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还能活多久？”孟山河直接问道。
命被斩了九分之八，几乎是和死没什么区别了，你见过把人脖子以下的部位砍掉，留下头颅能活的吗？
要是通神境被斩了九分之八，还有可能活。真丹境的，还是算了吧。虽说真丹境和通神境就差一个境界，但这一个境界，却是天与地的差别。
“若有老衲的药师琉璃真气疗养，加上有皇室秘传的「凰天策」续命，陛下应当还有四载岁月的寿数。”灵门暗自估摸了一下，回道。
“四载岁月吗？够了。”孟山河道。
四年时间，也足够挑选出下一任北周皇帝了。说实在的，凤天鸣这么一个劲地搞幺蛾子，孟山河也有点厌弃了。
他孟山河是要保北周皇室没错，但忠于凤天鸣还是免了吧。作为至强者，孟山河要是当真死忠于某个人，他也修不到这种程度。三百年前保住北周皇室，除了和姬穆清理念不合，其实更多的还是为了保儒家的传承。
世间王朝终有尽时，大乾也难以永存万世，待得几百年后，说不定就是新的时代了。但那时候的王朝，会用一个谋朝篡位的学派吗？
儒家尊奉天地君亲师，君还在亲之前，也是儒家受到君王青睐的最大原因。姬穆清谋朝篡位，便是将这么原因踩在脚下践踏。
更何况，姬穆清还是当时的儒门仁脉脉主。
所以说到底，凤天鸣的生与死，还真和孟山河没什么关系。凤天鸣这个瞎搞事的死了其实还更好，换一个安分点的皇帝。
“唔···呃······”像死尸一样瘫坐在龙椅上的凤天鸣突然发出微弱的呻吟，慢慢睁开了眼睛。
孟山河的浩然正气果然够给力，竟是将伤势镇压的十之八九，使凤天鸣醒了过来。
“皇姐······”凤天鸣勉力转着眼珠，看向凤鸣萧。
待见凤鸣萧悄然点头后，不知为何，凤天鸣似有松气之感。
“孟山长，有劳了。”凤天鸣看着身周的白色真气，向孟山河感谢道。
“陛下，分内之事。”孟山河淡淡道。
“刚刚孟山长和大师的话，朕也听到了。四载吗？选出一个储君有点着急啊！”说话间，凤天鸣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强烈的不甘。
他凤天鸣合纵连横，使尽手段是为了什么，为北周，也为自己。为北周打回江山，返回南方的故土，为自己晋升为通神境强者，做长生久视，青史留名的帝王。
只可惜，这一切，现在都化作了梦幻泡影，再也无法实现了。四年，这四年来他都要苟延残喘，其实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皇姐······”
凤天鸣勉力唤道：“传我口谕，拟旨：朕身抱恙，无力于朝政，特令大皇子凤冠宇、八皇子凤栖梧、九皇子凤九为监国皇子，主持朝政。长公主凤鸣萧监政。”
接着，凤天鸣又向灵门道：“大师，禅宗传教一事，朕早已拟旨，明日就会公布。”
“阿弥陀佛，老衲代禅宗谢过陛下。”灵门双手合十，道。
“待朕宾天之前，三位监国皇子中，擢优者，为太子。”
第一百六十七章 谋划（端午节快乐！）
皇城之前的通神境大战已经过去三天。
出去避祸的豪门权贵们回来之时，只见近半个内城区都是残垣断壁，就连皇城就塌了小半，那场景，简直就是触目惊心啊。
还有到处横尸的江湖人士。这些看热闹的人，最终都为热闹付出了性命。
不过好在神都城居民没死多少。靠近皇城的区域，都是非富即贵之人住的地方，那些人早早都离开神都避难了，一般百姓有那胆子从远离中心的外城区跑到皇城这边来的还真不多。
房屋建筑坍塌其实只算是小事，真正的大事，还是北周皇帝病重，命三位皇子为监国皇子，主持朝政。
