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丰臣秀吉又是唉声叹气摇了摇头,回头返回自己的船舱。
“丰臣君受到的打击不小啊。”柳生宗严看了一眼那有些蹒跚的身影,低声道。
他知道丰臣秀吉其实不是那种忧国忧民之人,但即便如此,这位遭受的打击依然不小。
丰臣秀吉作为素盏鸣尊的副手,与其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素盏鸣尊战败悄然返回东瀛,可说是在东瀛内部掀起了轩然大波。
所有进入中原的东瀛人皆是抱着玉碎之心,不惧牺牲,结果你这带头的竟然悄悄逃回老家了。
其他东瀛人可不知素盏鸣尊返回东瀛既是为了性命,也是为了保大自在魔气不失。他们也不会知道素盏鸣尊面对过何等的敌人,他们只知,素盏鸣尊逃了。
再加上天照战死的事情,不少人都开始联想,是不是因为素盏鸣尊逃跑,才会导致天照战死。
这种联想在中下层颇有市场,即便是某些高层也不排除暗地里有此想法。
素盏鸣尊的实力非是这些怀疑之人所能质问,但实力却无法让这些人抹去心中怀疑的种子。
不能说出口,在心里想想总可以了吧。
丰臣秀吉便是这种思想下的最大针对对象。他不是至强者,连通神境都不是,正是一个最好的靶子。
作为织田信长的副手,在素盏鸣尊觉醒之后更是水涨船高,地位可与通神境比肩,这等境遇,怎能不遭人忌恨。
对于素盏鸣尊的恶意,有很大一部分都转移到丰臣秀吉身上,所以这段日子对方绝不好过。
“但是,如今时段谁又能好过呢?”柳生宗严暗自摇头。
覆巢之下无完卵,即便是他们这些通神境,在享受极高地位的同时,也要承担不小的风险。
中原在遭受侵略之后可不会甘心就罢,东瀛在中原做的事,迟早会还回来的。
到时候,顶在风口浪尖上的,可就是他们这些通神境了。
希望那一天来得晚一点吧。柳生宗严暗想道。
夕阳西下,殷红阳光照射在船桅上的日章旗上,充满一种沉重的暮气。
原本象征日出东方的日章旗,如今也是如同这夕阳一样,只剩下点点余辉了。
丰臣秀吉返回船舱之后,脸上的沉郁之色一扫而空,恢复一派平静。
他整理衣冠,十分恭谨地前行几步,向着那窗前沐浴着夕阳光华的身影跪伏道:“道君,有诸多武者运气推动战船,最多七日,此船便可到达东瀛了。”
“七日,不算慢。”
那道若虚若实的身影在夕阳照射下透出微微的虚幻感,若实细看,便知这是一道幻影。
但就是这道幻影,在丰臣秀吉的眼中却是比那西沉的落日鼎盛十倍。
“那么丰臣秀吉,你准备好了吗?”虚影抬头望向夕阳,背对着丰臣秀吉问道。
“愿为道君粉身碎骨。”丰臣秀吉慷慨激昂,恍如一个忠臣义士。
“那吾就期待你的粉身碎骨了。”
虚影缓缓虚化散去,消失在落日余晖之中。
而丰臣秀吉,他却是跪伏在地上,许久不曾起身,也不曾抬头。直到最后一点余晖消失,夜幕降临,船舱外传来送饭侍从的声音,他才默默起身,整理好衣冠后前去开门。
大海之上波澜起伏,夜色之下的海洋,唯有波涛和海风的声音响在耳畔,一丝喧闹中又透露一份海的宁静。
一叶扁舟,便是在这么个夜晚中,独自漂流在海上。
扁舟上无有行礼干粮,也未曾有其他船具,便是连木桨都无,看起来存粹是随波逐流。
但它的方向,却是始终如一,便是波涛逆流,也破浪而行,直直向前。
在这叶扁舟上,白发华服的身影立在船头,如遗世独立,飘然若仙。
“丰臣秀吉,可莫让我失望。”
清羽遥望东边,负手而立,“东瀛,也莫要让我失望。”
他露出一丝莫名的微笑,眸中神光闪烁不定,道道卦象运转,一座繁复而庄严的阵盘缓缓推衍成型。
而在这叶扁舟东方,那视线之尽头,一艘挂着东瀛日章旗的战船,也在缓缓向东行进。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东瀛风云
七日后,战船无惊无险地到达东瀛某处港口,丰臣秀吉悄然下了船,混入人群之中离开。
如今他在东瀛的处境可不算好,是以并不打算和其他人一起光明正大地下船。
不过就算处境不算好,接他的人还是有的。
在一处小巷口,一个浪人打扮的武士像丰臣秀吉微微鞠躬,跟上他的脚步。
“织田公现在何处?”丰臣秀吉一边走一边问道。
干瘦的身躯硬是走出了雄壮气势,此时的丰臣秀吉不是在清羽面前卑躬屈膝的降者,而是东瀛地位极高的织田信长之副手。
“十日前,莲生大师匆忙结束在外讲法,赶回寺中,织田公当是在莲生大师处。”武士回道。
莲生大师是密宗高僧,其辈分和未转生前的素盏鸣尊是同一辈的。其实力因为年老而下滑严重,是以东瀛方面并不将其算入可用战力内。
素盏鸣尊转生成织田信长后,便由莲生大师收为徒弟,悉心教导,双方关系可谓是极为密切。
“本能寺吗”丰臣秀吉步履再快一分,低声喃喃念道。
“秀吉大人,”武士加快几步跟上,“我们打听织田公的下落,是不是”
丰臣秀吉豁然转身,阴狠的凝视让武士将后面的“不太好”三字给吞了下去。
素盏鸣尊,也就是织田信长,他没有公开回到东瀛,甚至连部属都未曾通知,显然是不欲他人知晓自己的下落。丰臣秀吉传讯让手下人搜索自家主公的下落,很可能会惹得素盏鸣尊的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