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低沉龙吟响起,几条巨龙窜出水面,其有东方龙宫的第三龙将。
“已经到地头了,听我命令,杀!”
海族大军越聚越多,很快便浩浩荡荡岸,朝四周蔓延开q:u,很快有村庄城镇化为灰烬。
驻守在此的官兵,在藩镇属于二流部队,面对海族大军的进攻,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甚至连逃命也做不到,很快被杀个精光。
类似的一幕,发生在大唐江山的各个地区。
帝都神京,一骑绝尘从远方驰来,以腰牌叩开城门,一路畅通无阻,前往宫门通报。
“洛河镇守回报,海族进犯,其真龙千,其余海族不计其数,敌众我寡,快抵挡不住了。”
这个消息传到宫内、内阁,引发轩然大波。
天下名江大河,洛河始终处于至高无地位,因为它是神京的母亲河。
洛河的河水,养育神京百万居民,并承担粮油百货的运输,可以说是神京至关重要的生命线。
因此朝廷对洛河无看重,并设置洛河镇守的职务,麾下领兵十万,负责沿河各处的缉盗剿匪,抵御外敌。
如果连洛河镇守都挡不住,那么唯有从神京抽调兵马,动用天子的近身依仗。
但最大的问题在于,这次来的敌人是海族。
千万里之外的海族,如何能离水岸,并跨越万里之遥,翻山越岭而来,进逼到神京的大门口。
神京注定今夜无眠,帝国行政枢的内阁,几位大佬捧着熬夜的参茶,瞪大通红的双眼,神情凝重。
四方龙宫散布各海域,是危害大唐边疆的大敌之一,以往时节只能在海边小打小闹,从没能打到神京城下。
算是李亢当年惨败身亡,也没能让海族大军杀入封禅山以北地区。
可是现在,海族大军公然在洛河出没,而且还有千真龙带头,这个情况太严重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帝忧
夜风越发凄冷,伴随灯影摇曳,整座大殿空寂无人,小皇帝背影越发孤清。
突然,殿外传来苟太监的声音,“陛下,四大辅政求见,有紧急情况。”
先皇撒手前,早已为幼儿安排内阁辅臣,以四大辅政大臣为群牧之首,负责统帅群臣。
这四位辅政大臣,都是德高望重的忠臣名臣,不是饱读诗书的大儒,是簪缨世家的贵族,但无一例外,都是执政手腕成熟,天下门生无数的顶尖名臣。
内阁为朝廷执政枢,天下各府道皆受其统辖,往对皇帝负责,可谓是是当之无愧的宰辅。
四位辅政大臣,并无主次排名,只以年岁高低,以伯仲叔季区分。
小皇帝在大殿独处,早已屏退左右,可苟太监等人却不敢真的离开,时刻等候在殿外。
听到苟太监通报,小皇帝收起悲愤心情,“快请!”
吱嘎一声,大门被推开,四位辅政大臣鱼贯而入然后在小皇帝面前齐头并肩而立。
“几位老师傅,有何紧急军情?”小皇帝转过身。
四位辅臣袖子鼓囊囊的,显然塞了一大本手抄,这是大臣朝的惯例,将要说的话提前整理好,以免在大殿应对有缺失或疏漏。
听得小皇帝发问,几位辅政分别进言。
“一刻前,洛河副使进言,镇守战死,兵马伤亡大半海族已霸占洛河河道,残存镇守兵马据岸坚守,若无援军感到,三日内必将全体殉国。”
“山北十三府道发来快报,海族大举入侵,天下烽火燃遍,拱卫帝都神京的四大藩镇皆已沦陷,东方龙宫的四大太子占据剑岭藩镇,北方龙宫的大公主占据天南藩镇,剩下的卧龙、太古两大藩镇,也被西方和南方的太子公主占据。”
“东海战局有变,荡海节度使和南风节度使两军会合,开始全军突围。”
“一日前元赤楼出关,传令麾下征剿海族。”
没一个好消息,小皇帝眉头紧锁,随即双眼发亮,对叔辅问道,“东海战局情况如何?我好像听到南风节度使的名字。”
这个名字让小皇帝响起,那个和他下棋的少年。
叔辅瞄一眼袖手抄,接着说道,“南风节度使唐楼以舰船万,并利器精兵,杀入东海百族包围,与荡海节度使合兵,已经开始突围。”
朝廷对东海局势非常关注,派出大批探子跟踪战场,记录每个细节变化,然后手抄成本,直接递送内阁。
小皇帝目光放远,当初那个少年,原来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已经可以参与天下大势了。
伯辅接着说道,“陛下,当务之急,必须救援洛河,洛河若失,神京变成无根之木,危矣!”
