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羽也从她口中得知，像木兰族这种黑暗阵营的顶级豪门，其实是非常低调的。
木兰族行走在外的族人甚至都没多少。
大多数人都是终年生活在祖地这里，很少外出。
“木兰族的祖地这里，还有很多不是木兰族的人，都是昔年老祖的部下。”木兰婴宁轻笑着对楚羽说道：“他们若是肯出山，黑暗阵营中的一些势力格局甚至都会发生改变。不过这些人，也早就已经厌倦了外面的种种纷争，宁可在这里修心养性。”
楚羽点点头，心中却在想，既然如此，当年为什么非要发动黑暗时代呢？
不过他并没有去问木兰婴宁，这种问题，怕是木兰婴宁也没办法回答他。
随后，他跟着木兰婴宁，来到木兰族老祖的闭关之地。
一座十分简陋的茅草屋。
门口坐着刚刚那蓝衣少年，正坐在那里一个人喝茶。
看见木兰婴宁和楚羽，少年脸上露出微笑：“不错！”
距离很近，可以看出少年面色红润，相貌十分英俊。
如果不是他那苍老无比的声音，很难相信，这人会是整个木兰族的老祖宗。
楚羽冲着少年施礼：“晚辈见过木兰老祖。”
蓝衣少年摆摆手，一指旁边的小木凳：“坐！”
说着，看了一眼木兰婴宁：“你也坐吧。”
然后还冲着木兰婴宁眨眨眼，十分顽皮地问道：“孩子，你说我这幅皮囊这么样？挺帅的吧？”
木兰婴宁露出几分哭笑不得的表情，她这老祖，时不时就会显出年轻时的模样，出来溜达一圈。
但更多时候，却是一副鹤发童颜的高大老者形象。
那副形象，相对来说，更加威严，若是板起脸，甚至不用散发出任何气息，便让人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老祖今天以少年形象现身，木兰婴宁多少有些明白，应该是不想给楚羽太大的压力。
由此可见，老祖宗对楚羽的态度，当真是不一般呢！
要是因此觉得木兰老祖是个好说话的人，那就太天真了！
君不见那黑袍老者六人，在强势的老祖面前，简直如同六个孩子一般。
一人赏赐一矛，然后直接就给赶走了。
别看没杀那些人，但那些人体内的道伤，绝对没有那么容易恢复的。
没有个几千万甚至上亿年，别想好过来。
木兰婴宁也曾见过有黑暗阵营的大佬，来到这里找木兰老祖。
前一刻木兰老祖还是一副蓝衣少年的形象，笑吟吟的跟对方交谈。可下一刻，不知为什么，突然间变成鹤发童颜身材高大的老者，一巴掌就向对方抽过去了……
后来如何，她就不知道了，因为那两人都消失了。
反正在木兰婴宁的记忆当中，老祖宗绝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木兰老祖看着楚羽，然后说道：“看不透你。”
楚羽：“……”
木兰老祖站起身，背着手缓缓踱步，说道：“昔年，我和一群志同道合的人，组成了一个组织……”
“那个时候，整个永恒神界的大地上，从来都是只有白天，没有黑夜。”
“世人只知光明，而不知黑暗是什么。”
“于是，我们这个组织，便定名黑暗！”
“传说神帝开辟三界，分别为天界、人界和鬼界，建六道轮回……想让这世间生灵，真正的流动起来。”
“当然，这件事是真是伪，很难说得清。”
“不过，我们利用这个传说，曾经狠狠的清洗了一波这世上生灵，这个，倒是真的。”
“那时候，我的推演占卜之术，还没有今天这般强大。只能勉强的推算出，我们这种举动，将在未来的某天，出现不可预知的结果。”
“也就是说，我们的行为，改变了这世界原本的运行方式。”
“其实为什么要这么做，原因很简单。”
蓝衣少年看着楚羽：“我们不想这世界，在平静中，最终走向灭亡。”
“就算真的要死，那也终究是要挣扎一下的，不是么。”
楚羽一挑眉梢，看着蓝衣少年，却没开口。
蓝衣少年看着楚羽：“问你一个问题。”
“前辈请讲。”楚羽道。
“你真的觉得，永恒神界的生灵，是永恒不死的么？”蓝衣少年问道。
这个问题，问的似乎有些幼稚。
换做任何一个永恒神界的生灵，估计都会特别骄傲自豪的回答：“是的！”
但楚羽却在脸上露出沉思之色，道：“至少到目前，所有生灵，应该都是不死的。毕竟如今还能见到原始种族的生灵。”
“是的，你说得对，是至少到目前，是这样的。”蓝衣少年道：“但却并非永远。”
“你看，就像下面的人界，你从那里而来，当知晓许多那里的事情。”
楚羽点点头，不过心中却多少有些震撼。
