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屯子里待了半天，寻思着柳条屯只有寥寥几座大瓦房，心里清楚宋昭他们屯子的工分根本值不上这价，吴医生还特意打了分口粮的量。
这样就算考察时赶上屯子里农活多的时候，这份工作也绝对不会误了事。
却没想到这一番诚意满满的话说出口后。
还没等他观察到宋昭脸上的表情。
在周围一起站着的这几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奇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吴医生不明所以，还问出了口：“怎么了？是我给的太多了，你们...”
他们两个从省城来的人，自从到了柳条屯以后，可能是因为上级的指示，语气中不自然的就流露出一股咄咄逼人的架势，相比之下，周志强到底是工作多年，说话总有回旋的余地，让人听着更舒服些。
所以就连负责接待的齐志高都没有先出声打圆场，任由王金虎憋不住，率先开口。
“不是，哪怕你现在转头看看我哥家的墙角。”他眼睛瞪得溜圆，脸上带着几分得意的神色，大声说道。
“就这堆野猪肉就够吃多久呢？十块钱，不说别的，我昭哥上山随手打只野猪都有了。”听着吴医生叨叨了一上午，终于找到了反击的机会，王金虎絮絮叨叨的把宋昭溜母虎的事儿又讲了一遍。
吴医生脸皮薄。
被王金虎一顿抢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连续推了几次眼睛，环视四周，手足无措。
跟吴医生一起来的李司机听到他这口气，一脸不服气。
不过他寻思着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强龙不压地头蛇，忍住反驳的欲望，只是在一旁喃喃自语：“这野猪哪里是天天能打下来的？”
王金虎憋了半天，还要再回话，被宋昭一把住。
齐志高连着几天配合着他们，有周志强在一边对比，本身就算是忍了他们两个小年轻半天了。
听见李司机在一旁嘟囔，瞅见王金虎被拉下来，末了悠悠的补了一句：“这话倒也对，不过我们屯子年轻的这群小子，就数小昭能耐，大部分时间打下的东西可比那炮卵子值钱多了。”
本来话说到这份上。
吴医生低着头，寻思着这话不好再接下去了。
但是东北虎算是这边最有代表性的动物之一了，不光是省城的研究所需要观察东北虎，他们动物园也早就想弄上一只，等到上面来人的时候也好介绍。
和十来年前相比，现在这年头，老虎在龙江省和绝迹也没什么区别。
现在的通讯远没有后世发达。
老虎这玩意儿来去一阵风，轻易不在人前现身。
如果真能在山上遇到老虎，还有命下山的人都是少数。
一般大伙儿发现东北虎出现的时候，已经是老虎伤了附近许多居民，完事儿被当地生产队想办法除后，这消息才能传到省城来。
所以到最后省城再来人往往是连虎毛都摸不到，早给当地人分的干干净净。
连那些研究所最多也只能拿到标本，更别提他们动物园了。
能遇到活虎的机会很少。
一听说宋昭好几次在附近碰上了老虎还全身而退，吴医生虽然没得到上面的指示，却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宋昭看出他的窘迫。
他自己的打猎的效率本来就是有面板在才能维持下去，瞅着众人僵持在原地，主动解围道：“都是为人民服务嘛，不过如果你们想要我陪同的话，最好是在春天前来。”
“我还兼任了我们屯子的副业队长，正经开春儿后还要忙着屯子里的事儿，没空跟你们一起上山的。”说话之间，宋昭将一群人领进了屋里，快速换了身衣服出来接待。
坐上堂屋的大炕，小吴大夫脸皮薄，有了刚才这一出，始终不好意思和其他人对视上。
他和李司机两人窝在大炕的一角，默默的听着周志强说话。
宋昭从西屋换衣服时，一直在琢磨着他刚说的话。
因为能在山上打到山狸子，刷敏捷的速度也提了上来，乌娜吉汗这两天竟帮他鞣皮子了，估摸着再有两三天，敏捷点就能刷满了。
他这两次升级，除了分身能领悟到新天赋，繁育天赋的冷却期同样跟着锐减。
等吴大夫他们回去走完流程再过来考察也得是年后了，到那个时候，凭借现在繁育天赋的成功率，咋说也能蒙上一胎了。
一山不容二虎。
幼崽的忠心往往要比成年后再绑定高不少。
那只公虎盘桓在安巴他们乌力楞附近，他一直得派黑猫分身去盯着。
宋昭寻思着等到母虎揣上崽子后，公虎对他就没啥用处了，钱不钱的两说，倒是可以配合着动物园把它先安全整走。
他从西屋换好衣服出来，直接对着吴大夫说道：“小吴同志，这个上山考察东北虎的事情我应下了。”
“之前我二叔已经把那只小豹子许出去了，你看...”