“朕明白,可兵马从哪里来?”小皇帝怒道。
大唐军制,以地养兵,而非用钱募兵,有多大地盘,便能养多少兵马。
可当今天下藩镇割据,朝廷掌握的地域不过十之三四,自然能养的兵马变少了。
现在外敌入侵,朝廷却是无兵可用,可见藩镇割据的危害,不仅削弱央权威,更是削弱国家的军队动员能力。
洛河近在咫尺,若是等到洛河镇守兵马全军覆没,神京彻底暴露在海族面前,这些满身鱼腥的异族,在水里的速度陆地更快,半天功夫能杀到城下。
神京百万人口,是天子行在,除了守城兵马外,还有天子仪仗的十二亲卫,这可是天下兵马最顶尖的部队。
可这些年天下藩镇年年交战,朝廷兵马却承平日久,早已军备松弛,充斥无数老爷兵少爷兵,充当仪仗作作样子还行,若是拉战场,是给敌军送人头的货。
在场众人,不管小皇帝还是四大辅政,都知道此刻的神京城,是一个巨大空壳子,根本挡不住海族龙宫的攻击。
这千年帝都,万里锦绣江山的精华膏腴之地,莫非要被战火化为灰烬。
伯辅突然提议,“陛下,我有一法。”
“老师傅请讲。”
“号令天下兵马勤王,尤其是元赤楼,此人兵强马壮,连龙宫也忌他三分。”
当年元赤楼求娶龙宫公主为妾,不知捋了多少海龙族的逆鳞,换做任何人都是十死无生下场,可他实力强大,还不是活的好好的。
元赤楼是天下第一藩镇,这个地位是实力打出来的,那些桀骜不驯的节度使未必听从朝廷命令,却没人敢违背元赤楼的口令,这是拳头大的好处。
若是元赤楼能带头勤王,能起到很好的表率作用,天下藩镇将蜂拥而至。
“不可,地方藩镇带兵京,后患无穷。”
“元赤楼狼子野心,窥视社稷神器已久,真要让他带兵过来,真有可能请神容易送神难!”
“陛下,伯辅有私心呐!”仲辅态度尤其激愤,只差没有直接点名元赤楼是伯辅弟子。
伯辅虬髯怒张,一手按在胸前,对三位同僚喝道,“各位,我在陛下面前,愿意剖腹自证,披肝沥胆让各位看看,这胸膛下埋着的,可有半点私心!”
“够了!”小皇帝重重说道,“眼下社稷飘摇,各位老师傅都是先皇留给朕的肱骨重臣,正改精诚团结,怎可因一两句话伤了和气。”
说罢,小皇帝不等四位辅政开口,便下令,“传我传朕旨意,海异族入侵大唐疆土,请各方兵马京勤王,伯辅你起草旨意,剩下三位师傅请各司其职,稳定神京人心,并整顿兵马守城。”
四大辅政见小皇帝已有决心,欣然领旨推下。
等到辅政大臣离开后,小皇帝招来苟太监和马太监两人,他们二人分别是天残阁和地缺堂首脑,统领宫三千武太监。
“两位大伴,替我送封信去东海!”
两位大太监面面相觑,天子传令,从来不是传旨是下诏,何时用到送信二字?
