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楼有些后悔了，如果先前凝聚煞种，此刻实力还能增添几分。
尽管眼前的敌人是地仙，唐楼仍然充满战意，没有半点退缩的情绪。
此时此刻，唐楼身上的每一份力量，都要计算起来，成为对抗千面太子的筹码，不能有丝毫疏漏，因为任何不起眼的地方，极有可能成为扭转局面的救星。
千面太子动用法宝，将肥熊放逐到远方，也不着急，显然已经认定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灭杀唐楼。
“你还有什么遗憾吗？”千面太子问道。
“有话说，却不是遗言。”唐楼反驳道。
千面太子挑起下巴，“说！”
“你只是地仙，动用那件法宝后，能将肥熊这个鬼仙放逐到远方，足见这件法宝的厉害。”
千面太子笑了笑，“你倒聪明，只是拍马屁也救不了你。”
“我不是拍马屁，而是实话实说。世上的万事万物，虽然看似荒唐，但究其本源，必然遵守合情合理的自然法则。”
千面太子听到这里，皱眉问道，“你想说什么？”
唐楼淡淡说道，“我想说的是，这件法宝虽将肥熊放逐，但放逐多远却有限制，以肥熊的鬼仙境界，不会离开太久，很快会找回来。”然后他若有所思点头，“千面太子，你时间应该不多，眼前这幅淡定模样保持不了多久。”
“哦！”千面太子目光闪烁杀机，“你可知道越是聪明的人，越是短命的道理。”
“也有例外的。”唐楼不卑不亢回道。
“能有什么例外？”千面太子不屑道。
“聪明人掌握了足以自保的力量，也能长命百岁。”
“说的有道理。”千面太子神色一变，“正如你所说，我时间有限，必须在鬼仙回归前杀了你。”
唐楼双手分开，短剑在手，舌头一卷，将金丹压在牙关间，虽是能出手攻击。
“算了吧！”千面太子淡淡说道，“你那点小花招，给我变戏法都不够看，不要垂死挣扎了，乖乖受死！”
唐楼不信邪，金丹猛地喷出，半空化作漫天剑丝。
经过淬炼后，每根剑丝都带着浓重剑煞，瞬间将附近土壤清空，露出大片真空地带。
千面太子淡定看着，满眼都是笑意。
接着，他站在原地，手脚不动，突然面目模糊几下，仿佛戴上一层虚幻面具，口中吐出一个字，“散！”
话音刚落，漫天剑丝原本齐刷刷掉落，朝着同一个方向坠落，但是被千面太子一字吐出，猛然被打乱顺序，开始彼此冲撞，整齐的阵势不攻自破。
浓烈凌厉的丹煞，被千面太子一口喝破。
唐楼全身僵硬，刚才他见到的一幕，简直是噩梦。
千面太子喝破丹煞的招数，让他想到一个可怕的人，众孽子。
众孽子是唐楼生平见过最可怕的敌人，擅长裹挟众生，而且极其擅长伪装，有千万张面孔，无人知道他本来面目。
“你和众孽子，是什么关系？”唐楼质问道。
千面太子神情僵住，“你再说一遍？”
“你是众孽子的什么人？”
“住口。”千面太子暴躁无比，“不管你是如何知道的，不许你提他的名讳。”
唐楼一抬手，短剑化作白光，对着千面太子斩去。
千面太子情绪激动，但本能还在，唐楼的偷袭在他眼中，比小孩子的把戏更加幼稚。
他伸出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掌，指甲既不太长，也没有修建的很短，显得恰到好处，显示出他平时对双手保养极好的习惯。
叮咚，手掌轻轻一弹，以恰到好处的力道和角度，避开短剑的锋芒，命中光滑的剑脊。