有了刚才这一出。
坐到了堂屋的大炕上，喝着麦乳精，吴医生不好再延续之前强硬的风格，主动开口：“那也成，我们就带大豹子走，钱我们都带来了。”
宋昭转头看向周志强。
寻思着林城本地也没有公豹子，弄到一只小母豹也算是他们抄着了，这几天的时间也不算浪费，周志强想了想，趁机加码道：“那三年后，等我们把小豹子养大了，你们省城那只公豹子得借我们啊。”
林城的动物园规模不大，即使有得到东北虎的机会，他们动物园也留不下。
周志强很理智的没有去凑这个热闹。
最终两边达成协议，一边带走一只豹子，一共给宋昭留下了三千块钱。
瞅见吴大夫他们坐着卡车走了，周志强还特意晚走了一会儿，回头嘱咐道：“小宋同志，以后你们在山上捉到什么，都不用再麻烦省城那边，咱们公社也在积极建设当中......”
第143章 王建军上门
看他们全撤了，王金虎麻溜从西屋小炕的褥子下掏出一大把大团结：“哥，收购站的大姐看咱皮子好，给定了优等品，就这一张猞猁皮就给了一千七百八呢。”
宋昭接过他手里的一把钱，点也没点，直接放进了柜子里，现在的进项越来越多。
这段时间他的精力都放在升级上，里外里还有小五千的进账，这还没算上院子里的野猪肉。
除了开春盖房子，现在有钱也没啥地方花，他都不担心赚钱的问题了。
只等着开放承包后，把他看上的两座小山头承包下来养他这段时间四处收编的豺狼虎豹。
两人坐在炕上聊了一会儿天，同时瞅见门口王建军探头探脑从宋家门口左侧的障子旁往里看。
宋昭站在屋门口把他叫了进来。
王建军手里提着一瓶老烧刀子，笑嘻嘻地进来。
鹿场那些老雕已经成了场长的心腹大患。
他这也是想讨好场长，三番五次地跑到王炮家里。
这次回来又从王炮那里吃了瘪。
自从上回他催完王炮捉鹿后，这几次再登门，连栓子对他都是不冷不热的。
在屯子里长大。
王建军是很清楚这些老炮手的牛脾气的，心里也后悔上次不应该拿乔。
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他也没有办法，只得另辟蹊径。
他回来后找到了王队长打听到了宋昭的来头，随后不厌其烦地跑到了柳条屯来。
宋昭已经从徐二宝那里了解过鹿场的来龙去脉。
王建军进来以后，最开始还吞吞吐吐，不知道如何开口。还是宋昭点出他早就知道实情了，这才合盘拖出。
左右他们之间也没啥交情，宋昭聊起报酬来也没有负担，撵老雕先放在一边，先让他把院里的鹿折腾回去：“我院子里的那头马鹿也没伤，你瞅瞅能换多少子弹？”
王建军进门的时候就盯上了那只大马鹿。
四百来斤，正值壮年，领回去就能被计成良种。
这一次他听着王金虎从旁揶揄，却没流露出半分不耐烦。
就算宋昭最后撵不走老雕。
就这一手捉鹿的本事，夏天要是能把捉到的鹿交给他，也足够他在场长那儿露个脸了。
于是王建军思考片刻，主动说道：“兄弟，五百发，我回去给你倒腾倒腾，这都是八月才能摸到的价了。”