“是口信,不要著以字,说朕大唐皇帝,叫南风节度使唐楼京勤王,叫他突围后立刻过来元赤楼这些人我信不过。”
苟、马两位太监对视,然后说道,“陛下,东海战事吃惊,唐节度未必能抽身赶来。”
“少啰嗦,快去。”
片刻过后,某曹姓太监悄然出宫,往翻越封禅山方向赶去。
第一百七十章 勤王
海的局势看似复杂,说来也简单得很,如果和陆地情况打方,一目了然。
四方龙宫是王者,地位相当于大唐朝廷,其余的海百族,等同于地方藩镇,地盘独立,军政自主,听调不听宣。
以往海族年年进犯海疆,报告灾情的奏折雪花般送到内阁,但是战火只烧到地方藩镇那一级。
来犯的是海百族,负责反击的也是地方军阀,东方龙宫和大唐朝廷都不掺合,将战情控制住。
可现如今,情况太危机了,千真龙规模的大军,能有如此大手笔的,只有四方龙宫。
而海族进攻洛河,明显要霸占此地,牢牢控住神京的生命线,此举明显要颠覆大唐朝廷。
皇宫大内,小皇帝站在空旷大殿内,四周的青铜灯座都被油点火,梁柱挂满金红灯笼,被来往的风吹得灯影摇曳,却没有其他人敢在此出没。
今天小皇帝心情很不好,将左右陪同的太监都赶去出,孤身一人站在大殿,双手背在身后。
他痴痴看着大殿的壁画,那是从太祖立国有的,一直流传至今,虽然历经岁月风霜侵蚀,但是每年皇家都派人补颜料、描线条,因此壁画仍旧栩栩如生,像是昨天刚画成。
太祖出巡图,这是开国最顶尖的千画师,在画圣带领下,花费十年时间,方才完成的辉煌壁画。
壁画的内容,是太祖开国一年后,率领天子亲卫十二军,已经当时的名臣武将,巡视大唐各地的景象。
不管是海外岛民,还是戈壁草头蛮,在天子驾辇所过之处,岛主酋长纷纷跪地膝行,双目不敢直视天子双足。
那是何等辉煌的年代,身为大唐子民,面对四方来潮,永远保持高高在的心态,大唐永远是央王朝,日月星辰围绕大唐江山旋转。
而当时的大唐天子,君权和神权双重荣耀加身,甚至被尊称为“神皇”“天可汗”。
小皇帝虽然纨绔,但从小都被教导祖先的荣耀事迹,从下地走路开始,被先皇带到太祖出巡图前,被一遍又一遍教导太祖的丰功伟绩。
因此,小皇帝对壁画的每个细节都了如指掌,往常在大殿会见群臣,只是以此为背景而已。
今天,小皇帝听到海族进入洛河的消息,站在壁画前沉默不语。
耻大辱,身为太祖后裔,不仅没能开疆扩土,还将祖先荣耀都丢个精光。
以前海族岸进攻,大肆杀戮大唐边民,小皇帝还能装作视而不见,但是如今海族打到家门口,无异于当面一巴掌,重重打在脸,又疼又丢脸。
身为皇帝,他从小便继承大唐亿万疆土,看不到尽头的海域,跑死马的草地平原,插入云端的高山,四季流不尽的江河湖海,都是他一人私产,这时何等丰富的庞大家产。
小皇帝天生荣耀加身,相应也要承受常人无法想象的重担,无限江山,亿万臣民,都要靠他存活,求着他照顾。
以小皇帝的年纪,也是唐楼前世的初生而已,正处于逆反心理的年龄段,正该是挂科追女同学,逃课泡吧,挂线打游,手机玩荣耀的时候,却被各种事务缠身,怎么能没有反抗心理?
但不管小皇帝如何胡闹发火,身边的太监寺人,朝的武大臣,都只会跪地称罪,没人能懂他的心思。
眼看着自己什么都改变不了,小皇帝性情越发颓废,开始学会不合作,故意放浪形骸,成为众人眼的“问题少年”。
可算是问题少年,也有自尊心的,小皇帝最大的尊严,便是祖先传下来的大唐江山,那是李氏一族的命根子。
小皇帝的父皇,也是李亢的太子,是一位忍辱负重的男子,为了保全大唐江山,给世人留下不孝的骂名。
但是小皇帝却知道父皇外人不知的一面,那个微胖敦厚的年男子,两鬓雪白,眉宇间常年笼罩化不开的忧愁。
从小皇帝能记事开始,印象最深刻的,便是父皇抱着他时,那双宽大软厚的手掌,坚强有力的将他托起半空。
小皇帝还记得,那年他九岁,父皇躺在病榻,满脸铁青的死气,但是看向他的目光有无数话想说。
“吾儿,你是大唐至尊了。”父皇喘了口气,“不要学我。”
然后是可怕的死寂,小皇帝只记得,身边响起无数惊恐的尖叫,然后无数高大身影在面前急忙穿梭,将一动不动的父皇身影淹没,然后苟太监面色悲痛在他面前蹲下,将他抱起来。
只是那双枯瘦冰冷的手,怎么也不父皇的温暖柔软。
“太子,不,陛下,你该去登基了。”
“父皇呢?”
“先皇驾崩了!”
“什么是驾崩?”
天子死曰崩,诸侯死曰薨,大夫死曰卒,士曰不禄,庶人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