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张路算是勉强逃过了一劫。
这件事,越往后拖···对张路越是不利。
现在因为骤发。
事件本身存在一定热度。
如果运气好,碰到乔军的对头想要搞他,可以利用张路做文章。
等到拖上个一年半载没热度了。
张路无论是找了什么门路,都只能结结实实的背上这口黑锅,然后冤死。
然而···那渺小的希望和概率,是何等的微弱。
张路又岂会再有期盼?
躲过了这一茬,张路不再是一个光明正大的平头百姓,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罪犯,一个人人喊打的恶棍,一个在逃的必须被判处死刑或者无期的人渣。
世间的一切平等和善良对他都不再通用。他必须小心的隐藏好自己,并且忍受着旁人的白眼、唾弃乃至于语言上的侮辱。
昼伏夜出,一路向北,越走越荒凉。
但是张路却越来越觉得自在。
只有见不得光的人,才会知道阳光的可贵。
六个月!
张路挣扎着在漫长、麻木、迷茫且充满了危险的路上孤独的行走了六个月,六个月里他辗转穿越了三个州,走过了几千公里的路程,进入了国境最北的新漠州。
这里地广人稀,比邻着强大的北玄察国,两个大国之间还夹杂着诸多小国家,充斥着大量的少数民族,混乱着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信仰。
这里是整个宣国最强大也最薄弱的地方。
强大是因为这里驻扎着宣国最为强大的步兵军团,薄弱是因为地方上的行政管理几近于无,官员对地方的约束力极其有限。
很多城、镇甚至都有一套独特的管理理论和体系,根本不遵循外界的法律和定理。
阿丹苏尔城就是这样一座城市。
张路之所以选择来这里,除了因为这里不尊帝国法律,几乎与世隔绝且诸多势力混杂以外,还因为这里有他的一个大学同学。
以前是同宿舍的铁哥们,只是快十年没有联系,也不知道别人还认不认他这个兄弟。
但是张路已经是走投无路了。
刘伟塞在怀里的六百多块钱两个多月前就用完了,即便是再如何省吃俭用,六百多块支撑了四个月也是极其困难的。
后两个月,张路是靠翻垃圾桶活过来的,只是翻垃圾桶也有不少流浪汉竞争,靠着儿子的玩具铁片刀,加上凶悍不要命,勉强活命。
半路上,因为吃了过期变质的食物,没有饱经考验的肠道,差点要了他的命。
运气好碰到一个小姑娘,给了他一盒布洛芬。
靠着止疼药,张路熬了过来,但是身体也废了一小半。
流浪的人就像野狗。
人们只知道路边的野狗多。
却完全不知道,悄无声息因为各种简单而又滑稽的原因,莫名死掉的野狗更多。
第八百一十三章入眼
城外的公用电话亭,张路掏出几枚藏在裤裆里的硬币。
电话响了三声。
“喂!”尽管早已断了联系,但是声音依旧熟悉,只是多了几分苍老和疲倦。
“喂!”张路停顿了几秒,吞了吞唾沫,声音有些干涩。
“大胖!”对面传来老同学的惊异声。
张路微微松了一口气,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他还是那样小心和谨慎,但是却让张路放心了许多。
这几个月张路不是没想过去投奔一些别的朋友,但是事实证明他一旦首先联系,对方的住宅附近就布满了警察的眼线,若不是张路小心谨慎只怕早已落网。
“你在哪?”没有多说多余的话。
“是谁打的电话?这三更半夜的!”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一个柔媚的女声。
“是矿上有点事,你先睡。”
“我在城北电话亭,靠近一家···大盘鸡。”张路说道。
啪!
电话被挂断。
张路走出电话亭,然后转身走入城郊附近的建筑群,阿丹苏尔城坐落在荒漠与绿洲的交界处,背靠着的是水土丰茂的南峰山,面向的却是最冷漠无情的大漠风沙。
靠近荒漠的那一面虽然是正门,却显得落魄,一栋栋被风沙侵蚀的极为荒凉的建筑孤独的竖立在那里,踮着脚眺望着远方。
找了个隐蔽的巷子蹲下来,张路将自己藏在阴影里,右手紧握着早已布满缺口的铁片刀,黝黑且胡子邋遢的脸上,唯有双眼锐利如剑。
嗡!
越野车大马力发动机的声音由远而近,车头灯照射着电话亭,车上跳下一个身穿黑色大衣的大胖子。
看着那张胖脸,依稀可以辨认出昔日的轮廓。
他是一个人来的。
夜深人静,如果有多余的车辆声,很难瞒得住人。