宋昭点点头。
徐二宝毕竟是林场的油锯手，老麻烦他往鹿场那边走也费事，既然王建军能匀过来更多的子弹，他也没含糊：“那你走时候领走吧。”
王建军适时地再提起去撵雕的事儿：“兄弟，这老雕可太可恨了，逮着崽子嚯嚯，它们啄死也不咋吃，多心疼人呐。”
“这个月连我都分到了一只小鹿崽子，哎呦，那可真是老糟心了。”他边说边摇头。
王金虎这个时候倒是机灵，在旁边不断地渲染着撵老雕的难度：“军哥，这一只两只倒还好，你们鹿场可是惹上不知道多少坐山雕呢。”
“我昭哥连媳妇儿都没娶呢，万一给你们鹿场帮忙，再给啄成一只眼儿...”
他倒也没夸大其词。
受限于自身的体型，老雕只要贴近了地面，人也好打它。
可是老雕最次也住在大树顶子上，居高临下，展翅扑过来，瞬间能蒙蔽住对方的视野。
在山上碰上老雕，最关键的就是防住它从天上忽然蹿下来偷袭的第一下，这时绝对不能被啄到眼睛。
它们打山里这些动物全都是靠着高度优势，一顿乱啄，连狼群都不能幸免，每年被老雕叼走的小狼崽子不计其数。
给啄到眼睛，连逃跑都看不见路，只能眼睁睁地等死，几十斤的狍子转眼的工夫就能叼成一副骨架子。
熊瞎子冷不丁的被老雕盯上，都没啥办法，还得一路撅着屁股跳河逃生。
它们对山里这些猛兽都是降维打击。
被王金虎问到关键。
王建军说话开始支支吾吾。
因为这两天，他们鹿场确实有人在白天巡逻驱赶老雕的时候挨了啄。
好悬只是啄到了眼眶下边的骨头，休息一段时间养养就好。
“打猎嘛，虎子，那你们家也好几代都是猎户了，这事儿你也门清，哪儿能一点儿风险都不冒。”
“不过你放心，咱都知根知底的，我也不能坑了你们。”王建军说完停顿了好久，“这样，我给你打包票，只要是受伤了，我们鹿场除了应你们的奖励，明年你家的口粮也全包圆了，让你安心养伤，你瞅咋样？”
见宋昭有意应下这活儿。
王建军嘴像机关枪一样地劝个不停：“这老雕口也没那么准，要是一下子全能啄到眼睛，我们鹿场现在全是大瞎子了...”
“行了，我去。”宋昭听他叭叭，有些不耐烦。
“那就好。”王建军瞥了一眼放在炕桌上的老烧刀子，松了一口气，“兄弟，虽然之前那帮人撵老雕都没啥效果，我得把话事先说得明白，我们鹿场给开的三百现金可是要分给所有来撵雕的人，当然啊，这肯定是谁功劳大谁拿的多。”
他看着宋昭的脸色，缓缓补充道，“你也知道，我们鹿场遭的是一片老雕，这活实在艰难，我们鹿场还特意请了两个鄂伦春人过来帮忙。”
“人家毕竟搁山里玩了那么多年老雕...”
“没事儿，让他们先捉着，我还有点儿事儿，再过两天我去农场那边。”宋昭本身就更看重子弹一些，沉声说道。
他打算等升完级再去公社撵几天老雕。
回头全折腾完差不多也要过年了，从鹿场回来，他也该歇了，只等着年后接陈瑶回来，然后去参观公社另一支养木耳的生产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