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在孟天九身上那就麻烦了,茫茫神烬山,天知道孟天九陨落在什么地方?甚至可能整个人都被荒兽吞吃了,想再找到那一份藏宝图,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会严重扰乱他的计划。
而天火强大,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可以“洞察人心”,如果没有这个计划作为掩护,他没信心能瞒过天火,执行自己真正的那个计划。
井川北看了他一眼,似有不满,但还是道:“我们对这种情况已经预见到了,藏宝图不在我们两人身上,我们藏在这座院子里。”
宋征长松了一口气。
他又看了井川北一眼,暗藏冷笑道:“其实还有办法救活孟天九。”
井川北摇头道:“圣旨之下无幸免,你不用刻意来安慰我了。”
宋征道:“你可曾听说过,若是飞升仙界,成就传说中的大罗金仙业位,就能够逆转时空,回到过去……”
井川北冷笑道:“你可知道传说中的大罗金仙意味着什么?并非凭嘴一说!明见境一道关卡,拦住天下九成九的修士;天通境第二道关卡,拦住明见境后的九成九的修士;飞升又是一道关卡,拦住了天通境后九成九!
而大罗金仙呢?虽然没有具体的数据,但是也可以想象,必定也是拦住了九成九的仙人。”
他站起来朝里走去:“我取出藏宝图,咱们继续合作。但是复活孟天九之类的无稽之谈,也就不必再说了。”
宋征望着他的背影,已经只剩摇头。
井川北连想也不敢想,这让他鄙夷。
宋征对与孟天九的死,第一反应是藏宝图的下落——似乎有些冷血,但他和孟天九是什么关系?只是合作而已。
双方合作的根基就是那一份藏宝图,也是这一份藏宝图联系双方。
在天火的重压下,宋征的这种反应才是人之常情。他只是个书生,不是圣人。
而井川北因此暗藏不满,他和孟天九乃是过命的交情,如同宋征和史乙四人。但如果史乙四人有人死在圣旨下,他一定会想方设法达到大罗金仙业位,回到过去将他们复活。
不管能不能做到,至少宋征有这个决心。
而井川北连这个决心都不敢有,宋征因此看不起他。他对所谓的“皇台堡第一强兵”的评价降低,这一次的合作之后,他不会再跟井川北有什么瓜葛。
他跟在井川北后面走进去,忽然明白过来:自己当初曾经仰视两位第一强兵,可是现在却十分鄙夷。境界的提升带来了眼界的开阔和见识的增长,他的确已经升华。
而井川北,很可惜,尽管境界也在提升,但他还是旧时代的那个他,并无长进。
“刘仓大也活着回来了,不过他手下的斗兽修骑已经折损殆尽,他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井川北已经收集了情报:“他这几天很谨慎,我也没有找到他的落脚点。”
宋征点了点头,原本刘仓大乃是几方势力中比较强势的一个,现在立刻变得能屈能伸。
“我也想办法打听一下。”
井川北则道:“刘仓大一个人不足为虑,谁先找到了就先解决他,抢到藏宝图,咱们下一次圣旨,就能如山寻找白梨实,进而脱离天火的掌控。”他又想到了孟天九,恼怒道:“这鬼地方,我真是一刻也不想呆了。”
宋征一点头,没说什么出来了。
他本来想提醒一下井川北,刘仓大乃是斗兽修骑把总,本身实力不弱。能够一直活到现在,得到的赏赐一定也不少。即便是他没有了部下,也一定比井川北强大。
可是眼下的井川北,对他已有成见,恐怕是听不进去什么意见了。
井川北输给了刘仓大,那两份藏宝图都回落到刘仓大手中,他到时候再从刘仓大手中抢过来就是了。
……
大军行进,于三千丈虚空之上,凝聚出一团巨大虚灵。虚灵呈神兽雷龙形状,爪下有一片旌旗,洪武天朝内部的人,只从这些虚幻的旌旗,就能认出来,这是禁军斗兽修骑第三营。
地面上,五千真正的精锐稳步推进。宽敞的道路可以并行四辆马车,却只能容两名骑士并排通过。因为他们胯下的骑兽太过庞大了,这是一种长得有些像犀牛,却要大了好几倍,身上关键部位,长着厚厚骨甲的驯化荒兽。
每一头骑兽额头的独角上,都套着利刀一般的角套,都已经变成了暗红色,不知道撞死了多少敌人。
禁军和边军是洪武天朝最后的精锐,斗兽修骑更是精锐中的精锐。
第三营的骑兽,乃是驯化荒兽“披甲龙犀”,这是洪武天朝最早驯化的几种荒兽之一,本身拥有雷电神通,兼之肉身强悍力大无穷,一直是斗兽修骑的佼佼者,威名尚在第五营冥虎虫兽骑士之上。
两骑一排,五千骑士组成了一条长蛇,蜿蜒盘旋在大地上。在行进队伍的中央,有一辆巨大的马车,马车用散发着宜人淡香的云长木制成,厚重古朴,只在一些边角位置上,装饰着素雅的云纹。
马车同样由两头披甲龙犀牵引,车内布置的舒适稳妥。车外,有一员大将随行护卫,警惕八方。
石原河坐在车内柔软的锦团上,身边陪着一名年轻的文士。
两人中间的矮桌上,摆着一张地图,如果宋征在这里,一眼就会认出来,这是皇台堡附近的地形图——神烬山中一切简陋标注的那一个版本。
只不过在皇台堡外的天断峡谷中,多了一团红色火焰的标记,那是天火。
文士显得谨慎,却有些压抑不住自己的兴奋:“大人,出京其实是一次绝好的机会。”他停顿了一下,观察着石原河的神情,老人眨了两下眼,轻轻一叹。
良久,他才说道:“京中局势糜烂,急需有人力挽狂澜;老夫三朝老臣,又岂能在这个时候躲在边关独善其身?”
文士有些焦急:“大人,不是您不肯力挽狂澜,而是今上不给您这个机会啊。这一次将您派出来是什么意思,您难道还不明白吗?”
石原河黯然:“老夫当然明白。从大学士贬到户部尚书,再从户部尚书赶出京城,安个钦差巡查皇台堡。唉……”
他一声长叹,皇帝就是嫌他在身边碍眼,找个借口把他赶出来。
文士权衡再三,还是决定冒险进言:“大人,今上年纪不大,不好修行却贪恋美人,已有未老先衰之相。
大人可能不知,各家都已暗中买通了御医,时刻掌握陛下的状况。开春陛下还要再开选秀,迎三百美人入宫!
大人只要在边疆蛰伏两年,必定能够等到新君登基,到那时以大人的威望和资历……”
“闭嘴!”石原河一声怒斥,打断了他的话:“此等大逆不道之语,岂是为人臣者可以说出口的?想都不要想!”
“是。”文士低头认罪,但该说的自己都说了,想必老大人也心中有数。
石原河斥责了他一句,却也没有追责,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队伍行进了十多里,石原河终于再次开口:“皇台堡的事情不简单,连赫连烈那样的人物都折在里面,老夫此去,怕是也凶多吉少呀。”
文士心中明白,老大人已经接受了自己刚才的建议,大喜之下,面上却也不动声色,和石原河商量着皇台堡的事情:“老大人不可急切,根据多次往来的奏章文疏看,只要进了皇台堡,就别想再出来了。咱们现在外围,把情况了解清楚,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将那魔物拿下!
那魔物虽然可怕,但若是控制在手里,却也是一招杀手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