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再醒来时，已是月朗星稀，公园里再无一人。
陈沉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竟觉得神清气爽。
黑夜之中，他目光所及之处，隐隐有一缕淡淡的黑色气流正在空气中流动。
看到那黑色气流，陈沉脸色微僵，随后眼神变得有些诧异。
“源初之恶？”
他拥有源初神识，自然一眼就看出这黑色气流是什么东西。
说实话，万恶之源从名字来看，不难理解，但具体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内心并没有准确的定义。
眼看着黑色气流朝着远处飘去，陈沉缓缓跟了上去。
片刻之后，他来到了一间看守所。
那黑色气流飘进看守所之后，最终落在了一名平头，神情疲惫的中年男子身上。
中年男子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就那么静静地坐在看守室中，眼神中有恐惧，有后悔，有茫然，在深处，还有些许疯狂，这种眼神经常出现在犯下大罪的犯人眼中。
陈沉隐去了身形，找到了这个男人的案件调查报告，开始仔细翻阅了起来，看完之后，他眉头下意识地皱了起来。
男子名为云某，其犯下的罪行很简单，也很恶劣。
在一个漆黑的夜晚，他将他瘫痪的生母给活埋了。
骤然一看，这可以说是极致的“恶”的体现了。
百善孝为先，他不孝也就罢了，竟然还对生母下如此狠手，按理说，这罪行死个数十次，也不为过。
放下调查报告，陈沉再度看向了那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中年男子。
强大的源初神识在他身上横扫。
没过多久，他便看到了这个男子的一生。
这人出生之时和寻常人一样，身上并没有源初之恶的气息。
事情的变化发生在他八岁那年，八岁时，他生母带着弟弟妹妹改嫁到异地，唯独没有带上他，致使他由叔父代为抚养。
从那时候起，他身上便沾染了一丝源初之恶。
陈沉转过头，目光穿越数十里，看向了远处某家医院的病房。
病床上，一个瘫痪的老人面如死灰，正是这男子的生母，其身上同样有着源初之恶的气息，和男子八岁时沾染上的那些同源。
收回目光，陈沉又看向了那男子。
男子从小由叔父带大，自然享受不到多好的待遇，于是身上的源初之恶的气息越来越重，并且开始出现各种不同来源的源初之恶。
就这样，三十多年后，那和他没感情的弟弟妹妹将瘫痪的生母丢给了他。
自此，他身上源初之恶的气息开始飞速暴涨，怨恨，不甘，愤怒，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接连出现。
除此之外，还有自己家庭的压力。
一年之后，恶念已经充斥了他的整个身心，陈沉甚至在他体内看到有阴影正在疯狂吞噬他的灵魂。
于是悲剧就这么发生了。
收回源初神识，陈沉再度看向了那个被源初之恶吞噬了灵魂的男人。
他走到今天这一步，其实从他被源初之恶侵蚀的第一天就已经注定。
可这又应该怪谁？
怪他自己？可他刚来到这个世界时明明是善良的。
怪那位当初抛弃他的生母吗？
可谁又知道此时病床上那位面如死灰的老人，她身上的源初之恶来源于谁？
最终的最终，追溯到根源，或许只能怪鸿蒙之中那两道万恶之源。
如果那两道万恶之源真的肆意扩散，未来整个鸿蒙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陈沉无法想象，也想象不出来。
有些恶念没诞生出来，你永远不知道它具体表现出来是什么样子。
还有，就算真能毁灭了万恶之源，这世界就会立刻变好吗？
也未必吧？毕竟那些被侵蚀的，已然无法改变，并且还在肆意传播。
想到这里，陈沉心中愈发茫然。
第899章 善恶对决
离开看守所，已是黎明。
陈沉没有做什么替天行道的事，有些人自有法律制裁。
接下来的一天，陈沉就那么漫无目的的在城市中游荡。
在强大的源初神识之下，他看到了太多的人沾染上了万恶之源。
有的只有一缕，有的已经沾染了很多，也有的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看到那么多万恶之源，陈沉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种悲观的情绪。
这万恶之源犹如一种疾病，可以不断传播，并且越传播越重，长此以往下去，后果可想而知。