短剑下切之势被打断，笔直往上跳起。
千面太子如同猫玩球，手指朝上，就要将短剑弹飞。
突然，千面太子失算了，唐楼御剑的本事，远比他想象更加厉害。
原本直来直去的短剑，一瞬间有了生命，如毒蛇、如泥鳅，竟走出蜿蜒弯曲的轨迹，闪开千面太子的手指弹动。
嗖，一声锐利的声音响起，短剑终于命中千面太子。
可千面太子毕竟是巅峰状态的地仙，纵然唐楼情急拼命，在运气好到极致的状态下，也不可能伤到千面太子。
千面太子面孔扭曲几下，面具瞬间破灭，随即换上副面孔，在短剑临身之际，将其打得偏离轨道，仅仅贴着他体表滑落。
哗啦啦，短剑的剑煞喷薄而出，在千面太子身披的薄纱划出长长口子。
这才是唐楼真正的目的，毁坏千面太子护身的法宝。
这里是地底深处，肥熊这头鬼仙才能自由出入，千面太子只是地仙，也要借助法宝才能遁入地底。
现在，唐楼苦心营造局势，利用对方的倨傲大意，总算得手，短剑划破薄纱，破开千面太子的防护。
千面太子低头看着薄纱，等抬起头，眼神淡薄，没有丝毫情绪，此刻他的状态，比杀气腾腾更可怕百倍。
“小炼师，下面就是九幽，待会儿不要绕远路。”
千面太子话音刚落，眼睛鼻子嘴巴等五官，如同被橡皮擦去，剩下一张白板似的面孔，但是在他身边四周一张张面孔浮现，呈现各种长相、各种表情。
这番转变之下，原本丰神俊朗的千面太子，瞬间变得邪气森森。
“算起运气好，便是大炼师，也不见得有资格，死在千面夺魂之下。”
千面太子正要动手，突然全身动不了，环视四周，土层对他散发强烈敌意，压力陡然增加。
薄纱被划破，对他的防护已然降到最低，但眼前的剧变，不在千面太子的预料之内。
纵然法宝被损坏，仍然能防护片刻，千面太子可以利用这段时间，以泰山压顶的威势灭杀唐楼。
但眼下出现的状态，让千面太子产生莫名惊恐。
唐楼哈哈大笑起来，“千面太子，你真的以为可以肆意挖掘煞坑而不付出任何代价，这个世界上，没有东西是真正的无主之物，现在我该诉你，你比我更倒霉，因为你惹到的正主，是你绝对惹不起的恐怖存在。”
唐楼虽然没有身临其境，感受却比对方更强烈统统，此刻针对千面公子的意识，属于整个大地。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地母元煞
先前唐楼受到一尘灵妙诀的影响，竟能以极大极高的视角，总管整个大地的形式，见到无数发亮的碎片，遍布大地深处。
这些碎片不是别的，正属于大地的元神，或者可以有别的称呼：盖亚意识、后土元神等等。
唐楼不知道，大地曾遭受何等劫难，原本完整的精神碎成无数片，散落到地底深处，但精神内核还在，仍保留着守护万物生灵的职责。
如果将大地视为躯体，煞坑的核心泉眼就是穴窍，属于不可或缺的部位，寻常修道者采集煞气可以，但要将泉眼挖走，如同损伤大地的躯体，这是绝不能容忍的行为。
若是大地元神完整，千面太子等不到出手，产生这个想法的瞬间，就会被摧毁成灰烬，但现在元神碎裂成无数片，力量受到大幅度削弱，反应时间慢了些。
经过唐楼刚才的阻拦，再加上用短剑切坏护体法宝，附近的大地元神碎片才开始反应过来。
大地的反击是可怕的，别说千面公子只是地仙，就算他是天仙乃至更高级别存在，也抵挡不住。
千面太子心中战栗，预感到有大事发生，急忙调动福地的力量，体表浮现一层蛋壳般的光芒，要抵挡身边剧增的压力。
啵一声轻响，光芒瞬间被压碎，福地之力也挡不住。