木兰老祖是怎么知道的？
当初肖狂人为他炼制那符篆，可不仅仅为了掩饰他身上那几件宝物，更多的，却是为了遮蔽他身上的天机！
让人无法看穿他的底细和来历。
楚羽从下界飞升而来，就连木兰婴宁都不知道！
可木兰族的老祖，却一口点破。
木兰老祖也没解释这个，而是说道：“在下界，有寿命短短百年甚至几十年的世界，也有能活几百上千年的生灵。”
“同样，还有一些顶级的生灵，对他们来说，亿万载岁月，不过是转眼一瞬。到了永恒层级，几乎就是永生不死了。”
“所有说，寿元的长短，从来都是相对来说。”
木兰老祖说道。
“任何一个修炼到永恒层级的生灵，都会自然而然的觉醒一些东西，他们会渴望回归永恒神界和仙界。”
“不过这些人当中，绝大多数，会跌入地狱……”
“有传言说，神帝建立人界和鬼界，就是为了跟永恒神界区分开来。”
“可在我看来，这世界的轮回法则，却并非神帝所创。”
蓝衣少年看着楚羽，淡淡说道：“而是天道自然形成！”
“那尊神帝，为天道背了无尽岁月的黑锅。”
“可就算在黑暗阵营内部，认为三界六道为神帝所创者，依然占巨大多数。”
“我算是比较幸运的那个，最终领悟出这件事。所以，我有些后悔，昔年的那场大清洗。”
蓝衣少年轻叹一声：“那个时候，我们想做的事情，跟传说中神帝做的事情，是一样的。我们想让这个世界活过来！”
他一脸认真的看着楚羽：“一个没有死的世界，其实……另一面就是没有活。”
楚羽想了想，开口说道：“那为什么，你们自己不去尝试？”
木兰婴宁在一旁脸色变了变，她有些担心，楚羽这话会触怒老祖。
因为这句话的另一层意思就是：那你们怎么不去死？而是选择让别人去死？
蓝衣少年哈哈一笑，道：“人总是自私的嘛，能牺牲别人，为什么要牺牲自己？”
特么的，这观点也是绝了，一点都不健康。
可这恰恰也是这世间大多数生灵的内心想法。
凭什么要牺牲自己成全别人呢？
尤其是永恒神界中的这些不死生灵，那种自私的心态更是比较严重。
“觉得我这话很自私是吧？”蓝衣少年笑看着楚羽：“所以呀，到后来这些年，我后悔，反思，觉得当年的做法并不对。毕竟这世间的生灵，每一个，都应该是自由的。我们的那一场清洗，造成的浩劫太严重了！”
“而且，并没有因为那场清洗，这个世界就真正的活过来了。”
“反倒因为那场清洗，让许多人心中的野心，急速膨胀起来。”
“就像是发现了一条……通往更高处的捷径一样。”
“这，是我的恶，也是我的罪孽。”
蓝衣少年微笑着看着楚羽：“但我已经得到报应了，我应该，活不了太久啦！”
“什么？”楚羽顿时就是一愣。
木兰婴宁的眼里，也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心说老祖宗这是在开玩笑吧？
在一个不死的世界里，一尊地位最高修为最强的古祖级生灵，居然说自己要死了？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蓝衣少年说道：“在推演到你的存在之前，我还没有这种觉悟；在见到你之前，我同样也没这个想法。”
他笑笑：“但就在刚刚，我瞬间推演出你的来历那一瞬间，我就知道，我要死了。”
木兰婴宁当场被惊出一身冷汗，看着自家老祖，完全没办法理解，也无法接受，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第895章 老而不死是为贼
一个如此强大的仙尊，会因为推演一个年轻人的来历而死？
木兰婴宁从来没听过这种说法。
所以她不能接受。
木兰老祖看着楚羽说道：“这片天地，早晚会死。天道也终究是有寿命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岁月不存在于这片天地间，不代表它就彻底不存在。”
“所以，有朝一日，当这片天地都彻底毁灭的时候，世间万物生灵，三界六道……将荡然无存！”
“但万物大道，总会存在那么一线生机。”
“想不到，这一线生机，竟然会是你。”
“曾经，我们很多人，都以为自己会是那个承所有气运的位面之子，但后来却发现，我们……都不是！”
这时候，木兰老祖，从蓝衣少年的形象，变回了那鹤发童颜的老者形象。
木兰婴宁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