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承认了,那些都是宣传部让我去说的,假的!好了,我很忙,我感觉采访的话题可以到此为止了。”何池继续手里的工作,依然没回头。
“可…就这样结束…”女孩眼睛转了转,一把拉住了何池“不行!你还没有告诉我内幕,你是受到威胁了吗?他们掩盖真相的目的是什么?你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一连串的问题搞的何池头有些大,他不得已回过头看着一脸不妥协的克里斯汀,随后摇了摇头。
“女士,我真的很忙,我有很重要的事,您一定要在今天和我聊吗?”
“可是我的采访也很重要,就今天,马上!立刻!”克里斯汀半步不退。
“好吧,那就聊聊”为了摆脱对方的纠缠,何池准备来一下狠的“那让我们来聊聊这场战争好了。”
“嗯,好!”克里斯汀有些兴奋的拿出了速记本准备记录,可是心里有一点点感觉不对“奇怪,不应该是我确定采访的话题么?”
夜晚,克里斯汀用给她单独准备的浴盆在独立的房间沐浴后,穿着行李里的绢丝睡衣走到了自己的书桌前。
纤细的裸足踩在毛毯上,她抬手摸了摸脸颊,上面因为激动而带来的红晕早已经消失不见,女记者拿出随身携带的速写笔开始给自己的未婚夫写信:
“亲爱的里昂
写这封信的时候我来到前线已经是第三天了,除了潮湿的空气和蚊虫有些让人很难入睡以外一切都好。
我有听从你的建议,把居住地安置在了索姆河防线的后方医院,这里的前方有八千人驻守的三道防线,安全上不会有问题,请不要过于担心。
里昂,我再次庆幸能走出那个家看看外面的世界,因为可以见到各式各样的人。
我今天遇见了一个无礼之徒,不是因为粗鲁和无知,而是傲慢。
何,一位来自东方落后国家的普通士兵,不知道为什么却受过良好的教育。
他精通包括母语在内的四门语言,在历史和哲学上也有建树,要知道哪怕是当年我们一同学习的日子,这样的人也并不多见。
我本以为这是一次成功的采访和愉快交流。
直到我们聊起这场战争。
何的脑子里充满了奇谈怪论,他竟然不用是否正义来评价我们和德国人的战斗,而是用了一个奇怪的角度去理解。
他认为这场战争本质上是政治的延伸,是西方社会的经济发展瓶颈的必然。
老实说虽然我并不认同,但至少在逻辑上,他的理论是可以自洽的。”
写到这里,克里斯汀用洁白的牙齿咬了咬钢笔尾巴,这是她生气时候的小习惯,随后继续写到
“根据他的理论,这场战争我们可以取得胜利,但矛盾的根源依旧存在,不出二十年我们还会面对另一场战争。
简直是天方夜谭,他以为他是谁?预言家吗?
当然,他并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够坦诚。
和军队那些欺诈师不同,何一开始就坦然承认了他是一个配合宣传的普通士兵,所有的“战果”都是编造的故事罢了。
问题是他认为这些是可以理解的。
他认为在战争中舆论控制是关键的一环,甚至舆论的导向本身就是一场战争,他称之为舆论战。
这一点我更加无法赞同。
我是新闻工作者,揭露真实代表弱者去发声是上天赋予我的职责,我无法做出违背事实去进行报道的事。
如果为了胜利去牺牲正义,那么这样的胜利还有什么意义呢?
抱歉,我的情绪有些激动。
里昂,我的未婚夫,我希望听听你的想法,是否和我一样呢?
期待你的回信
祝你在贝当先生身边的日子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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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的克里斯汀.辛尼尔”
女记者收起笔,把信装进信封用火漆封好,准备去休息,而这个时候突然听见外面乱糟糟,似乎有人在大声喊着什么。
怀着好奇心,克里斯汀凑过去打开了窗户。
呜~~~~~~~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尖啸,刺的她的鼓膜发疼。
呜呜呜~~~~
轰!!!!!
还没等她搞清怎么回事,一发炮弹砸在了房屋面前,把她震昏了过去。
第14章 逃
“是炮击!有敌袭!有敌袭!”
“士兵!士兵在哪?!快集合起来!”
“天啊!我感觉不到我的腿了,救命!”
营地里四处都是各种各样的呼喊,人的喊声、炮弹的尖啸、牲口的嘶鸣混合在一起,远处枪炮声传来,似乎四处都有敌军的进攻。
士兵们慌不择路,很多人光着身体就冲出了营房,而其中绝大部分人手里没有武器,而基层军官更是全不见人影。
在穿着内衣胡乱奔跑的人群中,何池是个另类,他穿着完整的外套,就连皮带都扎的好好的,一只从军官宿舍顺来的勃朗宁手枪别在腰间,后背上则是那只从德国人手里拿走的毛瑟步枪,而他的怀中揣着一把短柄刺刀。
自从他回到副本的那天起,他每晚都是这一身装扮睡觉的。
打开洗衣房,何池从里面抽走了几件干净的衣服,因为天太黑,他也没管是军官还是士兵随手就塞了进去,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背包,何池把之前配发的给养一股脑的全塞了进去。
小心的绕过混乱的士兵们,何池来到了户外,靠在墙壁上看着乱哄哄的人群,何池一时间有些不辨方向。
他想起某种可能。
“系统,我现在是什么状态?”
“玩家:何池,身体状态:良好,持有资金:2银币,拥有技能:德语L2、法语LV2,手枪射击L2(门徒),急救医疗L2(门徒)…”
“等等,我的意思是我现在周边的环境是怎么样的?不是我有什么技能。”何池急忙打断系统的“报账”行为。
“了解,时币一银币,是否确认支付?”
“wt?要钱?”