这三名皇子中，有大皇子凤冠宇，有八皇子凤栖梧，有九皇子凤九，可偏偏就没有六皇子凤朝南。这就有点意思了，连不受喜的凤九都能成为监国皇子，六皇子凤朝南偏偏就不行。
据说六皇子近几日大发雷霆，打死了十多个侍从。
“六皇子凤朝南，其实是诸多皇子中最像皇帝的。”皇宫某座宫殿内，清羽向凤九说道。
“朝南两个字，代表着皇帝最大的野心，由此可见皇帝曾经对凤朝南这个最为肖似自己的儿子有多么喜爱。
但也就是最为肖似，让皇帝之后渐渐疏远了六皇子。毕竟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自己最为清楚，试问有谁会喜欢一个心机深沉，为权力甚至可弑杀亲属之人，尤其那个人最想要的权力宝座，就在自己屁股底下。而且目测这个宝座至少还能坐几十年上百年。
所以，这对最为肖似的父子注定了会互相疏远，乃至于互相敌对。”
“但是六皇子势力广大，更有司家支持，实力在诸皇子中最为雄厚，父皇不选他为监国皇子，就是断了他继任皇帝的可能，他怕是会心有不甘。”凤九道。
“心有不甘是肯定的，”清羽淡笑道，“我想六皇子现在连造反逼宫的心都有了。看吧，也就是因为他这性子，皇帝才不会选他为监国皇子。真要是选他当监国皇子，真正尝到了主持朝政的滋味后，也许都不需要四年，一年内就要决出太子之位了。当然，这代价是其余想争位的皇子都死光。”
“选择你、大皇子、八皇子为监国皇子，正好能平衡现在的局势。大皇子和八皇子一母同胞，具为皇后所生，乃是嫡长子，按理来说应当顺理成章地成为太子，只是由于大皇子武艺不佳，文采又平平，文不成武不就，才令太子之位悬而未决。但他终究是最能代表朝廷之人。
而你是现在唯一一个站在山河书院立场的皇子，且深受书院看重，在如今禅宗如北周的时刻，选你能稳住儒门的异动。
至于八皇子，夹在书院和皇帝之间，两边都看重，但两边都难把重担交给他，正好能充当平衡之人，磨合双方。”
“这么看来，我的优势很大。”听完清羽分析后，凤九笑道。
是优势很大。大皇子也就占了嫡长子的位子，才能挤进来当监国皇子，嫡长子的优势，其实反而是最小的。若是嫡长子就有用，这太子之位至于到现在都悬而未决吗？
八皇子说难听点，就是墙头草，他一直徘徊在皇帝和山河书院之间，说是中立，实际上就是摇摆不定。书院内早有一些讲师对其不满了，在凤九旗帜鲜明地站在书院这边后，不满的范围迅速扩大。
而凤九，站在书院这边固然令他受到皇室中人的敌视，但即便他不站在书院那边，作为一个宫女所生的庶子，他也还是会受到敌视。
而且书院的实力本就在北周是最强的，在凤天鸣重伤后，依仗书院的地方有很多。至少，没有书院的话，金狼汗庭也许已经打过来了。
所以凤九觉得自己优势很大，只要熬过四年，皇帝之位就是他的了。
“光想着熬可不行，一般这么苦熬着的下场，最后都是把自己熬死了。”清羽看出了凤九的打算，道：“四年时间操作范围太大了，你要是只想着熬过四年，而不做任何动作，最后失败的人中肯定有你。”
“书院终究不好直接插手政事，你又没兵没权，在朝中又没什么党羽，要是想凭着这所谓的择优者为太子成为最后的胜利者，基本就是在做梦。”
况且······
大皇子这人绝不简单。
这句话，清羽没有说出。
上次在腊八节宴会之时，虽然只是惊鸿一蹩，但清羽的「天子望气术」还是看出了大皇子身具深厚的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