滴……
远处传来一声汽车的长鸣之声，陈沉放眼看着整座城市。
不知为何，在他眼中，那一个个行走的人影正在渐渐变成行尸走肉。
而这一座城市，即将成为一座巨大的，无情的，冰冷的机器。
“老家伙，上不上车！不上车就给我让开！”
正当陈沉心中怅然之时，背后传来了一道恶狠狠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陈沉这才发现公交车已经停在了他的面前。
看着那敞开的车门，陈沉下意识地走了上去。
车厢里很挤，并且充斥着一股恶心的汗臭味儿。
看到陈沉这个“老年人”上了车，不少人都下意识地转过了头，看向了车外，或者索性玩儿起了手机。
陈沉对此见怪不怪，他脑海中依旧在想万恶之源的事。
片刻之后，所有人都上了车，公交车缓缓向前开去。
燥热的天气让车内气氛愈发浮躁，所有人脸上都挂着不耐烦。
……
陈沉站在公交车上，这一站便是一个多小时，车上的乘客此时已经换了好几批。
就在这时，一个十一二岁，穿着校服，扎着马尾的小女生突然上了车。
陈沉看着那女生，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因为这小女生身上并没有丝毫源初之恶，或者源初之罪的气息。
这孩子拥有真正的赤子之心。
看着灵魂清澈的小女生，陈沉脸上情不自禁地泛起了笑容。
然而，好景不长，没过五分钟，小女生旁边就传来了一个中年女子愤怒的声音。
“咦，我手机呢？谁偷了我手机！”
这话一出，车厢里陡然一静，不少人开始查探自己的随身财物，在发现并无丢失之后，全都用看戏的神情看向了那中年女子。
陈沉同样望了过去，然后看向了距离那女子两三个身位的年轻男子。
这年轻男子背对着中年女子，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但陈沉却看到他体内的源初之恶气息正在疯狂爆发。
很显然，手机就是这年轻男子偷的。
除了他之外，那小女生也看向了年轻男子，眼中隐隐有些畏惧，还有些纠结，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就在这时，年轻男子突然转过了头，眼神阴狠地看了小女生一眼。
小女生被他瞪得后退了一步，但十几秒之后，她还是弱弱地道：“刚刚我看到那个叔叔把手放进了……你的口袋里。”
这话一出，整个车厢又是一静，所有人都警惕地看向了那个年轻人。
那年轻人表情猛地一变，随后挤出了一个笑容。
“小姑娘，你是不是看错了？我可是正经人。”
“就是你！”
小女生似乎下定了决心，说罢还指了指年轻人的口袋。
“我看到你放进这个口袋里了。”
年轻人脸色这下彻底变了，紧接着他穿过人群，朝着小女生走去。
陈沉看得清楚，年轻人手中夹着一个小小的刀片，体内源初之恶已经化为了一道阴影，正在疯狂的吞噬他的灵魂。
“咳咳，我刚捡的地上的，并不是有意偷的。”
走到小女生旁边，年轻人轻描淡写的将手机掏了出来，送到了中年女人手里。
中年女人似乎心中也有忌惮，接过手机之后，瞪了年轻人一眼，便没有再说什么。
年轻人见此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随后又扫视了一圈车厢内众人，这才把那夹着刀片的手放在了小女生的肩膀上。
下一秒，寒光闪烁……锋利的刀锋朝着小女生的脸颊滑去！
陈沉眼睛眯了眯，这年轻人心思当真歹毒，赫然是要毁这个小女生的容！
“封。”
一声低语，整个地球在这一刹那都停滞了下来。
刀锋停在了小女生面前五厘米，车厢内所有人也都僵在了原地，一动不动，脸上挂着一秒前的表情，宛如雕塑。
陈沉看着小女生和年轻人，表情不知不觉间变得凝重了起来。
因为他看到年轻人体内庞大的源初之恶气息正疯狂的朝着小女生汹涌而去，竟然引动了整个车厢内所有人体内隐藏的源初之恶气息。
陈沉目光微闪，脑海中开始推演，虽然接下来的事情还没发生，但画面却如同电影一般在他脑海中闪过。
如果没人阻止，接下来年轻人会毁了小女生的容。
小女生瞬间便会沾染巨量源初之恶的气息，车上的人见了血，会更加唯唯诺诺，之后年轻人会嚣张离去，体内的源初之恶比起先前会暴涨一大截。
而小女生被毁了容，从此以后会感受到这世间越来越多的不善，体内的源初之恶会不断增加。
十多年后，她会每日每夜的后悔，后悔当初那善良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