接下来，千面太子动用法宝，使出借用的洞天之力，但也仅仅支撑了三个呼吸的时间，就被大地的压力击溃。
“算你好运！”
千面太子心知若继续留在此地，必将被彻底埋葬，再也无法实现那些雄心壮志、王霸雄图。
于是他果断后撤，却发现身边环境恶劣，如同在粘稠胶水中挣扎，比来时的速度缓慢千万倍。
唐楼望着千面太子离开，却没有做任何动作。
人贵有自知之明，纵然对方受困，也不是他能趁火打劫的。
……
千面太子钻出地面，感觉瞬间轻松，仿佛从身上卸下上万斤的铁块，兴奋得想要展翅高飞。
突然，他脸色变了，体内力量被削弱三成。
“怎么可能？”
千面太子慌了，三成实力非同小可，自己莫非收了什么暗伤。
联想到唐楼的诡异，千面太子猜测，莫非是他动了什么手脚。
接下来几天，千面太子独自试验，总算得出结论，只要自己双脚踩在地上，体内实力变回削减三成。
可一旦千面太子脱离地面，实力恢复巅峰。
千面太子总算放下心来，虽然这样一来，他收到限制很多，但总比无缘无故消失三成力量好。
这次的教训，给千面太子敲响警钟，千万不要随便钻入地底。
……
煞坑附近，唐楼松了口气，掐指计算时间，金虎将军的富有还剩下两个时辰，应该能等到肥熊返回。
大地元神惩治了千面太子，又对唐楼做出奖励。
刚才唐楼拼死护住煞坑，也被大地元神亲眼目睹，并探知到他的内心，精通大地的守护真谛。
煞坑开始抖动，像是根基被挖断的大叔，轰隆隆倒塌，因为是圆球形状，朝着唐楼的方向滚滚而来。
这个圆球大如星辰，碾压过来的声势浩大，令唐楼不自觉后退几步。
接下来，巨大煞坑滚动一周，便剧烈缩小，几圈过后，便化作一颗芝麻没入唐楼眉心。
煞坑一扫而空，只剩下空虚的泉眼悬浮，仍在喷出煞气。
大地元神极为慷慨，将泉眼附近累积多年的地煞，全部赠予唐楼，只留下泉眼遗留。
也就是说，千面太子千方百计想要夺取的煞坑，唐楼不费吹灰之力便到手了。
巨大的煞坑何其深厚，内部地煞无穷无尽，没入唐楼体内后，瞬间产生反应。
唐楼直觉发现，煞种要成了。
庞大的地煞力量推动下，唐楼心中产生明悟，自己需要的第七十三种地煞的机缘到了。
地母元煞，这是众煞之母，也是集合前面七十二种地煞的终极存在，凌驾众煞之上，而且能毫无障碍转变成任何一种地煞。
神游地心的空灵感悟，连同煞坑的巨大力量，成为练成地母元煞的条件。
一个时辰过后，煞种成了。
唐楼睁开双眼，体表浮现黑色、金色夹杂的花纹，张口发出一声虎啸，虎煞喷薄而出，所过之处的土层节节奔溃，而更远的敌方，底下独有的阴寒被一扫而空。
紧接着，唐楼散去虎煞，开始尝试寒煞，只见手掌起出，一片片霜花掉落，将土壤冻得比钢铁更硬。
然后是地煞元磁，唐楼身周浮现一层煞光，维持十个呼吸后破灭，显然这门地煞极难，需要勤加练习才能掌握。
最后回归到地母元煞，唐楼脑海一片清明，心如虚谷，抱着对时间万物的宽容怜悯，将心境提升到大地的层次。
一瞬间，唐楼感到四周的压力消失了，原本隔绝空气光线的泥土，变得空气般亲切自如，仿佛唐楼本身就是地底土生土长的居民。
一旁的泉眼，已经喷出不少煞气，此刻感受到唐楼的地煞，竟表现出臣服的姿态。
这一刻，唐楼有了万物尽在掌握的感觉，只要双手一动，可以瞬间穿梭千里之外，泥土可以散成雾气，也能凝如钢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