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深重啊。”
莲生看了素盏鸣尊一眼,低声轻叹。
观素盏鸣尊这情形,无疑是有心魔入侵之相,但是又有谁能让一位至强者被心魔入侵呢?
没来由地,莲生对那位仅是听闻的清羽道君感到好奇,同时也对中原的现状感到好奇。
中原,遥远不可及的故乡啊
几百年前,还是一个孩童的莲生跟着师门前辈东渡,来到这化外蛮夷之地。此后,就再也没回过中原。
儿时的记忆早随着岁月流逝而模糊不清,甚至淡忘,但是人越老,却越是想念曾经的故乡。
就好像比起那在中原不到十年的生活,东瀛的数百年岁月都落了下风一般。
有生之年怕是回不去了
莲生轻轻摇头,再度拨动念珠,喃喃念道:“彼善男子,修三摩提想阴尽者。是人平常梦想销灭,寤寐恒一”
经文仿佛是带着某种灭度之力,压制素盏鸣尊的心魔,为其疏通心境。
莲生虽也是通神境,但却不善争斗,而是专精于佛学,于佛法上成就不凡。
素盏鸣尊一直停留在本能寺,有很大一方面是为了这压制心魔之效。正是因为莲生的存在,才会让他渐渐压制心魔,试图开始恢复心境。
第一百九十二章 欲杀光秀
“咚”
竹筒自然下垂倒空筒中水,而后再翘头,回复原来的平衡,尾部击打在撞石上,发出清脆声响。
明智光秀送出刚刚商谈完毕的众人,静听着这时不时响起的清脆之音,心中难得有了一丝平静。
这几日,他日日和东瀛各方人士商谈,尽力安抚他们的情绪,着实是有些累了。
“人人都想出头架空皇室,人人都想趁势取得权利,他们却是忘了,如今的东瀛风雨飘摇,又怎经得起这般折腾。”明智光秀双目紧闭,露出一丝苦笑。
除了少数人,其他人都以为他是在试图纠集党羽,架空织田信长,但实际上,明智光秀却是尽力稳定他们的情绪,不使其彻底暴走。
“那光秀君就不会不满织田公吗?”
突兀的声音从院落内传来,明智光秀却似早有预料一般,回答道:“他们不知至强者的威仪,你我总该知道的。
若只是织田公,那多他少他皆是无关紧要。但问题是,织田公不仅仅是织田公,他还是素盏鸣尊,是和天照大神同位格的存在。
如今东瀛便是连通神境都寥寥无几,谈何反叛。”
“你倒是一点都不避讳对织田公的不满。”
瘦猴般的身影从院中走来,脱下木屐,步入室内在明智光秀对面跪坐下。
“秀吉君,近日一直监视我宅的,是你的人吧,”明智光秀依然闭目,说道,“从你返回东瀛之前就已有人监视我宅,你是在怀疑我会背叛织田公吗?”
“哈哈,光秀君果然发现了我手下那些人。”
丰臣秀吉一点都不尴尬地笑道:“手底下人不中用啊,还得我亲自出马。”
“那么你确定了吗?”明智光秀淡淡问道。
“我的确是基本确定了,确定光秀君不会背叛。但是”
丰臣秀吉突然敛去笑容,干瘦的面孔上,两颗眼睛暴突,死死盯着明智光秀,“我还想真正确认一下。光秀君,你,当真不会背叛织田公吗?”
一字一顿,声色俱厉,重扣对方心门。
明智光秀似乎也感受到那两道视线的严厉,睁开双眼,和丰臣秀吉对视,毫无闪避之意地回道:“我确有对织田公的不满,但以明智家的荣耀起誓,我明智光秀,必不叛织田信长。”
一声誓言,掷地有声,彰显绝不背叛的忠心。
丰臣秀吉那严厉到狰狞的面容似也为此忠心而凝固,好一会儿才柔和下来,“哈哈,既是如此,那我也相信光秀兄弟的忠心。监视的人,我现在就叫他们撤下来。”
说着,丰臣秀吉便立刻起身,好像是迫不及待要证明自己对明智光秀的信任。
“秀吉君,何不先留下来喝杯小酒再走?”
“不行不行,要立刻马上。我不能容许再对光秀兄弟的不信任。”
任凭明智光秀好说歹说,丰臣秀吉还是要走,尽显雷厉风行之色。
明智光秀虽知这其中做戏成分居多,却也对丰臣秀吉的行为表示极大的认可。
值此风雨飘摇时刻,正是要秀吉君这样的人在,才能让大家齐心协力,共渡难关啊。
丰臣秀吉可说是如今东瀛最需要之人,因为在大难临头之时,唯有合力抱团,才有渡过难关的可能。
是以,他亲自送丰臣秀吉出门,直到对方背影消失在眼中才回屋。
而后,丰臣秀吉便撤了对明智光秀宅邸的监视,再也未对此处派遣过任何眼线。
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
黑夜中。
丰臣秀吉独自一人前往自家在郊外的宅邸后山,寻到一山间土地小庙。
“明智光秀为了东瀛,甘心由素盏鸣尊驱策,已是不可留。”他对这小庙中的土地神像,口出杀人之语。
“你有何计划?”
暗色一动,一道墨绿身影出现在小庙后方。
“杀了明智光秀,让在下假扮其人。在下与明智光秀多年往来,且在其家中安插了不少眼线,对其生活习惯,言谈举止皆是无比熟悉,可保证不被人识破。”丰臣秀吉回道。
“可以。但是你本人又该如何?”
丰臣秀吉的地位不下于明智光秀,要是他骤然失踪,也是一个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