“正确,玩家希望得到任何个人能力以外的要求,都将按照其实现的难易程度收费。”
“可一个银币也太贵了,我一共才两个。”
“为了满足玩家需求大概需要提供十公里范围内的战术鸟瞰,一个银币很合理。”
“系统,你说话的口吻真像黑心资本家。”
“对于玩家拟人化的评价,系统表示感谢。”
“我TM不是在夸你!”
何池在和系统无声的吵架后最后还是妥协了“系统,我需要周边的战场状态,可以支付一银币。”
“收到,支付完成,战术解析进行中,鸟瞰图功能保持120小时…”随着系统的冷漠的机器音,何池口袋中的硬币消失不见,右眼视网膜上的倒计时暂时被一组巨大的3D投影覆盖。
地图上代表进攻方的红色箭头分多个方向如短刃一般插进盟军的防御阵地,数个小型的箭头已经完成了在盟军部队结合部的穿插,其中有两只部队像一把钳子穿透了正面防线直挺挺的向何池所在的位置包夹过来,看速度大概再过10分钟左右就要和守军接触了。
呼~,还好,目前应该只是火力急袭,对方的前锋部队还没有和这边接触。
他要在对方彻底围死这里之前跳出去。
快步跑向仓库,何池来到一个挂着锁头的大门前,来不及思考,他拔出腰间的手枪对着门锁直接选择开火。
!砰!嗖!
火花四溅,门锁烂了,一颗跳弹直接从何池脸颊边擦了过去,吓了他一大跳。
“混蛋!早知道电影里的那套不能学!”何池嘟囔着用刺刀的短柄砸掉坏锁,推开了大门,生锈的门轴发出痛苦的呻吟,里面的东西露出了黑漆漆的身姿。
一辆跨斗式军用摩托。
这辆车是何池早就盯上的,就是为了以防万一突围使用。
其实他最开始设定的目标是基地里大型的军用卡车,但是那玩意一是目标太大,反而容易成为受攻击的对象,二就是非常难御驾,系统竟然要求何池提供一个银币才能把它开起来。
再花一个银币何池就分文没有了。
最后反复权衡后何池选择了这种轻型摩托,这种由英国B.S.A公司设计的军用品体积和后世的“三蹦子”差不多,操作感上大同小异,速度最高能跑到80公里/小时,甚至因为加装了一个翻斗的设计还能携带不少物资。
简直就单人逃亡的完美利器。
跨上摩托,顺利的完成打火,何池把身后的物资丢进翻斗,把车开出了仓库。
此时的军营已经开始受到压制火力的攻击,60毫米迫击炮的炮弹尖啸着在不同的位置爆炸。作为盟军战线后方,这里都是经验不足的添线部队,夜间猛然间遭到袭击能组织起有效反击的少之又少。
何池握紧了把手,摩托车向着德军攻击相反的方向飞驰而去,不时有爆炸声在耳边响起,何池充耳不闻,只想尽快离开这。
300米、200米、100米,就当军营的大门遥遥在望的时候,何池突然猛打方向盘,由于惯性太大,摩托车差一点侧翻。
前面的路被一片炸塌的房屋阻断,而瓦砾下面一只纤细的手伸了出来,砖头的缝隙中还有丝丝金色的长发。
营地里有这种特点的人只有一个,那只今天浪费了他半个小时时间的金丝猫。
变成这个样子,大概已经死掉了吧?何池摇摇头准备绕路离开。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只修长的手微不可察的动了一下,随后微弱的声音传了出来“请帮帮我…请帮帮我…”
“这是副本而已,她只是数据,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何池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可手上一直没动,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中浮现的是那个曾经死在自己眼前的德国士兵。
正在何池犹豫时候,系统的声音传了过来“发现关键人物克里斯汀.辛尼尔,达成特定条件后,玩家有概率在副本之外得到额外道具。”
轰隆,远处再次响起了炮声,天边的云都被炮火映红了。
最后摩托车终于还是冒出一股黑烟,向前冲了出去,不一会一发重炮再次砸在了瓦砾上,把原本的废墟变成了一个深坑。
大坑的内侧,一个被丢弃的行囊露了出来,吃的和水散落一地。
夺路而逃的摩托车翻斗里,额头一片红肿的克里斯汀被何池按着脑袋坐在了里面。
第15章 鲜血和花
此时的法军的后方总指挥部里已经乱成一团。
无数个前方的电话打过来,漂亮的女接线员们手上的插头都快接的冒火星了,参谋们在沙盘前忙活,不断改变上面旗子的位置,而各个将军的秘书们再也没有往日在大人物身边的气定神闲,几乎是小跑着拿起一封封电报向自己的主官去报告。
其中百分之九十都是坏消息。
但是无论大厅多么混乱,东侧的一角,过往的人员都会自觉的放慢脚步,因为那里是他们总司令的办公室。
陆军上将亨利菲利浦贝当,此刻正站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双手按在一张大比例尺的地图前脸上露出沉思的神情。
军靴踏地的声音响起,他新任命的秘书副官里昂.菲利普斯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来”贝当的声音依然沉稳有力,但是熟悉他的秘书副官能从这个简单的单词中听出将军语气的疲惫和忧心。
“阁下,坏消息,敌人第十八集团军和第二集团军发起了全线进攻,截止半小时前,我们一线部队70%的阵地丢失,敌人的先头部队第3巴伐利亚团已经穿插到巴尔贝公路,英军纽芬兰团和我们第六集团军一部包括野战医院在内的4万人有被包围的风险。”
帅气的金发小伙子说完就把手上的电报交到了自己的主官手中,随后笔直的站好,标准的仪容让他看起来有着普鲁士的军人作风。事实上也是如此,这位里昂.菲尔普斯曾经在柏林军事学院留学,在战争爆发的初期才回到法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