,怪不得外面都在传,国内的三大导演各有特色。
张一某的视觉,陈凯歌的人文,还有曹阳的演员,或者说曹阳的女人,但这样说容易引起歧义,就成了曹阳的演员。
因为纵观曹阳已经上映的两部电影,其主体思想全都是站在女性角度,拍的全是女性题材的电影。
他又帮助李晓苒和俞妃红拿到了三大的影后,所以就有了曹阳善于拍摄女人一说,简称曹阳的女人,这成了曹阳的一大标志。
完成了剪辑,剩下的就是配乐配音合成,以及最后的母带处理了。
早在剪辑还没过半时,侯可明就完成了曹阳交给他的事。
用的是华夏爱乐乐团和其下辖的合唱团。
为什么用这个?
倒不是说华夏爱乐乐团比其他两个更好,主要是华夏爱乐乐团直属于国家广播电影电视总局。
嗯,一个系统的嘛,没毛病。
第94章 导演懂什么电影
电影的后期完成,剩下的工作就是在学校搞一个小型的看片会,没问题就送审,之后以学校的正规途径参加电影节。
早在一月份电影还没拍完时,柏林电影节知道曹阳有新片,就发来了邀请,想让曹阳的新电影参加柏林电影节。
2002年的柏林电影节在2月6日至17日举行,正好赶到过年那几天,时间太早了,《密阳》一直到2月9号才杀青,根本来不及去柏林。
在欧洲三大拿过奖的导演,只要有新片的消息传出,时间合适的话,欧洲三大基本上都会发出邀请。
特别是像曹阳这种不仅拿过柏林的评审团大奖,还拿过威尼斯金狮的著名导演,只要是有新片,欧洲三大都不想错过。
这也是欧洲三大提高自身影响力的一个途径。
就像今年的戛纳电影节,得知曹阳在拍新片,他们肯定会试探性的发个邀请,来不来是一回事,邀不邀请又是一回事。
拿过欧洲三大最高奖的导演,别管你是哪国人,在欧洲电影圈肯定都有不小的影响力影响力小的话,也很难拿到三大的最高奖。
这话听起来有些绕,但事实就是如此。
拿了最高奖的导演,哪个身后不是有一大帮利益相关者,这些利益相关者,又串联着一大批的导演,这就是影响力。
曹阳暂时还没给戛纳确切的回复,只说看一下进度,能赶上就会参加。
也不是曹阳故意拿捏,主要是老马马可穆勒联系了曹阳,他说今年威尼斯电影节,可能会邀请龚俐当评委会主席。
老马问曹阳,要不要多等几个月,到九月份再来威尼斯。
说实话,曹阳肯定是很心动的,这次威尼斯的“自己人”有点多。
于是,曹阳试探性问道:“老马,如果电影质量很好,有没有连庄的可能?”
“连庄?”
哪怕老马的中文很好,一时也没明白这个词的意思。
“就是连续两年拿金狮。”曹阳干脆挑明了。
老马毫不犹豫的说:“这不可能。至今还没有过先例,没有人会支持这一‘开拓性’的创举,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可能性为几乎为零。”
随后,他又加了一句,“哪怕是我当上电影节主席,也绝不可能。”
那我还去威尼斯干什么?
就《密阳》的剧情,即便是去威尼斯,也就女主角能拿奖,最多再加个评审团大奖或最佳导演。
还不如去戛纳,就算只拿戛纳的影后,也是一项突破,还没有过华人的戛纳影后呢。
曹阳也考虑过,万一戛纳“欺负”他,不给影后怎么办?
所以,摇人。
主场作战的MK2,打辅助的索尼经典,都他妈带个靠谱的人过来。
到时候都觉得没把握的话,再选威尼斯不迟。
这次看片还是在北电的小放映室,导演系的老司徒、谢非、老田和系主任谢晓静,学校的领导几乎全来了,还有摄影系、美术系和表演系的几个主任。
MK2这次很给面子,这么年轻的金狮导演,不论是影响力还是能带给他们的利益,都让他们异常重视。
MK2来了三个人,创始人马林-卡密兹,制片人夏布洛尔,他们还找来了去年戛纳金棕榈得主,也是去年威尼斯电影节评委会主席南尼-莫莱蒂。
索尼经典来的还是贝尔曼和尼基塔-米哈尔科夫。
尼基塔-米哈尔科夫除了拿过威尼斯金狮外,还拿过第47届戛纳评审团大奖。
当年,第47届戛纳评审团大奖是个双黄蛋,另一个获奖的是老谋子的《活着》,同时,葛尤也正是凭借老谋子的《活着》拿的戛纳影帝。
然而,《活着》未经审批,没过审,属于私自去参加电影节的电影。
他还有好几部电影没过审就去参加了国外的电影节。
比如拿了柏林金熊的《红高粱》,当时剧本没过审就开拍了,要不是吴天名帮忙,可能就没法参加柏林电影节了。
比如参加戛纳电影节时还没过审的《菊豆》。
比如拿了威尼斯银狮的《大红灯笼高高挂》。
不过,老谋子影响力太大,国内谁敢惩罚他?还不是屁事没有,电影局就当没发生过一样。
寒暄过后,开始看片。
曹阳一直都知道,东西方的价值观有很大的不同。
比如在这部电影里,就是典型的东方价值观,女主角不信教,但精神需要慰藉,需要依托,她才开始加入教会。
而当她觉得教会的教义跟她的价值观冲突时,她又能毫不犹豫的进行报复。
这就有点像,我需要时,我可以信;但信仰与我的利益相冲突时,我就不再压抑自己,我会抛弃,甚至报复。
所以曹阳就觉得,这种东方的价值观,西方应该无法理解,甚至会感到不可思议。
当然,这种价值观冲突的电影,也非常容易拿奖,但无论如何都拿不到大奖。
看完电影,无论是索尼经典还是MK2的来人,首先讨论的不是高媛媛的演技,而是电影中对宗教的解读。
MK2的创始人马林-卡密兹首先感慨,“曹,你对教义的认知太正确了,女主角是浅信徒,她的失态和反基督,是信仰根基不深的表现。
教义里有‘行为太过’的告诫,人不能超越自己的力量去做好事,而女主角去宽恕那罪犯,显然已经超越了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的能力范围,这是上帝对她的试炼。
《圣经约伯记》中讲述约伯作为一个完全正直的人,上帝对他进行两次试炼,毁掉他一切所有的财富,让他从脚掌到头顶长满毒疮。
身受极端痛苦之后,约伯开始怀疑上帝:为什么他这样正直的人会受折磨,而恶人却安然无恙?
这是不是跟女主的情况很像?曹,我不得不说,你肯定是参考了约伯的事迹对不对?
约伯在三个朋友和以利户的劝说以及上帝亲自现身说法下,他坚定了信仰,不再自以为事,重新获得了神的祝福。
而电影里的女主角,则遗憾的没有通过上帝的试炼。”
南尼-莫莱蒂也跟着说道:“我能从电影中看出,女主角被上帝深深爱着,甚至拿走她的老公和孩子,来让她回归自己。
上帝对女主角的爱,表现在很多方面,汽修厂的老板、服装店老板、药店老板、破烂堆中的阳光、送她去医院的路人等,都是上帝为女主角编的爱的密码。
女主角也爱着上帝,即便她迁怒教会,引诱牧师,破坏教会团契……她爱的方式和爱普通人的方式很像,爱到生上帝的气,歇斯底里和上帝对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